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位格如此之高……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吳洵直視吳昊問道：“因為你行道失敗，所以你就知道了天道的計劃？” 　　吳昊也直視了回去：“沒錯！突然就冒出一個光明神教……難道不是天道專門派出來修正它的計劃的？今天來一個光明神教，我即使逆天而行，最終將光明神教踩在了腳下，明天可能又冒出來一個更厲害的黑暗神教——嘿，何必呢？” 　　“你也說是‘可能又冒出來’。也就是說，你並不確定你將光明神教踩在腳下後，你就會受到天道的阻攔。”吳洵認真的說道。 　　吳昊沉默不語。 　　吳洵繼續說道：“同樣，你也並不能確定，完美世界會不會因為人為的努力而提前降臨。” 　　吳昊漠然說道：“我確定完美世界不會因為我的努力而提前降臨！” 　　“你不確定！”吳洵說道：“你不可能確定！你又不是天道，你憑什麼確定？！” 　　“因為……”“因為你的失敗？” 　　“還因為蚩尤的失敗和大雷音寺的失敗！”吳昊大聲說道。 　　“伏羲創造修真之法之前，也有很多先賢修練真氣失敗走火入魔！女媧創造點化生物靈性之法之前，也有很多先賢禦獸失敗喪生獸口！你以為上古隻有神農一個人去嘗百草？你以為遠古隻有燧人一人想到了要去控製烈火？人類的進步史，本來就是由失敗而堆積而成！失敗並不意味著此路不通！在從邏輯上否定掉所有可能之前，你憑什麼去臆斷你根本無法揣度的所謂天道和所謂命運？！”吳洵也大聲質問道。 　　“他們最終能得到成功，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是順天而行。”吳昊漠然回道。 　　“狗屁！別人創造修真之法就是逆天，伏羲創造修真之法就是順天？”吳洵問道。 　　“對啊，我們走聖王之道就是逆天，隻有最後一個人才是順天。”吳昊又重新低頭看向了眼前的石頭。 　　“你怎麼確定你不是最後一個人？”吳洵問道。 　　“因為我失敗了。”吳昊回道。 　　“伏羲創造修真之法也不是直接成功的吧？”吳洵問道。 　　“至少他失敗之後，還有靈感。”吳昊回道。 　　“哦？他失敗之後瞬間就有了靈感？靈感還不是找出來的、試出來的嗎？”吳洵問道。 　　“反正我是找不出來，也試不出來。”吳昊打個哈欠說道。 　　“你找不出來行道的方法，說到底不是因為你和你的聖王之道太弱？你怎麼知道你繼續修行之後，就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了？”吳洵說道。 　　“因為觀世音和大勢至，處於仙道之極，仍然被隨便招出來的光明神教輕易鎮壓。”吳昊說道。 　　“你怎麼知道天道是‘隨便’招出來的光明神教？你怎麼知道天道鎮壓了觀世音和大勢至以後，還有餘力鎮壓你？你怎麼知道你繼續修真之後不能超越仙道之極？你怎麼知道你繼續修真之後沒有其他行道之法？”吳洵問道。 　　“我就是知道。嘿嘿！超越仙道之極也沒有用，這是‘設定’的差距！”吳昊懶洋洋的說道：“決定‘誰做的到’的，根本不是一個人的實力，而是一個人是否受到了上天的關注！” 　　“你怎麼知道自己受沒受到上天的關注？”吳洵嘆口氣：“唉，你這是一種名為絕望的病。” 　　“我當然知道自己有沒有受到上天的關注。你不會以為我隻執掌聖王之道吧？”吳昊也反唇相譏：“若是已經明悉天意不在我身上，我還要去奮力掙紮，那才是一種名為希望的病！” 　　“還有什麼道？”吳洵連忙問道。 　　“你還不夠資格知道。” 　　——嘖。 　　吳洵丟下酒，轉身站在石頭邊緣正要躍起，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那你把軒轅劍交出來吧。”他又轉身走了回來。 　　——剛他露出的那把黃金劍上有聖王之意，又被他號稱皇室宗寶，如果推理沒錯的話，應當正是傳說中的軒轅劍！ 　　“嗯？”吳昊舉起的酒壺定在空中，似乎有些呆滯。 　　“把軒轅劍交給真正的聖王之道的行道者，符不符合你設想的命運？你不走聖王之道，還拿著軒轅劍，是不是逆天了？反正你已是廢人，我讓他們管你吃喝，你也不用想著出穀。”吳洵伸出手來。 　　“你又沒有真正的走向聖王之道。”吳昊喝了兩口酒說道：“聖者之道，廣種善因；王者之道，以強服人。你雖然在這方麵有所作為，但離得道還差得遠呢。” 　　“我確實沒有完全走入聖王之道，但你剛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強行舍了聖王之道，天道就將聖王之道壓在了我的身上了嗎？而且既然命運都已經注定，那你有沒有軒轅劍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啊！如果你的命運就是混吃等死，有沒有軒轅劍你都是混吃等死。如果你的命運是某天突然想開了要出靈獸穀，那你有沒有軒轅劍都可以出靈獸穀。”吳洵譏諷的說道：“還是說，你自己已經知道自己的理論是完全錯誤的了，不敢拿來實驗？” 　　吳昊抬起頭站起來就往吳洵胸口方向一拍：“滾！你太放肆了！” 　　