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罷宴(1 / 1)

四方劫 穀樾1985 7500 字 2024-03-20

第二日一早,嶽穆清起得很早,洗漱完下了樓去,見桌上已經擺好了紅紅綠綠的各色飯食點心,一名莊丁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桌邊,見他下樓,立刻上前行禮道:“李少俠早安!昨晚安歇得可好?”   嶽穆清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啊……好,挺好的。”也不知他何時進的院子。   那莊丁繼續熱情道:“莊裡不知李少俠的口味,隨便準備了些朝食,請少俠將就用一些。”   嶽穆清這一路趕來,饑一頓飽一頓的,何曾吃過幾餐好的?忙道:“已經很好了,多謝,多謝。”   那莊丁續道:“小的姓杜,田總管吩咐小的,專程伺候李少俠一人。少俠請先用餐,小的就在院子裡等候,待用完餐,就帶少俠四處轉轉。到午間,再帶少俠去西麵主院,莊主壽宴就在那邊開擺。”   嶽穆清道:“是,是,杜兄太客氣了。”他不習慣被人伺候,總覺得百般的不適應。   杜姓莊丁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應該的。少俠叫我小杜就好。”又叉手拜了一拜,轉身退到院子裡候著了。   嶽穆清慢慢用餐,思索起來。這會兒若是要求便走,這小杜未得莊主或總管指示,未必能給他安排船隻。再說昨日進莊,上到莊主、兩位姑娘和四雅客,下到各色莊丁,對自己都百般客氣,恭敬有加,自己若是不告而別,不禮貌那是輕的,更恐傷了蘇菁他們的心。想來想去,不如先參加了莊主的壽宴,至少向莊主和蘇菁大大方方告別,這才妥當。他這次去意已決,無論如何,一定要離開蘇家莊了。   他故意吃得很慢,一來是並不太想在莊中四處轉悠,總覺得自己到處拋頭露麵,說不定會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是說不定蘇菁早上還會來找他,到時候先和她說明去意,免得壽宴上臨時提出,似乎也有些煞風景。但或許是壽宴當日需要忙碌的雜事太多,等了許久也沒人來。那小杜倒是很講規矩,嶽穆清不出來,他也不進屋去催。   後來,倒是嶽穆清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老是將人家晾在院子裡站著,算是怎麼回事?便溜溜達達出了門去,請小杜頭前領路。小杜便領先半步,帶著嶽穆清出了院子,在島內各處遊逛。   這黿背島平整寬闊,長寬俱有數裡,但總的來說東西較長,南北稍窄。兩人腳步都挺快,從島中央向南走,到了南岸後沿逆時針繞島大半周,便到了島西主院。路上,嶽穆清看到這島東南、東北、西北、西南是四個渡口,迎送四方賓客。   走到主院時,正近晌午,小杜幫嶽穆清通報了,便引著他入內。隻見院內四處張燈結彩,中間平地上擺了幾十張桌子,人聲鼎沸,好是熱鬧。主桌上,莊主夫婦和琴俠薛逐浪尚未現身,蘇菡、蘇菁姐妹與焦揚、武卿若伉儷則在客桌間穿行,與各路豪客打招呼,隻坐著畫狂柳十七一人。畫狂性子乖僻,懶得與人打交道,隻和幾個看得過眼的朋友打過招呼,便去主桌上顧自坐下。   與主桌最近的一圈客桌上,坐的都是各路門派的頭麵人物。嶽穆清被安排在次近一圈的客桌上,與各門派的堂主香主,或是些高人隱士坐在一起,這對一個籍籍無名的後生小輩來說,已是十分了不起的待遇。他坐定下來,同桌幾人見他年輕,以為他是哪位江湖大俠的子侄,沾了父祖輩的恩蔭,與他招呼得便有些敷衍。嶽穆清樂得旁人不與他細究來歷,倒也處之泰然。   稍坐一會兒,隻聽三通鼓響,一班樂手奏起音樂,又聽見琴聲悠然,多半是琴俠所奏。一陣熱鬧聲中,便見蘇遠來夫婦攜手入場,笑容滿麵地向在座賓客拱手示意。眾人見主角到來,紛紛從座中起身,也都是一番高聲恭維,場中更加熱鬧了。   蘇遠來走到主桌前,向四周團團一揖,笑容可掬。眾賓客見主人將要發話,都安靜下來。便在這時,院門口忽然快步跑進一名莊丁,高聲通稟道:“瑯琊劍派傳功長老宓延釗、天機堂堂主孟驚濤,率祝壽團拜莊!”   