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激戰(1 / 1)

四方劫 穀樾1985 9868 字 2024-03-20

李純高崇文二人盯視城下良久,李純忽的深吸一口氣,喃喃地道:“神策軍,神策軍……”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半晌方道,“高將軍,以你之見,神策軍是否今夜便會攻城?”   高崇文不假思索地道:“隻怕不會。”   “左右兩路神策軍分由楊誌廉、第五守亮統屬,而兩人之間,又以楊誌廉為尊。”   “第五守亮為人輕佻放浪,如由他主政,倒極有可能趁夜偷襲。”   “但楊誌廉陰鷙沉穩,如今重甲步兵尚未齊集,他未操必勝之算,不會輕易發起攻擊。”   “惟其如此,我軍也無必要偷襲對方大營,對方必有準備。”   李純點頭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高將軍果不愧名將之稱。”   想了想又道:“隻是神策軍尚未齊集,便有如此聲勢,高將軍先前所說,隻怕是將彼等看得輕了。”   高崇文卻道:“那也未必,二閹刻意營造聲勢,不過是為了恐嚇城內守軍。”   “其實左右神策軍均分正偏兩部,偏軍多由四周節鎮收編而來,戰力參差不齊,反倒還未必及得上金吾衛。”   “隻有其正軍素有‘一推思二飛鷹三虎賁四暴雨’之說,那才是個中精銳。”   李純揚眉問道:“哦?這一二三四之說,本王不曾聽聞,還請高將軍詳細說說。”   高崇文答道:“一推思,指的自然是推思堂。”   “其餘諸軍都是左右神策軍各置一支,惟推思堂隻有一座,首領為推思堂執符使,手持豹符,直接聽命於天子。”   “能入推思堂者,俱是千裡挑一的武者,又受軍令轄製,紀律嚴明。”   “是故推思堂極盛之時,雖不滿三百人,但放諸山野,可敵萬人,置於關隘,無軍可破。”   “推思堂,是神策第一,亦是天下第一。隻可惜,哎……”   “如今神策軍中,再無推思堂一物,說起來,竟也是咱們僥幸了。”   李純知高崇文這一嘆,自然是嘆自己當年被貶謫之後,先帝放任推思堂沒落的舊事,不由伸手去拍了拍高崇文肩膀,以示安慰,接著又問:“其後諸軍又如何?”   “二飛鷹,指的自然是飛鷹騎,左右神策軍各置一支,各領五千人。”   “飛鷹騎騎手驍勇善戰,每人既配長槍又配弓箭,裝甲輕而堅韌,馬匹奔跑迅速而有長力,驅馳如風,來去如電,縱橫平原,莫可匹敵。”   “不過飛鷹騎善於野戰,攻城非其所長,我方倒不必過分擔心。但對方有此精兵,我軍也不宜出城邀擊了。”   “三虎賁,乃指虎賁軍,虎賁軍為重甲步兵,左右神策軍各置一支,各領兩萬人。”   “虎賁軍配明光甲,執厚盾,兵器為橫刀、陌刀、長斧、長槍不等。”   “虎賁軍機動不足,然攻守皆強,尤善正麵決戰。末將多年前於佛堂原以三千虎賁軍破吐蕃三萬人,可見此軍之強。”   “如今神策軍前來攻城,必以虎賁軍為主。不過虎賁軍重甲披身,不利攀援,乃是一大缺憾。”   “四暴雨,乃指暴雨營,暴雨營為弩兵,左右神策軍各置一支,各領三千人。”   “暴雨營手持連擊弩,可於轉瞬之間連發十箭,千人齊發之時,弩箭遮天蔽日,如同暴雨,故得此名。”   “暴雨營可遏製對方騎兵沖擊,亦可用於伏擊,但攻城之時,自下方投射上方,所謂仰攻不利,其效用亦會大打折扣。”   