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鹿王熄哈丸(1 / 1)

聽到大漢憤憤之言,心裡泛起陣陣嘀咕,這倔驢所思之事恐怕非比尋常,從烏鴉那裡得到的東西多半極為緊要,那麼以此推算……   王不死瞳孔猛縮,一直以來輕鬆淡然的神色立馬消失不見。那這東西對於凈世教來說,肯定也非同小可!   換上很正經的語氣說道:“既然知道是魚餌,就應該知道怎麼才能讓釣魚人想護住你!”   轉為常態的語調又道:“徒兒啊,跟為師到前方鎮子吃個早飯,你就明白了。走了。”   雖氣未順,黑大漢依舊不情不願的應道:“是,師父!”   兩師徒走得很慢,完全沒有急著吃早飯的樣子。   師父在等徒弟回復平靜,徒弟在心事的煙波裡飄蕩。   回歸廟前小路,師父看向廟院開口說道:“那裡有四個死人,一個在地上三個在地下。昨夜如果不是為師碰巧路過,你還想在地上,就隻能看,未現身那人的心思了。”   徒弟聞言,心裡翻騰驚天巨浪。想一想那人藏頭露尾是為何?   眼前的師父,性格雖然惡劣,於自己卻是最優解。   三驢子第一次明白了,為什麼常有人說,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小鎮子,鎮子小,若有兩丈的身高,這頭可看那頭腳;若有一丈的脖長,那頭可觀這頭毛。   逢趕場,車水馬牛羊豬雞鴨鵝。龍在何方?龍在甲辰,佑人平安,與人發財。   兩頭熙熙攘攘,中間摩肩擦踵。   人聲鼎沸,牛馬偶鳴,羊豬雞鴨鵝合歌,確實人間煙火美景。   兔子就看看,不說話。   驢子跟人後,不吵不鬧也不蹶,暫時順了脾氣。   有間客棧,有間小客棧,有間叫有間小客棧的客棧。   師父見怪不怪,徒弟卻很驚奇。   一入店門把眼掃堂而過,客滿卻無聲,跑堂的臉不喜,老板眉現愁,隻有一白衣傻大姑,埋頭囫圇吞餛燉。   王不死眉頭微微一皺、嘴角一抽,心裡暗罵,這個小王八蛋,越活越回去了。   聖女殿下雖遭了一晚上罪,如今吃著食物,心裡滿滿都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卻不知道,片刻之後,殿下就會變墊下。此時的喜悅,會墊在別人的喜悅之下。   “勞駕,拚個桌。小二,來五斤抄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聖女本能的不喜,欲開口嗬罵,一抬頭……   就見著了一張,以後注定會魂牽夢繞的臉。但此時心裡卻是,懊惱悔恨厭,五味雜陳。   四目相對,王不死嬉皮笑臉地調戲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人生何處不相逢,看來你與我徒弟果真有緣!”   聖女很意外,肯定不驚喜,花容失色,眼神慌亂無定,舉止不安,隻有額頭“伍仁”二字還有些許崢嶸。   黑大漢,意外也意外,驚喜不驚喜卻看不出來,不是因為臉黑,是因為人小。   人小,做不得主。   這時,從後麵灶堂跑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手拿搟麵杖,怒氣沖沖的模樣,口中更是罵罵咧咧:“哪裡來的小癟三,點五斤餛燉,老子先看你胃口有多大。”   三驢子拿眼瞧去,此人麵如玉,唇紅齒白,身健碩,一條粘滿麵粉的長圍裙,捆不了玉樹臨風,遮不了氣宇不凡。   心裡不由感慨,論英俊瀟灑,此人與己不相伯仲。   聖女偏頭一看,眼冒桃花,直覺得今生就這樣了了,也不算是遺憾。   隻有那王不死的臉上,掛著的仍是戲虐。   常言道,快樂是會轉移的,表情也是如此。   那帥青年見到王不死,卻如見鬼魅,臉上的變化跟聖女方才那是一樣一樣的,甚至更為精彩。   不過,青年應變也非聖女可比,把搟麵杖往後腰一別,滿手麵粉往臉上一抹,就出現了個諂媚至極的笑容,上下嘴皮開合吐出了奉承至極的話。   “原來是英明神武的貴客、風流倜儻的俠士,文韜武略的您還是那麼的溫文爾雅,大度寬容的您肯定會原諒小的的冒失……”   帥青年點頭哈腰的模樣,跟狗兒迎接主人的表現,別無二致。   聖女結舌,黑大漢瞠目,王不死手一揮,叫他把神通收掉,吩咐道:“領這黑驢去洗洗蹄子。”   領了旨意,帥青年一把握住三驢子的胳膊,猛力往後堂拽去,唯恐再留此地,如同狗兒惶奔。   黑大漢感受拽動的力道,覺得若不是受體重影響,今朝隻怕就是笨驢先飛之日。   王不死落座,正視前方。   聖女埋頭於胸,那地方雖有溝壑,卻藏不下諾大張臉。隻得拿筷端碗,舉在臉前,餘光一撇,再見戲笑,把碗兒斜起,用口堵上湯流之路,隻盼望對方趕緊吃完走人。   “俗話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你這老是在跟前蹦噠,我若不施一下手段,別人會把我當病貓的呀。”   說罷,王不死在懷裡挖呀挖呀挖,扣出枚小小的藥丸,藥香啊香啊香。   聖女藏在碗後,眼緊閉,裝作沒聽見,嘴吸湯滋滋有聲,等了一會兒未見動靜。   這鴕鳥感慨,果然男人都好麵子,就察覺一隻大手按住鳥脖,將鴕鳥頭從沙子裡拔了出來。   同時手中碗受力,趨向平衡,本能受驚想要叫喊的嘴裡,飛進一顆小黑丸。   一點藥味,心裡驚慌,這就中了算計,睜開眼,先看到那張討厭的臉,對方一手按住碗,一手張開在眼前晃啊晃的。等等,兩隻手,那頭上……   聖女眼睛往左右兩邊來回一掃,便看見堂中所有客人都盯著她,臉上是同樣戲虐的笑容。這是進了賊窩!   “此藥,名叫鹿王熄哈丸,若無解藥,每隔十五日便會發作,再狂再傲的哈包都得屈服。給你半月時間,去試試看能不能解掉。你可以走了。”   王不死看著聖女失魂落魄的離開,感嘆這種溫室之花,怎麼偏生生喜歡往這冷冽江湖裡闖。   自己當初可是,明知酒有毒,還一杯一杯的飲,不僅麵帶春風笑,還吹義氣大法螺。   遙想當初,但凡露得一絲疑和怯,如今怕是隻能打醬油。   去時,狗拉驢,返時,驢得水。   黑臉落座,疑惑,看著對方一送二送三送人頭。無名輔助,控穩了,控住了,控實了,控死了。己方射手就是不拿,難道這就是,爺傲,你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