蘇遠來雖被莊丁打斷,但聞言卻臉色一喜,愈加哈哈大笑起來:“哦?好好好!各位賓朋,大家且請稍候片刻,老夫先出去迎一迎。”   通常而言,客人若是等到主人開宴才姍姍來遲,那主人即便場麵上不說,心裡也是要暗自怪罪的,但如今瑯琊劍派晚到,卻無人持有異議。一來,瑯琊劍派是東方第一大派,當年四方盟的鎮東監察使,與蘇家莊足可平起平坐,江湖地位殊不一般;二來,則是眾人皆知,瑯琊劍派近來發生大事,派中格局劇變,一時間難免手忙腳亂,這祝壽隊伍能夠按時到達,領隊的還是當今曲掌門的師叔,這就算是給足蘇家莊的麵子了。   座中隻有一人麵色突變,他就是嶽穆清。   在蘇家壽宴上可能會遇到瑯琊劍派的人,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但祝壽的隊伍是上月月中出發,成員都是天機堂或執事院的弟子,那時候還沒有發生變亂,這些人和嶽穆清都不相熟,就算有人看他眼熟,隻要他矢口否認,對方也不可能在蘇家莊的地麵上把事情鬧大。但如今宓延釗、孟驚濤都來拜莊,這兩人都認得自己,就算宓延釗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孟驚濤可是與自己同期升閣、同吃同住的關係,豈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他一時間心亂如麻,隻能低下頭去,盼著在場賓客眾多、人員雜亂,瑯琊劍派的人顧不到自己。   便聽到院門口人聲嘈雜,應是瑯琊劍派的祝壽團已經走了進來。蘇遠來的聲音遙遙傳來:“宓前輩,勞動你老人家玉趾親臨,遠來的麵子,可真是大得很了啊……這位便是孟堂主?好好好,年輕有為,後生可畏啊!”   宓延釗似乎答了一句,但聲音渾濁低沉,聽不大清楚。倒是孟驚濤的聲音爽朗響亮,遠遠地傳入耳中:“蘇莊主,貴我兩派一向交好,你老人家知天命的大壽,敝派當然要鄭重其事,妥善安排了。來人哪,將壽禮抬進來。”   按理來說,這壽宴既然已經開了,主賓都已落座,那就該趕緊入座,免得旁人等候,那些壽禮連同禮單交付給府上管事的,最多宴中宴後與主人分說幾句,也就是了。但這孟驚濤大模大樣,當眾交付壽禮,場中賓客聽了,心中都不免暗自嘀咕。   蘇遠來一愣,正想著說幾句場麵話,讓瑯琊劍派諸人坐下來再說,卻聽孟驚濤已經在宣讀禮單,都是些什麼東海玳瑁殼、渤海靺鞨繡、粟特銀杯、天山雪蓮等珍稀之物。蘇遠來一開始還有些尷尬,但聽壽禮一件件報出,場中時不時傳來低聲驚嘆,一時間竟有些自得,臉上也笑瞇瞇的,不急著說話了。   片刻後,孟驚濤已報到禮單尾部,他大聲道:“最後一件,這不僅是贈予蘇莊主,也是贈給在場各位賓朋的大禮。”他說到這裡,有意暫停一下,賣了個關子。   眾人聽了,既好奇又緊張,都盯著孟驚濤,場中安靜得落針可聞。便聽孟驚濤雙臂展開,略帶誇張地道:“會盟帖!”   眾人都愣住了。會盟帖?什麼意思?   一愣神間,孟驚濤身後幫眾已經散入席間,向在場賓客分發紅帖,孟驚濤自己拈了一份,雙手舉著,恭恭敬敬奉到蘇遠來麵前:“蘇莊主,還請笑納。”   蘇遠來麵色微沉:“這是什麼?”孟驚濤有意反客為主,便是涵養深厚如他,也難免心中不快。   孟驚濤朗聲道:“蘇莊主,本派故掌門雖然剛剛仙逝,但他老人家生前有一個夙願,便是重建四方盟,此事蘇莊主也是知道的。想當年,四方盟在汾陽王、西平王的麾下,鎮守四方,綱領江湖,藩鎮外國聞之喪膽,那是何等的榮耀威風。隻可惜後來,皇帝裁撤了推思堂,四方盟失了統帥,大家也便星散四方,各自為政了。近十餘年來,江湖中亂象頻出,沖突不止,部分便歸因於此。”   “正是慮及此事,本派曲掌門一上任,便思重聚武林,再締盟約。如今推思堂雖然不存,但江湖正道所在多有,隻是欠缺一個契機,將大家夥分散的力量匯聚起來。貴我兩派身為昔日之鎮南、鎮東監察使,理當攜手並行,共襄盛舉。”   蘇遠來聽他說得天花亂墜,臉上卻一片冰霜,冷冷站著,絲毫沒有接過會盟帖的意思。孟驚濤倒是毫無尷尬之意,雙手高舉,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便在這時,主桌上有人大笑三聲道:“笑話,看這會盟帖的意思,瑯琊劍派想當四方盟的盟主?”   