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鐵門屹立在江川的麵前,總會帶給他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他嘆了口氣,掏出鑰匙,轉動鎖芯的哢噠聲讓他不禁緊張起來,生怕打擾到那位孤獨的靈魂。 “爸?”江川望向空蕩蕩的沙發,聲音有些顫抖。 “爸!”沒有父親沙啞的聲音,有的隻是細微的回聲在耳邊環繞。 江川迅速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忙音——。 他順著墻壁癱坐在地板上,各種奇怪的想法迅速填滿幾近空白的大腦。鼻子的酸楚讓他失聲痛哭,雙手抱頭蹲在角落,不知所措。 叮~~~ 手機突然響起,江川迅速接通,“喂,爸你去哪了?!”他強裝鎮定,不願讓父親聽到哭腔。 “對不起兒子,忘跟你說了,我想帶著你媽的照片去她生前想去的地方,我可能要很久才回來,桌子上的銀行卡應該夠你上完大...高中了,密碼是你的生日。”父親那頭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 “對不起兒子,照顧不好你,我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爸,沒事的,你好好帶著我媽旅遊吧,我會照顧好自己。”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江川十指交叉抱住後頸,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從眼角流了出來。它們滑過臉頰滴落在手機屏幕上,凝聚成一個一個小水珠。 這總比他在屋裡獨自悲傷要好。 江川掀起衣擺擦乾臉上的淚水,沒有了父親,在生活隻是沒有人洗衣服,沒有人留下美味可口的早餐。同樣也沒有了壓抑的家庭氛圍,這樣,挺好的。他還在啊,我為什麼要哭呢? 一夜的思緒也在打開窗後,被這夏日爽朗的清晨消散了。 陽光明媚,晴空萬裡,可這裡是光州,不管去哪裡都要帶上一把小巧的雨傘,以來預防它詭異多變的天氣。 江川走在泥濘小路上,膠質鞋底發出令人不愉快的聲音。 蕭笑怎麼沒來,也不給我發消息,約好一起去爬山的。 轉眼間就到了蕭笑家門口,他站在樓下用力喊著蕭笑的名字。無人回應。 江川鄙夷地哼了一下鼻子,真掃興,轉身走往人民廣場,在手機上給蕭笑留言: #不去了,我去人民廣場了,你就好好睡覺吧[微笑][微笑]# 驟然,遠處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緊接著,失事處煙霧騰空,人們嘈雜喊叫聲如潮水般湧來!江川摘下耳機收線裝回包中,快速向濃煙處跑去。擠開層層圍疊吵鬧的眾人,他震驚地瞪大眼睛,即將斷裂的吊橋邊緣有一輛巴士,搖搖欲墜!它的周圍布滿了從海底噴發出來的赤紅巖漿,其內部傳來遇難者恐怖的嘶喊聲,無數雙手死命地拍打在滿是裂痕夾雜血跡的玻璃上! 暫時網住巴士的鐵鏈被滾動的巖漿燒成了暗紅色,發出鋼鐵特有的嘎吱悶響。江川沒有絲毫猶豫,他單手翻過鋼鐵柵欄,迅速環顧四周,看到了一位身體被鋼筋刺穿的消防員,他顧不了那麼多,飛奔過去脫下消防員的手套,套在自己手上。啪嗒!鐵鏈接連斷裂散落一地!江川一躍撲到即將滑落的鐵鏈旁,將它們盡可能地攬在手裡,任由超高的溫度將他的皮膚烤的滋滋作響。緊繃的肌肉與沖擊後腦的疼痛讓他渾身發軟,想憤怒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了,扭頭悻悻地看著仍在驚恐喊叫的人群,恍惚間他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身體猛然下墜,是吊橋支撐不住徹底斷裂了!無助又絕望地看向巨海深淵中的火山裂口 “啊!”江川叫出聲來,腿猛地蹬了一下。他坐起身來,大口喘著粗氣,看著通紅的雙手,熾熱的鐵鏈帶來的灼熱痛感居然還能清楚的體會到,翻身下床結果雙腿發軟啪的一聲摔在地麵上,“嗬嗬,這夢可真厲害,跟真的一樣。”江川雙手向後,慢慢撐起上半身坐在地麵上,這才注意到自己渾身都濕透了。 “好蠢。”他回憶著自己螳臂擋車的行為自我評價著,“哈哈,真的蠢,我居然還生那群人的氣。” 洗漱完畢,江川倒在床上,想起了他掉下去前看見的那張臉,是誰呢? 他翻來覆去怎樣都睡不著,第一次家裡沒人,就索性穿衣起床下樓。 此時,已是半夜三更了。月亮雖隻有半邊,但路還是能看清的。 江川漫步在月光下,他從未感到世界如此清晰。溪水潺潺,楓葉飄落,蛙叫蟲鳴不絕於耳。 “好久沒這麼爽過了。”他伸展雙臂,任由清涼的晚風穿過袖口,掠過躁動的胸膛。 他開心地跑了起來,一口氣從崇福大道南頭跑到了位於光山路的人民廣場。他以為自己累了,習慣性地彎腰雙手撐住大腿,然而身體根本沒有要休息的信號,就如同自己是走過來一般。他狠狠地掐著自己大腿,清楚的疼痛感反駁了夢中夢的猜想。 ··· “蕭笑!蕭笑!起床了!”江川站在桐一小區二號樓下大聲嚷嚷著。 蕭笑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7:20了,他快速跑到窗邊叫了一聲:“馬上下來!” 他邊左手往嘴裡塞下最後一口油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右手將書包甩到背上,邊吃邊嘟嚷著說道:“小公主,您今兒怎麼起這麼早啊?” “別隔這兒陰陽怪氣,你回回不都是這個點叫我。” “對啊,是我叫你。” “我看起來有什麼不一樣嗎?嗯?” 蕭笑上下打量著江川,“‘江川’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咋?小公主,得癌癥了?” 江川白了他一眼,“服了,你有病?我昨晚一晚上沒睡,還跑了差不多5公裡。不對準確來說,我先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救人,我在人民大橋那裡救人,一整車的人....” “你怎麼又胡言亂語的?你別一整晚都在做夢哦,你才是真有病吧?” “停!聽我說完,第一我做夢了但是不是一整晚,第二倘若我現在說的有半句假話,我現在就被車撞死。先不說別的,夢裡麵,我感覺我掉下去的那一瞬間,看見有一個人,是你。” 蕭笑楞了一下,繼而擺出一臉疑惑的樣子:“你真的沒事吧?一大早就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他忍不住笑了,“真是稀裡糊塗的,不談那個奇怪的夢了,我昨晚從家門口跑到人民廣場,接著又去了我夢到的那個大橋,然後又走回了小區,不知不覺到了要上學的時間,我就叫你了。” 蕭笑盯著他的臉:“嘖嘖嘖,咱家小公主可真厲害,一晚不睡到處跑。” 他驚喜地看向蕭笑:“我不會因為那個信號,變異了吧,就像X戰警一樣。” “啥信號,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