“道理很簡單,我們人類有一句話:‘吃一塹,長一智。’”吳洵正色說道:“這些‘長’出的‘智’,便是我們所說的後天智力。” 素衣女子聞言陷入思考。 “說明白點,你們的‘塹’、你們遇到的困難,太少了,即使是眼前這些難題,也仍然太少了!”吳洵繼續說道:“我們人類,從小到大將會經歷欺淩與被欺淩、欺騙與被欺騙、隱瞞與被隱瞞,長大一些後則更加復雜:愛與恨、夢想與現實、權力與金錢,甚至連感情都要部分表現,部分隱藏……我們解決了層層問題,受到了無數挫折,才能夠成長到大。” “貴族點化自成一套體係固然讓人欽佩,傳聞人類靈性便是女媧娘娘點醒,但……”吳洵總結道:“貴族對這套體係有些墨守陳規,讓它在後天智力上跟不上人類社會所演化的篩選程度。” “但……欺騙和隱瞞,還有隱藏感情,這些都是不對的……”素衣女子皺著眉頭說道。 “我知道這些是不對的,我隻是陳述後天智力的由來,並沒有同意人類的這些做法。”吳洵回道:“簡而言之,正是因為人類的愚蠢,反而逼迫人類擁有了更多的後天智力,這確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素衣女子陷入思考,幾個呼吸後,她點了點頭:“我大概明白了,確實如此。” “當然,這隻是原因之一。”吳洵又說道。 “哦?還有原因之二?願洗耳恭聽。”素衣女子乾脆行了個禮。 吳洵也不躲閃,繼續說道:“可能是因為經過了‘物競神擇’的選擇,所以眼前這些生物,對這樣的被操縱的生活是能夠完全接受的——若是人類,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是被操縱的,大多數都接受不了,會想要去破籬而出。” “哦?這是為何?”素衣女子問道。 “我們人類有句話:‘男兒誌在四方’——不隻是男兒,剛才連小穎都想要出去闖蕩一番。仿佛我們人類降生於世的最本源的目的,就不是生存,而是探索!”吳洵解釋道。 “不可能!從本能道來講,世間萬物的本能,都是為了生存和繁衍!”素衣女子皺著眉頭說道。 “也許探索對生存的作用,還要大於生存本身?”吳洵說道:“拿今天的例子來說,我對棋局的理解,就是建立在‘我獲得實力之後,就急不可耐地走南闖北’的經歷之上。而若是我進入練體之後就每日閉關修煉,我可能到現在連世間有這個棋局都不知道,更說不出這些話來。” “這確實很奇怪……正常的生物,築下巢穴之後,隻要能夠繼續生存,就會一生不再遠遊。即使是候鳥,也會選擇固定的路線與繁衍地——人類確實是一個奇怪的種族。”素衣女子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探索精神,讓你們傾向於去掌握更多的知識,而這些知識,構成了你們智力的一部分,或者說是構成了推理、演繹的素材——這兩個原因,一個給你們帶來了‘被總結的方法’,一個給你們帶來了‘被總結的知識’,從而讓你們的思考效率產生跨越性的提高。還有嗎?” “可能還有,但智之道太過深奧,有些事情我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東西。”吳洵摳了摳腦袋說道:“比如,‘想象力’會不會也是智力的一部分?因為它似乎也對人與人之間的認知方式和效率構成了影響……” “想象力嗎?……”素衣女子喃喃說道:“原來如此,我族的生命之道、本能之道本身沒有問題,隻是智之道有所欠缺。” 她看向下方那些冥思苦想的生物們,陷入了沉思。 “請教一下,32059*23858等於多少?”吳洵突然問向素衣女子。 “764863622。”素衣女子一邊發著呆,一邊隨口答道:“怎麼了?這是什麼數字?” “呃……隨便編的數字,忍不住想確認一下先天智力的差距。”吳洵嘆口氣說道——他現在演繹能力是5.5,他雖然也能口算這樣的乘法,但沒辦法做到這麼快速隨意。 素衣女子也不在意,一邊又行了一禮,一邊說道:“受小友啟發,我有很多事情需要重新計劃,就先回去了,此善因,他日必報之。” 吳洵也連忙回了一禮,目送素衣女子直接消失於身邊。 下方,生物們的答題還在進行,但旁邊聽到二人談話的拓拔子離三人一猴,已經沒有觀看的心思,紛紛發起呆來。 “也參觀的差不多了,我也該離去了。”吳洵說道。 “這麼快?一晚上也不呆?”拓拔子離清醒過來問道。 “對!不是我客氣,這裡有靈覺的大佬太多,多少會耽誤我修煉。”吳洵點頭說道。 “這你不用擔心,誰敢……” 三眼獼猴有些生氣的聲音剛說一半,就但被吳洵打斷:“不是他們主動耽誤,是我自己多少需要分一些神,被動耽誤。” “唔……你對二姐留下了天大善因,按理說是不用擔心什麼。不過也罷,你確實不是客氣的人。”三眼獼猴也沒繼續留他。