嶽穆清循聲望去,見這聲音來自蘇菡身邊,那是一個麵如冠玉、豐神俊朗的青年,手裡的會盟帖已經拆開。瞧他所坐的位置和形貌,這人應當就是蘇菡的夫君、滄浪派的現任掌門——沈南雁。   孟驚濤也認出了他,朝他揖了一揖,恭敬道:“沈掌門言重了,敝派隻是邀請江湖朋友共聚瑯琊山上,商議結盟大事,至於誰做盟主,應由江湖朋友共同商量決定,並非敝派所能做主。”滄浪派的江湖地位固然還不能與瑯琊劍派相提並論,但沈南雁終歸是一派之主,孟驚濤的禮節也還是擺了個十足十。   “說得好聽。”沈南雁譏諷地一笑,踱步到孟驚濤麵前,“孟堂主,有件舊事不知你是否知曉。去年,敝派和汴州六合門鬧了點不快,曲掌門當時還是堂主,親來蘇家莊調和此事。當時,他也曾提過重建四方盟之事,隻不過,那時他還有求於我們,說我們蘇家莊若是能幫他當上掌門,他便鼎力支持泰山大人,做這四方盟的盟主。可今天你們發這會盟帖,一來不曾事先知會,二來不提尊奉蘇家的舊約,三來還想占了地主之利。這到底是何居心?”   嶽穆清心頭一動。曲默笑與蘇家莊果然早已聯手,隻不過是聯在暗處,不像呂子孟和陸家堡合作得那麼明目張膽。當日掌門之爭禍亂全幫,背後離不開北陸南蘇的挑撥。師父叫自己小心蘇家莊,果然是背後有因。   孟驚濤泰然自若地道:“關於敝派掌門和蘇莊主有什麼舊約,他老人家沒說過,咱們做下屬的也不好擅自猜測,更不能憑別人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認了下來。至於敝派為何要自行做主來召開這結盟大會,曲掌門也是一片苦心。說句實在話,若是在冀州陸家堡開這大會,蘇莊主會帶著南武林的朋友們去嗎?若是在襄州蘇家莊開這大會,陸堡主會帶著北武林的朋友們來嗎?若是結盟大會少了半壁河山,這還能叫‘大’會嗎?”   沈南雁冷笑道:“如此說來,曲掌門倒是一片好心嘍?”   孟驚濤道:“不錯,瑯琊劍派向來持中,江湖上的朋友都是知道的。有敝派做東道維持秩序,南來北往的朋友都可以放心,事情也就容易談得攏,就算一時談不攏,也鬧不出太大的動靜。蘇莊主,你瞧我說得對不對?”   蘇遠來哼了一聲,伸二指從孟驚濤手裡夾過會盟帖,扯開隨便看了兩眼,轉向宓延釗道:“宓老前輩,孟堂主說的這些話,隻是代表他自己的意思呢,還是代表你們瑯琊劍派的意思?”   宓延釗一直一聲不吭,聽到蘇遠來動問,才猛然回神,結結巴巴地道:“啊,這個,孟堂主是曲掌門的高徒,深受掌門器重,他的意思,就是曲掌門的意思。”   蘇遠來明白了,這祝壽團中,宓延釗就是個掛名的吉祥物,真正拿主意定規矩的,是這個年輕的孟驚濤。他冷笑一聲,還是沒理孟驚濤,卻轉身問場內眾人道:“今日是老夫的壽辰,瑯琊劍派曲掌門正好派人來給大家發了帖子,邀請大家本月月底在瑯琊山聚會,商量結盟之事。嗬嗬,曲掌門很會挑時間嘛。不知各位朋友怎麼看?”   主桌上站起一個中年道長,一擺拂塵道:“這帖子若是穀老掌門發來,咱們自然都要尊重三分,他曲默笑是什麼身份地位,就敢擺下結盟大會,召喚我們南武林群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臉!”此人道號無塵子,乃是青城派掌門,青城派和滄浪派是蘇家莊的左膀右臂,因此他也被邀至主桌上就座。無塵子雖是修道之人,但性情火爆,張口便是粗話。   另一張客桌上也有人拍桌子道:“瑯琊劍派以前或許有些聲望,那是程老掌門、穀老掌門他們闖出來的,現今這位曲掌門有什麼了不起的業藝?讓他來和衡州槍老祝過過手!”這人是衡州槍第五代傳人祝飆,開著一間鏢局一間武館,帳下有弟子三十餘人,雜役過百,在衡州城內獨霸一方,勢力也頗是不小。   一時間,在場賓客都議論紛紛起來,孟驚濤知道蘇遠來一邊晾著自己,一邊讓在場賓客大發牢騷,是故意給自己來個下馬威,但他神態自若,並不慌張,隻是向在場人物掃視過去。   嶽穆清一直悄悄關注他的舉動,見他掃視場內眾人,心裡狂跳,連忙偏過頭去,隻留給孟驚濤半個背影,盼他看不見自己。冥冥之中,他感覺孟驚濤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息,隨後又轉了開去。   