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圖薩。” 酒足飯飽後,中年男子戴上帽子,準備起身離開。 “晚安,德韋恩先生。”被叫做圖薩的年輕男人回答。已經是夜晚,店裡不會再有來客。收拾完德韋恩先生留下的酒瓶和餐具,今天的工作也結束了。 推開酒館門時,德韋恩看著門外,自己嘟囔了一句“倒是沒在下雪了。”便走出酒館。 片刻後,酒館內隻圖薩一人。今天的生意很好,從中午到晚上都是熱鬧非凡,酒館的客房也已經訂滿了。歷經僅一年,圖薩的酒館已經經營得有聲有色,收入可觀。 幸虧當初聽了德洛瑞絲的。圖薩想到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她這會應該在家裡,陪著他們年僅3歲的女兒伊萊莎入眠了。 客房這邊有助手盧卡管著,今天圖薩打算回家休息。家也和酒館同在琥珀鎮上,離酒館不遠。“找個時間把酒館的內飾改裝一些吧”圖薩心想著,已經在櫃臺打點完今天的入賬,準備打烊。 酒館門卻有些不合時宜地被推開。這個時間點已經是鎮子上的居民休息的時候了,圖薩沒料到酒館還會有來客。 圖薩抬頭,看到來者後卻愣住。 “晚上好啊,圖薩。”對方倒是笑著看向圖薩。他手裡拄著拐杖,右腿明顯是瘸了。他的笑容使他臉上的傷疤看起來更明顯,也更顯現他醜陋的五官。 “蘭科。”圖薩回答。他緊盯著麵前這個男人。圖薩心裡繃緊了幾根弦,他知道他正在和一位通緝犯說話。兩天之前,他還在警局門口看到蘭科的懸賞海報。 叫蘭科的男人稱得上臭名昭著。他很少出現在琥珀鎮,但不少人知道他的大名。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圖薩勉強擠出這句話。他在心裡祈禱這位臭名遠揚的惡徒不是來找麻煩。 “你看你,圖薩,”蘭科搖了搖頭,放鬆地把手裡的拐杖放在手邊靠墻,跛著腳走向櫃臺前的圖薩。 “除了幾個月之前,我在你家店裡和一個不識好歹的雜種打了一架,斷了他一條手以外,你還見到過我嗎?”蘭科不屑地看著圖薩。 “說實話,我都不確定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了。畢竟我們就見過一次。這不是,最近還吃了暗算,瘸了條腿。” 圖薩警惕地盯著蘭科的一舉一動。他已經在準備隨時以最快的速度,去拿起麵前櫃臺中擺放的短管霰彈。 “好了,言歸正傳。”蘭科又開口,“你肯定知道,我他媽上通緝令了。”蘭科像是很熱的樣子,解開大衣的紐扣,但現在是冬天。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讓圖薩看到他腰間的左輪手槍。 “所以給我點錢吧。不要多的,把你現在有的全給我,你這家店好像生意很好。麻利點完事,我也不找你麻煩了。” 蘭科笑起來,他的牙齒參差不齊,看得出極其邋遢。 圖薩聽聞,準備伸手向櫃臺。但蘭科已經將右手放在腰間的左輪手槍上。 “不要搞小動作,圖薩。”蘭科依舊不屑地看著圖薩。“你這樣的平民,沒殺過人吧?我可是殺人殺習慣了。別想在我麵前搞這些,乖乖拿錢,我不會做什麼的。” 圖薩被眼前的此情此景逼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蘭科說的是事實。自己怎麼可能是這種亡命徒的對手?但是,他又怎麼甘心將自己忙碌經營的收入白白拿給這麼一位強盜呢? 盡管如此,圖薩還是選擇給錢。