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地心裡一方麵充滿了十萬個為什麼的謎團卻不敢問,另一方麵心裡又是十萬分的尷尬,恨不得鉆入腳下的地縫裡,他漲紅了臉,嘴裡囁嚅著: “這個,這個,開玩笑的,開玩笑的,當不得真。” 冷月馨看他的窘樣,想起這小子素日一副皮裡陽秋、實質古靈精怪的的樣子,不想也有今天,她心裡大樂,原來李有地給剛崽寫的那份《溝女行動綱領》被剛崽掉在了更衣間,而自從被剛崽搶了風頭後,大堂龐經理對剛崽的行為舉止一直就頗關照,發現了這個東西深以為“無恥驚天秘密”,就轉交給了冷月馨並“善意”提醒冷月馨注意此三人的“狼子野心”,所以有了今天這麼一出好戲。 但冷月馨心裡念頭一轉,想起龐經理的話來,就還是故意緊繃住了臉,用手在茶幾上一拍: “你和譚剛健想搞什麼陰謀詭計?你為什麼要寫這個齷齪的東西?” 李有地看冷月馨神情嚴肅,以為她真生氣了,反倒鼓起勇氣,索性放開了說: “我不想乾什麼?我們沒有啥子陰謀詭計,是剛崽想泡你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認為無可厚非,所以我隻是想幫朋友出謀劃策而已。” 冷月馨聽他這麼直白明說,麵色一紅: “嗯--!你還挺講義氣呢,為朋友兩肋插刀是吧?為了女朋友插朋友兩刀是吧?”冷月馨說了這話,自己不禁笑了一下, 李有地撲捉到她的笑容,心裡鬆了一口氣: “反正剛崽是我的好兄弟,他人真的很不錯,我願意幫他的任何忙。” 冷月馨聽了他這話,突然想起那茶壺上的“圖案”來,臉上又是一紅,突然就有點在真的惱怒: “誰稀罕你幫忙?你自己追個女同學都追不著,狗拿耗子。” 話說到李有地的痛覺,他嘆了一口氣,耷拉了腦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冷月馨看他可憐兮兮癡迷的樣子,心裡好奇心起: “你的女同學很漂亮吧?” 李有地肯定的點了點頭,冷月馨掀開身上的綢毯,從逍遙椅站起上,李有地這才看清她穿了一件拖曳白色長裙,冷月馨原地轉了個圈,裙角飛舞成了一個圓弧,她驟然停住身,撩開了幾縷掩在臉前的黑發,波光流轉、落落大方的問: “有我漂亮沒有?” 李有地一瞬間怔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冷月馨又原地反著轉了幾個圈,這次不僅僅是裙角飛舞成圓弧,頭發也在空中飄逸飛揚,停住,做了個曲膝、翹蘭花指、回首望月的舞蹈造型,她身形一動不動,眉毛微蹙,眼睛微閉,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顫栗,也不說話,似乎醉在某個夢境裡,突然又睜開眼,一道幽幽的目光直向李有地傾了過來。 李有地隻覺得眼前一陣的杏花春雨飄飄灑灑,空裡流霜如歌如泣,他感覺自己似乎“垂涎欲滴”,然後就情不自禁的伸手鼓了鼓掌,冷月馨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腳,轉過身去對著窗戶外的瀟湘竹,接下來兩人都是一陣的沉默,李有地呆了幾秒,收斂了心神小聲的說: “冷總,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呢。” 冷月馨並不回頭:“茶幾上的盒子你拿著,這是我送給你的元宵禮物。” 李有地看那茶幾上有一個小的銀灰色盒子,用紅綢紮了個蝴蝶結,他想了想不知道冷月馨為什麼要送禮物給自己,但也不敢推辭,就將那盒子拿了放在自己褲袋裡,然後躡手躡腳退出門去。 李有地剛出門拐彎就聽有人在小聲的叫自己名字,左右看了下,發現龐經理正站在後堂天井的一棵濃蔭掩映的榕樹下探頭探腦的向他招手,李有地深知斯人是酒店裡非同小可的二把交椅,連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裝模作樣的鞠了個躬: “經理好!小弟給你請安了,有什麼吩咐?” 龐經理親熱的在他肩頭上敲了下: “你小子跟我客氣什麼?喊你過來自然有好事情噻。”邊說邊從褲袋裡摸了一盒阿詩瑪煙往李有地手裡塞,李有地吃驚的往後退了下: “經理!這個使不得,小弟可不敢當。” 龐經理一隻手將李有地攥住,另外一隻手硬將煙塞進李有地褲袋: “拿到,拿到,不給麵子麼?我昨天打牌贏了幾包煙,反正我又不愛抽,送一包給你嘗嘗噻。” 