李純聽他評點諸軍優劣,如數家珍,手比口說之間,亦絲毫不見慌亂之感,不禁暗暗贊嘆,心中也漸漸平靜下來。   懼意一去,倦意便生,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高崇文看在眼裡,便道:“殿下,時辰不早,還請早些安歇,老臣亦需召集部下,安排防務。”   李純原想跟著高崇文看看他如何布置守城,但想到自己本是白龍魚服混跡軍中,若是太過拋頭露麵,讓高崇文麾下將領認了出來,總是不太方便。   更何況自己亦有要事需妥善安排,便不再推辭,跟著高崇文下了城墻,兩人分道揚鑣,各行其是。   果如高崇文所料,神策軍一夜都未發起攻勢。   翌日清晨,神策軍後方又有大隊士兵到來,時旭日初升,在這大批軍隊的鎧甲上反射出紅彤彤亮閃閃的光芒,鮮艷奪目。   城上守軍此時正覺困頓,聽到城外有陣陣歡呼喊叫之聲傳來,人人探頭去看,一看之下,卻都大驚失色。   高崇文聞訊上了城墻,極目望去,便知是虎賁軍到了,於是傳令下去,要守城軍士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應對攻擊。   虎賁軍合兵之後,敵方士氣大振,營中忽然旌旗揮舞,號角爭鳴,一排騎兵策馬緩緩向前。   高崇文見對方總數不過百騎,兼之隊形散亂,便命城墻上弓箭手引弓不發。   對方騎兵馳到近前,張弓搭箭向城上射來,一箭射出,隨即調轉馬頭向陣內狂奔,唯恐城墻上放箭還射。   那百餘枝箭矢越過城墻,篤篤落在城上,卻都是磨平箭鋒的鈍箭,上麵縛著信函。高崇文命侍衛隨便取來一支,展開一看,寫的都是勸降的言語。高崇文冷笑一聲,撕去信函,下令城上守軍將信函集到一起,點火燒掉。   俄而有傳令兵前來報信,言各處均有神策軍騎兵向城墻上拋射勸降書。高崇文隨即下令,但有片紙入城,一概焚毀,敵方騎兵但有靠近,一律放箭射殺。   又過一陣,對方故伎重演,又派一隊騎兵馳近開遠門下,守門中郎將一聲令下,城上弓箭手箭矢齊發,射落一片,神策軍騎兵不敢再度靠近,敵方陣營又復沉寂。   這一來雙方便成對峙之勢,誰也沒有什麼進一步的舉動。半日一閃即過,眼見日頭已到了中天,城下軍隊竟慢悠悠地埋鍋造飯,就地用起餐來。   偽裝成高崇文近侍的太子李純嘟噥道:“神策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長安城糧草充足,他們這般圍而不打,想要圍到何年月去?難道要等到四邊節度使起兵來救?”   高崇文見近旁除了太子親衛,並無閑雜人物,便回答道:“神策軍怕是在等待城內舉事響應。”李純嗤的一笑,不再言語。   過了午時,敵方軍中忽起動靜,幾座瞭望塔在離城裡許處高高聳立起來,接著又緩緩推出十來座木製的巨型拋石機,一群兵士在拋石機前後左右忙亂。   不一會兒,一架拋石機長臂一舉,碎石向城墻方向呼嘯飛來,在城墻前一百步處落下。   又一會兒,另一架拋石機舉臂一揮,石頭飛遠了一些,但距城墻還有大約七八十步。   十來架拋石機忙了一陣,拋得最遠的也隻能拋到離城墻五十步處,隨後又一陣平靜。   李純問道:“這是在耍什麼?”   高崇文臉上一片肅然:“敵方在試射程,是準備攻城了。”   立刻傳令下去,命城上守備部隊整軍備戰。   方才下令完畢,兩架拋石機忽然啟動向前,走了一百步方才停下,距城墻不過七八十步路。   高崇文眉毛一挑,舉右手道:“放箭!”   