吳洵胸口一痛，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直接落到了湖對岸。 　　“噗！”他剛坐起來，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湖畔的中年男子撓撓頭，將瀑布重新落下，吳昊不為所動，扛著瀑布將酒一口喝完。 　　“這是親爹。”對岸的中年男子扶起吳洵，笑嗬嗬著說道。 　　“咳……噗……”吳洵又吐了一口血才緩過來，他強行直起身來，對著對岸的吳昊大吼道：“即使我真的失敗，我也不會後悔我的人生！而你老邁之後再去回味你自己的人生，就隻會覺得自己辛苦降生此世，卻沒有任何意義，隻是書寫了一場笑話！” 　　“嘿！你和我還不一樣，我其實隨時可進可退，而你……則是真正意義上的祭品！你若就此止步，至少還能混個豐衣足食；若是你繼續走下去，我還真不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有機會去後悔你的人生！——嘁！真是不知道你從哪裡來的‘自己的人生不是被設計好了’的自信……我倒要看看十年後的你，有沒有勇氣告訴自己——你活出的是自己的人生！”吳昊一邊說著一邊將酒壺丟入湖中，隨後倒頭便睡去。 　　吳洵氣一鬆腿一軟，又向下倒去，中年男子伸手再次將他扶住。 　　吳洵嘆口氣，回過頭來對中年男子謝道：“呼……見笑了。” 　　中年男子一道真氣沖入吳洵體內，繞了一圈就幫吳洵療好了傷：“嗬嗬，你爹還是留了手，小傷不礙事。” 　　吳洵知道對方這道真氣沒有療傷那麼簡單，但對方很快就將真氣收了回去，他也隻有行禮稱謝後轉身離去。 　　“小友真不願幫我們立個契約？”中年男子一邊追上吳洵並排往前穀走去，一邊問道。 　　“復活蚩尤此事……在下實在不願為之。”吳洵回答道。 　　“唉！魔帝他名聲在外，沒有契約約束，我們也不敢復活他——要不這樣，我們再給契約加個規定，讓他不許危害人類？”中年男子建議道。 　　吳洵搖搖頭：“心魔之道太恐怖，不許危害人類這種條件，他如果真同意，就表示這個條件很容易就能被他繞過去。” 　　“心魔不滅，蚩尤不死。他老人家反正遲早要復活，若是在別處復活，沒有契約所限，他對人類的傷害隻會更大——小友何不借此與我靈獸穀結下善因？我靈獸穀可送上一頭金紋獨角幼獸！” 　　“不能因為壞事注定出現，就由我來做這件壞事。大勢、利益都不能改變原則，畢竟原則是阻擋心魔的最終防線。”吳洵嘆口氣搖搖頭：“何況，現在你們二穀主似乎已經決定踐行自己的道了，並不需要我幫忙簽什麼契約。” 　　“隻要你願意幫忙，我自有辦法說服她——不過是將‘將妖族納入完美世界’這個要求換成‘請他指點本能道’而已。”中年男子回道。 　　吳洵沉默不語。 　　中年男子見狀嘆口氣：“但小友看來心意已決……罷了，若是小友想通了，隨時聯係我們。” 　　吳洵點了點頭行了個禮之後，中年男子直接在他身旁消失了。 　　後天、元嬰之後，似乎個個都會隱身術。吳洵正有些無語，但仔細想想，若是他自己的真氣足夠，最優先學的，肯定也是這隱身之術。 　　他之前已經和薛穎她們道過別了，所以調整了一下後，就直接往穀外穿去。 　　片刻後，中年男子在他消失的地方原地出現，隱約聽到他低哼道：“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 　　吳洵出穀之後，就往觀音銅像給的坐標直線行去。 　　坐標在南荒更深處約兩千裡處。吳洵剛在山林中穿梭了一個時辰，就感到了此去並不是什麼坦途——一隻血眸銀紋虎正伏在他前方右側路線旁的草叢中。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n.com 　　吳洵略微往左斜方繞去，血眸銀紋虎見狀，直接躍出草叢，向吳洵撲來！ 　　成年的血眸銀紋虎，是具備練髓境肉體力量的兇獸，雖然吳洵憑借入微身法，在山林中也能保持1/4聲速，但血眸銀紋虎也是山林之獸，它在山林中速度仍比吳洵快過一絲。 　　吳洵也不知之前薛穎她們是怎麼躲避兇獸的，他試著大喊一聲：“靈獸穀來人！” 　　但血眸銀紋虎毫無反應，顯然這是一頭正宗的兇獸！ 　　吳洵嘆口氣，拿出暗龍槍回頭就是一槍捅來。血眸銀紋虎毫不示弱，抬爪橫拍暗龍槍。吳洵順手就將槍往虎爪方向抽去，隻聽“錚！”一聲，暗龍槍並沒有被拍開，它蹭過虎爪，刺入了虎肩。 　　吳洵順手上挑暗龍槍，將血眸銀紋虎從上方挑到身後，血眸銀紋虎在痛吼中落地，起身警惕地看向吳洵。 　　吳洵再度持槍往血眸銀紋虎沖去，血眸銀紋虎心知不敵，回頭便往草叢灌木中鉆去！ 　　——想殺就殺，想跑就跑？抱歉，我這裡沒有這樣的道理。 　　吳洵站定將暗龍槍一擲而出，仿佛天地為之一暗，再定睛一看，血眸銀紋虎已被一槍釘在了地上。 　　捕食當然沒有錯，所以被捕食也沒有什麼不對。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它沒有及時進化出對我的恐懼，說明它已經不適合這個版本的天下了。 　　吳洵看著似乎露出了後悔表情的老虎，一邊想著吃法，一邊揮刀結束了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