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去瀑布那裡一趟。”吳洵說道。 “去吧去吧,如果有人阻你,你就報二姐的名。她原話說的‘你可隨意在穀裡逛逛’,並‘自由來去’!那除了老大到老四的巢穴以外,你去到哪裡,這穀裡都沒有人敢攔你。”三眼獼猴有些狂的大聲說道。 “先好好修煉。”吳洵轉頭對薛穎說道。 薛穎仿佛要說什麼,卻忍住了,最後隻是點了點頭。 吳洵抱拳道了個別後,往後穀卷簾湖躍去。 …… 卷簾湖,那名中年男子,靈獸穀大穀主突然出現,他對吳洵點了點頭後,將瀑布打開。 吳洵報了個拳,拿出金背刀,以刀麵連續拍擊湖麵,渡到了湖對麵瀑布下的石頭上。 “咳。”吳洵站在石頭邊緣乾咳了一聲。 “唔……酒來了……嗯?怎麼是你?”吳昊醉醺醺地說道。 “來問你幾個問題。”吳洵說道。 “問啥?……無可奉告!”吳昊不耐煩得揮了揮手。 “一個問題一杯酒。”吳洵從儲物小劍裡拿出一壺在羽州順手打包的黎稻酒。 隻見吳昊雙手一晃,卻撲了個空!被吳洵瞬間將壺收了回去。 “哦?翅膀硬了?膽子不小啊!” 眼看吳昊正要發作,吳洵卻隻是淡然說道:“不答算了,那我走了。” 吳昊看了看湖對岸的中年男子,重新坐下轉而問道:“什麼問題?” “你到底在躲什麼?”吳洵問道。 “躲一個人的視線。”吳昊一邊回答,一邊伸出手指計數。 “誰的視線?”吳洵皺眉問道。 “當然是光明神教最上麵那位。”吳昊回答道。 “你要在這裡偷偷入先天?”吳洵問出了他推理出的最大可能性。 “哈?先天有啥用?……金仙都沒用。”吳昊淡然的表示出了他的消極:“就求個心安,這裡好歹有女媧一族的陣法,隻要那人不在結界內,就不用擔心說夢話被人聽見。” “你其實隨時可以從靈獸穀出去吧?”吳洵又問道。 “當然。誰會避難把自己避成囚犯?”吳昊一邊回答,一邊還對湖對岸的中年男子嘲笑了一下。 “底牌是啥?”吳洵問道。 “底牌就多了,比如……我們皇室宗寶!”吳昊將身一側,嘚瑟地對吳洵展露了一個黃金劍尖,又馬上收回。 “你和兩位菩薩是走的道相同?”吳洵問道。 “你是說棋局?我和他們的道有些相似。他們是慈悲之道和力量之道;我是聖者之道和王者之道——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吳昊抬頭望天說著:“想當初,你爹我也是一方霸主。說道昊天帝吳日天的名號,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惜後來放棄了人生,成為了廢人。”吳洵製止了他。 “嘿!那又如何?一切都沒有區別!一切都是被算計好的。拚不拚命、勤不勤奮、慈不慈悲、認不認慫……全都沒有區別!一切都是按照天道行事,沒有人能阻止,沒有人能歪曲。”吳昊剛露出一點英氣,似乎自己反應了過來,語氣瞬間重新變得消極:“就比如說你,我壓製了你那麼久,結果輪到你入局的時候,你還不是瞬間就入了極·練體,還在四個月就接近了第四境?我強行舍棄了聖王之道,天道還不是隨便就將聖王之道壓在了你身上?”…… “努力?奉獻?哈哈哈哈……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如何會被我一個人的懶散所阻攔?一個吳昊倒在了酒肉裡,還有千千萬萬個吳洵可以被推在前麵!”…… “朝聞道而夕則死?我一人不聞道,自有別人可以聞道,那我為何要為之獻出一生,而不等著巨人出現,我直接站在巨人的屍首的肩膀上?”…… “正義?我一人放任因果顛倒,自有其他人忍不住去匡扶正義。天地大勢便是因果分明,正義常存是必然之勢,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同樣,完美世界的降臨,都是世界的必然!跟一個人的奮不奮鬥根本無關。我一個人的人道仙道,在這個世界中何其渺然!何必為之拋頭顱撒熱血?!你們看不慣,何不直接當做我就沒出生過?”吳昊冷笑著低頭看著眼前的石麵。 “懦夫!”吳洵低聲諷道。 “我懦夫,世間自有你去踐行聖王之道,世界仍將走向完美世界;我勇敢,聖王之道仍敵不過命運,完美世界也仍不會提前降臨。”吳昊順口就把吳洵嗆了回去。 吳洵閉目,沉默不語。 “呼……”兩個呼吸後,他還是冷靜了下來:“你的意思是,命運是一個計劃?我的實力來自於黃先生,他又是什麼身份?” “命運是天道的計劃,天下一切,包括你、我、那位黃先生,皆是玩具而已。”吳昊回答道。 吳洵又沉默一個呼吸後,終於聚起氣勢,他直視吳昊問道:“既然天道的位格如此高……你又是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