他沒必要和這種亡命徒硬碰硬,即使損失了收入,能保住性命也不是壞事。他知道蘭科不會隨意開槍。寧靜的夜晚隻要響一槍,鎮上一定會有居民聽到。 但圖薩還沒來得及把這些想完,有什麼東西從蘭科背後飛來,插進了蘭科左側前方一張木製餐桌上。 蘭科和圖薩兩人同時驚住。蘭科定睛一看,插在桌上的是一柄飛刀。刀柄的花紋看起來像是…… 媽的!蘭科怒罵一聲,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拔出左輪手槍,轉身舉槍。 但在剛轉身的一刻,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個體型健碩的人,手裡的拿著他剛才放到墻邊的拐杖,正向自己迎麵飛來。 來者拿起拐杖重擊蘭科頭部,蘭科當場暈厥,手裡的左輪手槍隨他一同落地。 在櫃臺後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圖薩傻了眼。他和蘭科都沒有發現這個男人是何時走進來的。他很顯然是在蘭科之後進店,但他的行蹤卻悄無聲息。 男人身材高大健碩,但穿著略顯輕便,和此時的季節有些違和。一條做工精致的黑色褲子搭配黑色皮靴,後跟的馬刺成色嶄新。一件黑色的皮革外套,肩上掛著棕色羊絨披肩。 男人帶著黑色的帽子,低頭看著昏倒在地的蘭科。圖薩隻看清他臉上的明顯特征是絡腮胡。 隨後,男人拔出插進餐桌上的飛刀,裝進左手小臂處的刀鞘,不緊不慢地走向櫃臺。圖科漸能看清男人的五官。這是一張英俊的臉,但似乎其人並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他臉上的絡腮胡顯得他比實際年齡年長幾歲。 男人看向圖薩。他灰色的眼珠並不透露他的想法。他緩緩開口: “拿一瓶酒,拿最好的吧。” 他的聲音沙啞,但吐字清晰。同時他伸手向皮革外套內側,掏出一張紙幣。圖薩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的皮帶扣上有一個鹿頭的雕刻,左右的腰間均別著一把左輪。右手邊的像是暗金雕刻,而左手邊的像是銀質。 同時,他雙手的手套也能看出是價格不菲的皮製。 “不用找錢,一瓶酒就夠。”男人補充。 比起說話,男人更像是在告知。圖薩拿出了身後酒櫃上最好的酒,但他也知道,隻買一瓶的話,男人給的錢也多了不少。 男人接過紅酒,放入腰間的挎包中。他隨後轉身,走向倒地的蘭科。 “這個人上通緝令有一段時間了,賞金挺高的。”男人背對著圖薩說,“我今天下午發現了他,晚上就跟著來了你這裡。” 說著,男人從挎包中拿出繩索,彎腰去捆蘭科的雙手雙腳。 “雖說要抓他實在太簡單,但還是感謝你吸引他的注意力,讓我毫不費勁地得手。”他繼續補充。 捆完雙手雙腳後,男人直接抱起身形矮胖的蘭科,扛在肩上。 “你是……專門乾這個的嗎?”圖薩試探著問。眼前這個人並不需要多了解,隻一看就能感到他身上有著什麼氣息,不容冒犯。 “他們管這個叫什麼來著……”圖薩自言自語。盡管這個人看起來不能輕易招惹,但想到他目前所做的,圖薩認為他沒有惡意。 “賞金獵人。”男人沒有轉身。“我是。” “到時候他的賞金我會分你三分之一,不過得過一段時間了。我不常來加州。這個鎮子不錯。” 說完,男人扛著蘭科,離開酒館。圖薩雖然大概明白了情況,但親眼見證這種事,他還是驚訝占多。 男人的馬就拴在酒館不遠處,他將肩上的蘭科放到馬背上,再度捆好。又從挎包裡掏出一根胡蘿卜,喂馬吃下後,輕拍了拍馬脖子。 