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在離地兩米高懸停，喇叭中響起七號的聲音：“船不落地，等你們出來我再來接。” 　　眾人跳下飛船，抬頭一看，各個小隊的飛船都如雲朵般漂浮在空中。 　　這次返回聚集地，張天生的裝備已經製作完成，他身高已一米七有餘，戴上頭盔看起來與其他人沒有兩樣。 　　“跟著我，先去匯合。”一號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頭盔視鏡上顯示出綠色的三角。張天生跟著隊伍，穿過來往的地勤與同行，來到一個清掃出來的空地。 　　“人齊了，過一遍臉。”泰坦隊長一聲令下，他的隊員們一齊摘下頭盔，一號轉身打個手勢，眾人也摘盔，幾十人互相打量一番，重新戴上頭盔。 　　張天生看到泰坦和山海的隊伍裡中青年占大多數，隻有寥寥幾個麵色稚嫩的少年，女隊員更是碩果僅存，隻有山海隊中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輕女性。張天生與一個少年短暫對上眼，對方友善地點頭。 　　“彼得，見過的。”山海隊長與一號握手，轉身介紹泰坦隊長：“這是德裡，在訓練營跟我是同期。” 　　“好久不見，鐘密。”一號依次跟兩位隊長握手。 　　“我聽過你，你很出名。”德裡鬆開一號的手，“長話短說，根據安排我為總隊長，我們向東行進，遇到岔路探右，泰坦先，1208次之，山海最後。每一百米放置信標，救援優先。” 　　“收到。” 　　“出發。” 　　空地後便是偵查隊找到的緊急出口，狹窄的鐵門旁已經架好了一個臨時指揮中心，幾支其他隊伍正在旁邊蓄勢待發，不時有人抬著擔架從鐵門後出來，送入一旁的醫療站，現場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嘭！”指揮中心傳出一聲槍響，眾人轉頭看去，數秒後，兩個人拖著一具屍體丟到帳外，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大夥便轉頭回來，如無事發生。 　　“沒事，殺了個冗人。”一號說道。 　　三隊人按照排成一列進入門後的通道，樓梯上已經有幾根電線扯了下去，墻麵上也一路貼了照明燈。 　　他們很快下到第一個三路分岔口，中左已經噴塗了標記，泰坦隊長拿出噴漆瓶，在右側通道噴塗：“東在右邊。” 　　之後的幾十米都是向下的水泥臺階，照明燈在岔路口就結束了，之後都是未經探索的區域。 　　張天生注意到頭盔視鏡的右下角多出一個藍色光點，那是第一個信標。 　　“呼……吸。” 　　外界的聲音在第一個拐角後便消散，張天生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令人安心的腳步聲，他走在隊伍中部，前列隊友的照明燈四處掃射，倒是能拚接出通道的全貌。 　　“啪啷。”腳下傳來金屬相撞聲，張天生停步低頭，是一個方形的柵網，他抬起頭，頭盔上的射燈跟著上移，雪白的燈光關上一塊方形的黑影。 　　“是通風口。”身後有人說道，“上無人機。” 　　前方隊伍停下步伐，一人提著箱子返回，他半跪開箱，拿出一個四輪小車。 　　一人接過小車拋進風口，操作員在箱子上敲擊幾下鍵盤，頭頂便傳來了由近及遠的金屬板鼓動聲。 　　“共享開啟。”操作員說完，張天生的屏幕上便出現了小車視角和掃描出來的管道圖。 　　“三十米後左右岔道，右拐。”操作員匯報道。 　　“五十米後第二個左右岔道，右拐。” 　　“遇到多個平行房間，直行。” 　　忽然，綠色的夜視屏幕上出現了兩個醒目的光點，操作員一愣，停下小車。 　　“遇到未知生物，開始掃描。” 　　下一瞬，那兩個光點極速靠近，小車劇烈翻滾後失去了信號。 　　“異常值百分之五，推測為汙染生物。”操作員合上箱子，起身回到隊伍。 　　“武器解鎖，無人機繼續開路。”德裡的聲音傳來，隊伍重新開始行進。 　　