城上弓箭手向城下數輪齊射,箭矢像雨點般落在拋石機四周。   投石兵身披甲胄,手持堅盾,紛紛半蹲下來,並無什麼傷亡;而箭矢打在拋石機上,更是收效甚微。   高崇文厲聲道:“神威弩,預備!”   長安城的神威弩是大唐不傳之秘,除了京城長安有二十座,東都洛陽有八座,再找不出第三處有此神物。   此弩長兩丈有餘,高可及八尺,所用弩箭大小與騎兵所使長槍無異,其中機括精細之處,惟禦用工匠可製;而每座弩所用弩弦,又需大量蠶絲與麻繩混合,才能做成。是故此物難得。   但此弩發射之時,聲如雷霆,勢如閃電,一發雙箭,中者糜爛。   高崇文手中有此神器,自不能棄之不用。   守軍聞令,已將四座神威弩推出,架設在城墻之上。   神威弩威力雖大,發射卻也煩難,需數人用絞車拉開弩弦,再由兩人抬巨矢填入,最後由大力士掄捶砸中機括,方能發射出去。   城墻上一陣鬧騰,城下已有人遠遠望到,有見多識廣的投石兵見狀,嚇得心膽俱裂,丟下投石車便往回跑。   其後督戰騎兵嗬斥連連,舉刀便砍,把這些兵士又逼回投石車下。   便在此時,城上恍若山崩地裂般發出數聲爆響,八支巨箭呼嘯而出,轉瞬間落在城外,帶起無邊黃沙。   待風吹沙盡,隻見拋石車駐紮之地血肉模糊,凡為巨箭所中者,無不立死,兼且死無全屍。   其中一座拋石車中軸被巨箭貫穿,“哢”的一聲,瞬間垮塌下來。   城上守軍見狀,紛紛歡呼起來。   便在此時,敵方十餘架拋石機同時啟動向前,步兵方陣也緩緩向前移動,前方是手執長盾的重甲步兵,後方則掩護著手持連擊弩的暴雨營士兵,兩側騎兵來回奔馳,抽冷子貼近城墻,向上仰射。   高崇文急命弓箭手向下放箭,並令神威弩向下攻擊。   神威弩威力雖大,可惜數量不多,隻能以攻擊攻城器械為主,間或向人群密集處放箭。   敵方拋石機見狀,也將大量石彈打向神威弩所布之處,想要摧毀這守城神器。   一時雙方你來我往,各有傷亡。   太子李純雖然智謀深遠,但畢竟從未親臨戰場,此時見城垛上血肉橫飛,有的兵卒被利箭穿喉,倒在地上茍延殘喘,有的被巨石砸得腦漿迸裂,抽搐而死,不禁色為之變。   好在龍虎雙衛亦裝扮成高崇文的親衛,隨侍左右,見狀對視一眼,跨步而上,將長盾擋在李純身前,偶有碎石箭矢自堅盾無法阻擋的方位襲來,也被二人輕描淡寫地擊開。   便在此時,步兵方陣逼近城下,城外戰鼓聲忽變密集,緊接著是令人耳痛的“崩崩崩”弓弦彈射之聲,弩箭如暴雨般遮天蔽日地籠罩下來。   雲關道人見勢不妙,急忙挾住李純向後飄然疾退,雷狄將一塊盾牌旋轉得風車也似,將箭矢都劈裡啪啦彈射開去。   然而城上弓箭手卻沒有這樣的本事。高崇文雖已看出神策軍想以暴雨營清掃城墻守衛,並已下令每一名弓箭手身邊配一名盾牌兵,防禦對方弩箭襲擊,然而暴雨營的弩箭齊射威力巨大,仍有不少弩箭從縫隙間透入,瞬間殺傷不少守軍。   眼見第二輪齊射將至,高崇文急令城墻守兵全體蹲身,以盾牌覆頂,弓箭手隻管向城墻下盲射。   這樣一來,弩箭齊射的殺傷效果便大大減弱,但是城上弓箭手同樣無法有的放矢,雙方一時都奈何不了對方。   便在此時,神策軍步兵方陣忽然散開,留出三條通道。   高崇文從盾陣中向外望去,見每條通道之中,都有兵士推著一隊鐵首獨輪車向前猛沖,獨輪車上堆著的都是土袋。   高崇文知道敵方想利用暴雨營作為掩護,用土袋堆出幾條直通城頭的魚梁道,好教步兵直接沖上城墻,當下卻並不動聲色,隻是悄悄傳下命令,讓後備部隊準備家什。   