地上的雪還沒開始化,天生的雪卻又開始下了。離冬天結束還有兩個月,但琥珀鎮的雪卻來得頻繁。 男人上馬,點燃火柴後點了一根香煙。時間不早了,男人還要去離琥珀鎮不遠的洛廷鎮。 他緊了緊皮革外套,催了聲馬,踏上了去洛廷的路。 琥珀鎮又在降雪,宣告寧靜夜晚的正式降臨。 1875年冬,美國,加利福尼亞州 1875年冬,美國,蒙大拿州 “警長,報告出來了。”年輕警員哈裡站在警長的辦公桌前匯報。 “死者叫莉莎·朗,是我們鎮上的居民。是一個妓女。”哈裡如是說。 “今天中午她的妹妹羅莎·朗去她家時發現死者身亡。死亡時間是在昨晚,也可能是淩晨。距離羅莎發現屍體不會超過12小時。” 聽聞,坎通納警長點點頭。“說是被刀捅死的,是吧?”他問。 “是的。”哈裡回答。“用的是匕首之類的,一刀捅進脖子。” “死者的妹妹羅莎保持了冷靜,她沒有破壞案發現場。根據現場的情況可以得出莉莎昨晚接客到她家進行服務。死亡原因基本確定是那位客人在完事後殺了她。 “死者的財物有沒有遺失?”坎通納問。 “有。死者身上的錢包還有家裡存錢的櫃子都被洗劫一空。還有她值錢的幾個配飾,也沒了。” 坎通納警長默不作聲。因為這一切聽起來有些耳熟。 還是哈裡警員先打破了沉默:“警長,有沒有可能是他?” 思考片刻後,坎通納開口:“很有可能。” “這半年來他乾過不少類似的事。大晚上的找個妓女,完事後就殺人。” “也有不少次,他殺了自己偶遇的單獨一人的路人,男女都有。每次行兇都有共同點,就是會洗劫死者的財物。” 坎通納說完,哈裡明白地點點頭。 “看來真的是窮途末路了。”哈裡回答。 “這麼個畜生以前也是有些臭名。”坎通納不屑地說,“可惜他的團夥成員接連落網後,卻一直沒抓到他。已經半年多了。如今這禽獸居然在我們鎮下手了……” “我們應該怎麼做,警長?”哈裡問。 “提高賞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坎通納立刻回答。“同時我們警局的兄弟們也著力調查。我不信這個畜生能一直躲過追捕。” “明白。”哈裡回答。 羅迪鎮的警局門口多了一張新的懸賞令。懸賞令上畫著一個長相醜陋的光頭,名字叫梅森·貝克爾。賞金提升到之前的兩倍。 坎通納對梅森沒有太深的了解。他隻知道梅森在兩年前是一個亡命徒團夥的領頭,乾了不少喪盡天良的惡事。兩年後,他的團夥成員接連遭到抓捕並處刑,抑或死在賞金獵人的槍下。即使是他手下的最有名的惡徒蘭科·史蒂文,在兩個月前遭一名賞金獵人抓捕,提交至加利福尼亞的洛廷鎮。據說抓捕蘭科的賞金獵人是那位名聲遠揚的年輕人。 現在,梅森團夥中隻剩他一人還在逍遙法外。據說此人槍法了得且十分險惡,經常在追捕中逃脫並隱藏。 不過坎通納相信頂著警察和賞金獵人的追捕,梅森不會再藏太久。如果那位年輕的賞金獵人接下這個懸賞,說不定能更快抓到梅森。 現在懸賞令已經貼出去了。賞金數目是可觀的,不怕沒有賞金獵人接。坎通納向來是嫉惡如仇之輩,他隻希望盡快讓梅森這類的敗類落網。如今這位他隻聽聞未曾親眼見過的惡徒在他管理治安的鎮子上行兇,他更是出離憤怒。不過此時卻有一-位來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警長!“推門而入的是副警長羅德裡,他比坎通納年輕10歲,性情也比坎通納顯得浮躁。 “警長,“隻見羅德裡副警長有些激動地說, “兄弟們有了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