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蜷起身子躺在柔嫩的草坪上。尚未冰封的湖麵上,清澈的水波微微蕩漾,倒映出空中大陸的輪廓。晚霞的餘暉灑滿天空,將空島底部的須根染成了粉紅色。宛如夢幻般的仙境。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感受著大自然的寧靜與美好。然而,就在這個美如畫卷的時刻,一種巨大的孤獨感突然襲來... 好累,真的好累。飛船應該到了吧,可他現在毫無動力隻想靜靜地躺在這裡。 人似乎天生就存在著一種矛盾:盡管社交聚會能帶來歡樂與熱鬧,但過多的參與往往使人心身俱疲,渴望擁有一個人的房間以求片刻寧靜。然而,在長時間的獨處後,內心又會因為缺乏交流而變得空虛,於是又幻想著別人能夠邀請他共進晚餐。 在社交與獨處之間搖擺,仿佛成為了支撐人類感知活著的一種獨特節奏。 可,奧斯,正如她所說的那樣,終究是個沒有靈魂的程序。 江川輕輕地取下手鏈,仔細觀察著裂口,發現裡麵已深深嵌入了泥土。他急忙起身,將手鏈泡在河水中,反復沖洗。他拿起手鏈,再次檢查,還有。於是,他又將其浸入水中,等待了許久,直到確信手鏈已徹底洗凈。 他將手鏈圐在太陽上,手鏈的每一顆珠子都匯聚著陽光,除了那顆帶有裂痕的珠子。 江川呼出一口氣,回想起他肚皮被打開的樣子,問道:“奧斯,我能不能把它藏在胸口?” ‘可以。你具體想放在哪個位置呢?’ 江川脫掉上衣,撫摸著胸口,“就放這裡吧。” ‘好,請你把它貼在皮膚上。’ 不一會兒,胸口的皮膚開始向上增長,逐漸將手鏈完全包裹在內。 ‘這樣可以嗎?’ 珠子像是鋼鐵俠那般立體地附著在胸口,排列成一個完美的圓。 江川搖了搖頭,“不行,讓它完全看不見吧。” 他觸摸著毫無痕跡的胸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他縱身一躍,開始向上飛行,穿過雲層,來到遼闊的天空之上。 他的目光聚焦於不遠處的空中大陸。今天,他定要一探究竟,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禦風而行,時刻留意著能量條的動態。 1...2...3...4...5...6減1.2%,1...2...3...4...5減2.1%。 似乎能量的損失速度與風向有關。於是,他開啟氣流檢測,不斷調整航向讓自己保持順風的狀態。 右前方,一群鳥兒正逐漸靠近他的航線。看來,它們的目標與他一致,都是那片神秘的空中大陸。 他略微加快速度,跟在鳥群之後。讓它們在前方破風,好為自己節省一些力量。 經過一段時間飛行,他終於抵達了空中大陸。鳥群先一步江川落在了土地上,各自打理著淩亂的羽毛。而他並沒有急於落地,而是選擇先繞著這座島嶼飛行一周,觀察四周環境。 從空中俯瞰,這座島嶼並不是很大,它的麵積大約隻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根據奧斯的介紹,這是一個三成植物,六成真菌的浮空島,共計孕育了376種生物。 他緩緩降落土地,每一步都能感受到輕微的晃動,仿佛在電梯中行走一般。 腳下的草坪有些像臟辮,一條一條的。稍微高點的灌木則是中空的帶豎紋吸管,頂部結出的果實柔軟地下垂。再大一些的樹木則是巨大蘑古力形狀的真菌,其表皮與以往在研究所旁看見的相差無幾。 江川盤腿坐在一個倒立的冷卻塔型植物上,環顧四周。這裡空氣稀薄,不乏寒冷。動物大多是小小隻的節肢動物。此外,空氣中還飄浮著一些極小的蒲公英狀的生物。起初,江川誤以為它們是植物的種子,直到這些小東西啃咬一口他的皮膚,才發現它們其實是動物。 沒什麼奇特的。他有些失望地站起身,蹲下身子開始扒拉土壤。很快,他就觸摸到了堅硬的底部。用手仔細感受,這不像是石頭,而更像是某種異常堅硬的植物表皮。不會又是靠氫氣懸浮的吧?他心想。 在這座空島上,月亮的光芒要比地麵上明亮的多。即使在夜晚,也能夠清晰地看見空島上的一切細節。 隨著西邊的月亮漸漸升起,鳥兒們逐漸安靜下來準備休息。計劃又耽擱一天,但這一天是必須的。畢竟,精神的崩潰遠比身體受創更難恢復。 他看著一隻仰麵躺在真菌上試圖翻過身的甲殼蟲。甲殼蟲奮力地用腳抵著地麵,卻被生長出來用於保護自己的甲殼阻擾。他思索著:“蕭笑,他是如何從那個地獄中逃出來的呢?” 自打從醫院見麵後,他就再也不願提那件事情,也不許江川提那件事情。 他自圓其說:屠夫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發給的不是醫生,而是買家們。結果他被買家之一的一位富婆看中了,在茍延殘喘生活了一個月後摸清了她的作息,最終成功利用時間差逃脫。 玄幻的事情,再玄幻一點,這叫人如何相信? 江川又聯想起夢中看到的那張臉,還有蕭笑被提問時發愣的表情,又加上葉修提及的父母雙亡。難道?難道蕭笑他也是分子機械嗎? 在空島上度過了一夜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江川被清晨的陽光喚醒。稀薄清冷的空氣被陽光照的透亮,鳥群已經離去,蒲公英蟲也都躲進了蘑菇樹的褶皺裡。 他站起身來,輕輕拍落衣服上的灰塵。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些軟綿綿、棉花狀的植物上。他走上前,一把又一把地將植物塞進衣服裡,直到胸膛和褲腿都填的滿滿當當。接著,他來到島嶼邊緣,深吸一口氣,終身一躍,向著雪域林樹區去俯沖。 在半空中,他注意到那條光障異常黯淡,沒有了地麵上的那種強烈的隔離感。隨著風阻越來越大,衣物再也無法兜住剛剛塞滿的棉狀物了。它們爭先恐後地從縫隙中鉆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散開。江川向身後看去,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被自己蠢到了。獨特的煙花表演,算不上弄巧成拙吧。 抵達區域後,他發現這裡又下起了雪。天公作美,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烏雲下飄落,一遍一遍地覆蓋江川曾留下的腳印。如不是下雪,他的行蹤恐怕早已被人發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江川貼著雪地極速地飛行,當金燦燦的黃昏降臨時,江川也恰好到達了研究所下的洞穴中。 他坐在洞穴裡,把玩著手中的刀柄。然後,他仰起頭顱,再次將其吞入腹中。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肚子吐出的刀柄徹底沒能量了,能量條則由46%漲到了86%。 江川附身將刀柄撿起,在手中蹂躪成一個鋼球。鋼球在劇烈的摩擦中有些發燙,掉在水氹中呲呲作響。 是時候去沙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