暴雨營投射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箭矢漸漸稀疏,高崇文料對方以為大功將成,不願再浪費箭矢,從盾陣的縫隙中向外觀瞧,果見城下三條魚梁道已初成規模,最快的一條,已堆到城墻三分之二高。   高崇文見狀,立刻下令,弓箭手改蹲為立,向下壓製暴雨營。   這些弓箭手憋屈許久,見將軍命令反擊,人人爭先,個個踴躍,紛紛張弓搭箭,向城下射去。   此時城下步兵因壓製城上許久,心中多少有些懈怠,不如初時那般全神戒備,一時反應不及,落了下風。   便在此時,高崇文喝道:“傾油,放火箭!”   守軍早已準備妥當,將三大鍋油都倒在土袋堆成的魚梁道上,接著便有弓箭手將燃著火苗的箭矢射在土袋之上,一時間魚梁道上烈火熊熊,濃煙滾滾,袋中泥土不住攜著火苗滾落。   城下將領見狀,知道魚梁道無法再搭,一時無可奈何,隻得命方陣緩緩後退。城上守軍乘勢連連放箭,一時鼓噪歡騰。   開遠門敵軍攻勢稍減,高崇文未及喘息,卻有兵士來報,說開遠門以南的金光門已成敵軍重兵攻擊之處,城門已被敵軍攻城車撞出豁口,敵軍士兵已攀上城頭,主守金光門的中郎將於道炎戰死,眼看難以抵擋。   高崇文聞訊,親率金吾衛甲士千人前往馳援。   高崇文、李純等人到達金光門城樓上時,隻聽殺聲震天,三部生鐵包頭的攻城車在數十名虎賁軍的拚命推動下,不住轟擊城門,門上果然已被撞出一個口子。好在城內步兵已用木柱從內加固城門,一時倒還無虞。   隻是城墻上已架設了四處雲梯,其中三處已有虎賁軍攀援而上,在城頭形成三個局部戰場。   頂替於道炎指揮金光門守兵的副將倒還勇武,親自提刀與敵人格殺,鮮血染紅了盔甲。   高崇文見狀,大聲喝道:“高崇文在此,各位隨我放手一戰!”拔出劍來,殺向敵陣。   這千名後備甲士自早晨以來,吃飽喝足,尚未接戰,個個生龍活虎,奮勇爭先,當下狂喝怒喊,如潮水般沖向兩個陣地。   對方虎賁軍戰力雖強,但在攀城與廝殺之中已經消耗了太多氣力,更意想不到還有如此強悍的援軍到來,頓時潰退下去,除少數被守軍誅殺之外,大多都從城頭墜落,死狀極慘。   高崇文稍得喘息,向城下望去,卻不禁暗暗叫苦,原來敵軍雲梯還在源源不斷運來。這倒也罷了,奇的是敵軍雖然身處城下,竟好似長了眼睛,知道何處布防薄弱,專將雲梯向薄弱處架設。   李純跟在高崇文身後,也看出其中奧妙,不禁低聲問道:“高將軍,敵軍何以知道我軍如何布防?”   高崇文劍指遠方道:“敵軍在兩百步外樹起了瞭望塔,有目力甚佳者立於塔中,觀看我軍布陣形勢,並以旗為號,指揮各隊架設雲梯。”   “此瞭望塔便是敵軍的耳目,要想擊退對方攻勢,非閉塞其耳目不可。”   “可惜我軍騎兵不是飛鷹騎的對手,想要出城掩殺,實在太難。”言下頗感憂慮。   李純手搭涼亭,舉目望去,果見遠處瞭望塔中,影影綽綽間有人正在揮舞旗幟。   李純問道:“為何不以弓箭射殺瞭望者?”   高崇文苦笑道:“瞭望塔在兩百多步開外,弓箭難及啊。”   李純道:“神威弩呢?我看那神器射程甚遠,要擊破這瞭望塔,想來也非難事吧?”   高崇文沉吟道:“在二百步射程之上,敵方瞭望塔顯得過於纖細了,神威弩力雖足以破之,但準心實在不足。”   “這巨箭、弩弦的製作都頗為不易,損耗多了,到危急關頭隻怕不夠用……”   “哎,不過到了這關口上,也顧不得許多了,隻盼這巨箭威勢能震懾到敵方,教他們知難而退。”