李有地心裡暗說今天真他媽媽的是個好日子,老子踩狗屎了嗎?隻好恭敬的收下,連忙說謝謝,龐經理擺擺手: “兄弟夥嘛,說這些?今天冷總找你談工作了?” 李有地腦子一轉,點點頭,龐經理努力觀察他的神色,看不出個子醜寅卯,就似問非問的說: “冷總對你挺好的嘛。” 李有地笑嘻嘻的說:“還可以吧,反正我乾活也挺老實,大家都知道。” 龐經理又在李有地肩膀上敲了一下: “你娃可以嘛,你不知道吧,冷總其實一直很欣賞你哦,還記得上次你的眼鏡壞了不?後頭我送了一副新的給你嘛,其實呢並不是我送的,是冷總拿錢買了後讓我轉交給你的,她還叫我不要說這個事情。” 李有地初聞咋聽還有這些“典故”,感動聽得直搓手,說: “沒想到,沒想到,真太感謝冷總和經理你了。” 龐經理擺擺手,又說: “上次不是選大堂主管嗎?冷總其實都先告訴我了,首選是你來擔任,哪個曉得你要推辭哦。” 李有地忙解釋說: “這個無所謂的,剛崽其實比我要做得好些。” 龐經理癟了下嘴: “你娃還是太單純了,隻曉得推讓,人家有的人推讓沒有?我勸你還是要多留個心眼,不要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錢。” 李有地就傻笑,不知道該怎麼接他這個話。 龐經理又在李有地肩膀親熱的敲了一下: “兄弟!我們以後多親近,相信我的話,龐哥我是個耿直人,從不整哪個害哪個,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不會後悔交我這個朋友的。” 李有地連忙點頭,卻還是傻笑不說話,一副不諳人事的樣子,龐哥看他有點裝瘋賣傻,心裡就有點後悔自己拿熱臉貼了冷屁股,隻得怏怏的說: “那你先去忙吧。” 李有地連忙溜開,一邊埋頭走路,一邊心裡嘀咕---龐經理這老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被誰賣了?媽的,為什麼冷月馨那丫頭知道我寫的“溝女行動綱領”?照理剛崽不會去說是我寫的啊?他正糾結呢,不想一頭撞在一個人的身上,他頭也沒抬就繞開,那人卻一腳踢了他的屁股,李有地惱怒的抬頭,看到剛崽神情古怪的看著自己,李有地抬了抬腳想踢回來卻終歸放下,剛崽笑了一下: “眼鏡!剛才看到你和老龐鬼鬼祟祟的在搞啥子?你們想顛覆黨國大業?” 李有地抽了抽鼻子: “我日,老龐今天吃錯藥了,硬要送一包煙給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通了。” 剛崽皺了皺眉:“是嗎?你長得很帥的嘛。” 李有地連忙從褲袋裡掏出一個盒子來想證明一下,不想卻掏出冷月馨送給他的那隻銀色盒子來。 剛崽一把搶過那盒子,扯掉紅綢打開包裝盒,裡麵赫然是一隻手表,鐵灰色的不銹鋼表帶、黑色如同琺瑯般質感錚亮的表盤、白色的指針,既漂亮又有酷勁。剛崽嘴裡“哇喔!”了一聲: “這個香煙可真他媽的牛叉啊。” 李有地急赤白臉的將手表搶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從褲袋裡將龐經理給的那包香煙拿出: “整錯了,他給的是這包阿詩瑪啦。” 剛崽將那阿詩瑪拿過去,也是打開包裝,抽出一支香煙不緊不慢的點上,長吐了一口煙霧,皮笑肉不笑的說: “有地兄,哪兒存在呢?人家老龐送你手表說明他和你關係好嘛,這個有什麼好隱瞞?說實在的,我和你關係也好,我隻是苦於囊中羞澀,否則我也會給送你手表。” 他頓了頓,嘴角浮起兩分笑意:“假如老子有錢,老子不但可以給你送手表,還他媽的可以給你送個鐘。” 李有地聽他話鋒不對,隻說: “滾你媽,你又不是我兒子,要你送什麼鐘?老子對天發誓這個手表真不是老龐送給我的,你看他平時扣扣索索的樣子,怎麼可能?” 剛崽鼻孔“哼”了一下,露出將信將疑的樣子,李有地咬了咬牙,裝著輕描淡寫的口氣說: “這個手表是冷總剛才給的,她說這個是啥子元宵禮物呢。” 剛崽心裡一下子就信了,嘴裡淡淡的“哦!”了一聲,李有地分明看到他眼裡飛快的閃過幾分落寞神情,他心裡無端的就覺得有些愧疚,於是揚了揚手表,討好的說: “你覺得這個雞巴玩意兒怎麼樣?我覺得特雞巴的難看,而且戴塊手表洗菜淘米啥的算什麼啊?你要是喜歡我送給你了。” 剛崽嘴唇抽搐了下,突然誇張的笑了: “哈哈哈,滾你媽的蛋,你沒事偷著樂吧,老子不稀罕。” 李有地自討沒趣,訕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