便聽蘇遠來的聲音重又響起:“哼,孟堂主,你看到了?大家對貴派發起的這個結盟大會,似乎不怎麼感興趣啊。”   孟驚濤輕輕一嘆:“嗬,是麼……既然蘇莊主和南武林各位大俠,沒有興趣討論結盟之事,那麼屆時,敝派就隻能和陸堡主他們一起商量了。”   “你放肆!”沈南雁厲聲喝道,戟指指定孟驚濤的鼻梁,“莊主大喜的日子,你敢用陸千乘那老賊來嚇唬我們?”   “哈哈哈哈哈哈……”蘇遠來怒極,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好、好!有膽子在我蘇家莊撒野的年輕人,你是第一個!好!有膽有識,不簡單啊!”   他甩開袍袖,大踏步走回主桌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蘇夫人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小聲道:“夫君,這大喜的日子……”蘇遠來一舉右手,製止了她的話,自己拎起酒壺斟了一杯酒,雙手舉起,示意場中眾人道:“眾位賓朋,大家風塵仆仆,遠道而來,辛苦了。”   他忽然回到桌邊舉酒,座中客人當然也都應和主人,紛紛舉起酒杯。隻有瑯琊劍派諸人因為還沒入座,被晾在了酒席邊上,一時間人人尷尬,個個難堪,隻有孟驚濤一人麵不改色,隻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蘇遠來朗聲道:“自先考立莊以來,承蒙各位江湖朋友的抬愛,我蘇家莊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可惜蘇某不才,虛度光陰,如今年過半百,依舊一事無成,思來實在慚愧無地,日後難見列祖列宗之麵。”   眾人紛紛道:“蘇莊主過謙了!”“蘇莊主聲望卓著,蘇家莊如日中天,怎麼能叫一事無成?”   蘇遠來讓眾人嚷了一會兒,這才道:“各位,若不是蘇某德行有虧,人家曲掌門,怎麼會派人在老夫壽宴之上,發來這等名為邀請、實為挑釁的會盟帖?”   眾人一聽,亂哄哄地拍桌嚷道:“入他娘的瑯琊劍派,他們算什麼東西?!”“咱們聽蘇莊主的,誰去赴他們的鳥會?!”瑯琊劍派諸人聽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有口難言。   蘇遠來卻在一陣紛亂中立起身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雙手下壓,示意噤聲。待眾人叫囂聲漸輕,他才似笑非笑地對孟驚濤道:“孟堂主,你回去稟報曲掌門,他如此用心良苦,蘇某卻之不恭。本月二十八日,咱們瑯琊山見。請!”右手一揚,指向院門,竟是逐客。   孟驚濤聞言,並未表現出受辱之憤,隻是微笑著躬身道:“是,多謝蘇莊主。”轉身大搖大擺地帶著瑯琊劍派諸人離去了。   眾人不知蘇遠來為何應承了這個會盟帖,但主家不說話,誰也不敢隨便發問。待瑯琊劍派的人離開,沈南雁才回到主桌上,壓低聲音問道:“泰山大人,這會無好會,咱們真的要去?”   無塵子亦道:“蘇莊主,上個月瑯琊劍派自相殘殺,兩個堂主都不見了,聽說各堂部眾皆有損折。如今瑯琊劍派實力大損,他們有什麼資格使喚我們上門?”   蘇遠來哼了一聲道:“一個瑯琊劍派何足掛齒,但你沒聽他說麼?如若我們不去,鎮北陸家去了,曲默笑這老狐貍,就要考慮和陸家聯手了。那姓孟的所說,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會盟之地,隻能放在瑯琊山,否則我和陸千乘,在哪裡碰麵?曲默笑是我們蘇家幫忙才坐穩幫主之位的,他欠我一個人情,我若親自出麵,他未必敢翻臉不認。六合門已經被南雁打殘,陸千乘想和我爭盟主之位,他憑什麼?”   沈南雁沉吟道:“那……泰山大人的意思是?”   蘇遠來一拍桌麵,沉聲喝道:“罷宴!咱們南武林的江湖同道,一塊兒上瑯琊山去。我倒要看看,誰敢和我爭這盟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