說著便欲下令,調神威弩來此城頭。   假裝成高崇文親衛的雷狄忽笑道:“讓我試試。”   他向城上弓箭手討來一張長弓,略為用力,便拉得如同滿月,不禁皺眉道:“太軟了。”   隨手取過一枝長箭,朝瞭望塔“嗖”的一箭射去,箭支飛到中途,其勢便衰,落在城下。   高崇文目射異光,喜道:“尋常弓箭不成,那有什麼打緊?換上強弓重箭,說不定可以奏效。”轉身對一名兵士吩咐幾句。   那兵士聽罷,雙眼陡然睜大,敬畏地看了一眼雷狄,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那名兵士搬來一張顏色黑黢黢的長弓,跪在地下道:“此鐵胎長弓需有八百斤力方能拉開,軍中無人能用。”   雷狄抄手取過,隨手一拉,弓弦略略張開,不禁笑道:“好弓,好弓。”   抽出一支長箭搭在弦上,深吸口氣,猛力一拉,隻見長弓繃緊,圓如滿月。   雷狄將長箭略略指向瞭望塔上方,手指一鬆,弓弦響處,長箭挾著呼嘯之聲飛速而去,在瞭望塔一側擦過。   雷狄微微點頭,將箭囊放在一側,連抽連發,連射十箭,瞭望塔上果被射下兩人。   敵軍大恐,忙將瞭望塔後撤百步,這樣一來,城上固然射不到塔上,但瞭望塔的瞭望指揮作用卻也大減。   瞭望塔雖然退去,但敵方戰鼓聲不停,雲梯上的虎賁軍,仍在不斷向上攀爬。   虎賁軍重甲披身暫且不提,這批虎賁軍更以六人為一隊,排成兩列援雲梯向上,手持長盾頂在上方,與城墻成一傾角。   尋常箭矢自然不能透盾,即便偶有幾枝自縫隙間透入,射中虎賁軍所穿明光鎧,殺傷力也不很大。   城上兵士雖然不斷向下拋擲滾木礌石,但長盾有一傾角,重物砸在上麵,便向外彈了開去,虎賁軍個個力大,以六人之力承其側擊之力,並無大礙。   因此敵軍爬得雖慢,卻是緩緩向上,難以阻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高崇文見狀,眉頭一皺,叫過守城副將,向他耳語了幾句。   那副將雙眼一亮,忙道:“得令!”便吩咐兵士,不再向下投擲石塊,而是用麻繩將巨石牢牢拴住,一端用死結係在城頭垛堞之上,另一端則由兵士橫向拉直,然後放開。   這一來,原本向下直擊的重物變成了在城墻邊搖蕩的鐘擺。虎賁軍雖然長盾遮頂,對側麵卻毫無防範,那繩索頂懸重物,擺蕩下來的力道何其之大,頓時像用拂塵掃除灰塵一般,將攀附在雲梯上的兵士掃落下去,虎賁軍瞬間死傷慘重。   敵軍營中見勢不妙,一時又無法可想,隻得稍稍退卻。   這一場廝殺直到晚上,雖然殺傷敵人甚多,但原本守衛金光門的兩千甲士亦損失近半。   高崇文在城上望見愈來愈沉的天色之下,仍有不少火把正從各處向對麵大營匯攏而來,便知敵軍想以金光門為主攻方向,不禁暗自擔心,傳令各門守軍再各自抽調二百人,增援金光門。   果不出高崇文所料,自當日夜裡到第二日,匯集到金光門前大營的神策軍數量越來越多,攻城越來越急。   第二日白天,竟有上萬名虎賁軍分批連續攻城,期間竟有三次登上城墻,金光門幾乎失守。   高崇文領兵拚死抵抗,才將神策軍攻勢打退,己方卻也傷亡慘重,後備隊已經用罄,多虧李純將東宮六率三千人全部調來金光門,才使局勢略為緩解下來。   然而兩人均知神策軍兩日內猛攻雖然死傷上萬,但並沒有傷及根本,不禁對望一眼,眸中俱有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