他們很快到達第一個岔路口，德裡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已經探出兩個岔路，1208跟上，山海進左。” 　　“收到。” 　　感受到身後的一隊人轉走，四周頓時安靜了許多，黑暗悄悄跟了上來。 　　很快，他們來到第二個岔路口。 　　“就在這裡分開了，1208保重。”德裡說完，轉入隊內頻道。 　　“泰坦保重。”一號在岔路前停下，目送泰坦隊員們的光源漸漸遠去。 　　“老隊形，十一號走我前麵。”一號說完讓到側麵，五號走到隊首，四號則在岔路口拍上第二個信標。 　　張天生走到三號位，前麵依次是五號和二號，身後是一號，四號，六號和三號。 　　四號拋出一個小球，小球滾動著跑遠，視鏡隨之顯示出粗略的掃描圖。 　　前方是一個微微彎曲的弧形走廊，走廊兩側零星分布著銹蝕的密性門，但都標識不清，且被牢牢鎖死。 　　五號停下腳步：“血跡。”他改變頭燈模式，切出紫外線，滿地的暗跡頓時顯現出來。 　　“穿刺傷，撞擊，拖痕。”五號說著，走到血跡上方，模擬著受擊者的形態。 　　“隻有一人的腳印，襲擊者……”五號再次切換照射，地上出現一條糾結的車轍。 　　“分泌物。” 　　二號射燈上移，照出了天花板上方形的缺口。 　　“從通風管道掉下來的，是蛇嗎？”二號說道。 　　“多半是了，血液還算新鮮，可能是山海的幸存者留下的。”五號俯身抹過血跡，說道。 　　“各隊注意，通報汙染生物。”德裡的聲音在一陣呲呲聲後響起，隨後一張圖片被傳送過來，那是一條被斬首的怪蛇，蛇頭是猙獰的三角，蛇身上長滿了蜈蚣般的軟足，蛇尾則是鋒利的角質錐刺。 　　“已知攻擊方式為尾部的彈射突刺，有毒牙，毒性未知，體液弱酸性。” 　　“1208收到，發現遺留血跡，黃色信標標記。”一號回復道。 　　“山海收到。”鐘密道。 　　“看來猜得沒錯。”二號道。 　　“我靠！”四號突然渾身一抖，幾人趕緊回頭，見他正盯著手柄的屏幕。 　　“探路者碰到東西了，差點被砸碎。”四號語氣急促，“我靠，它追過來了！” 　　幾人回頭，隻見前方小球正拐過彎往回滾，在其背後，一個猙獰的輪廓隱約可見。 　　三號反手從腰背橫抽出一把黑色斬馬刀，默默走到最前，持刀而立。 　　來者走進光束中，那是一個巨大的鯊魚頭怪物，魚身無鰭，取而代之的是四隻肌肉發達的手臂，而原本脆弱兩側魚鰓處則各生長著一隻人頭，那人頭雙眼充血發黑，卻仍在張口說話。 　　“有人嗎？有人嗎？” 　　“幫幫我，幫幫我。” 　　怪物像是炫耀般停在走廊盡頭，兩隻人頭發出的聲音不斷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媽的……”三號咬牙罵道。 　　“開火。”一號吩咐道，二號上前半步，舉起捕鯨槍，“嘭”的一聲，一根弩箭拖著長線射出，鯊魚怪側過頭，弩箭被魚頭彈開，貫入其右側的人臉。 　　下一瞬，二號按動開關，肉眼可見的電流順著線鉆進人頭，隻聽它一聲尖叫，聲音頓時變得沙啞。 　　“好痛啊，好痛啊！”鯊魚頭左側的人頭更加大聲地尖叫起來，它猛地擺動身子，撞到墻壁上，空出來的右手拽住箭尾，輕鬆地將其連帶著半張人臉扯了出來。 　　“噗咻——”二號及時彈出電線，線尾的回收裝置迅速卷起電線，接入箭尾。 　　“不吃電。”二號簡短地匯報，解下捕鯨槍，抽出短沖再度扣下扳機，槍口火花綻放，子彈劈裡啪啦地在鯊魚頭上濺出一串火花，一梭子打完，它毫發無傷。 　　“不吃常規彈藥。”二號甩出彈匣，提起係帶，將槍換到背後，另一隻手一提一放，一桿大狙當即展開。 　　“呼……”鯊魚頭發出一陣惱怒的呼嚕聲，卻仍沒有動作。一號眉頭一皺，對著頭頂抬槍便射，隻聽一聲嘶鳴，通風管道鐵皮被打落，一條大蛇掉了下來，瞬間便盤旋成團。 　　“吼——”遠處鯊魚頭大吼一聲，兩隻人頭也同時大叫：“廢物！廢物！”音色重疊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 　　“媽的，還有配合！”一號忍不住罵道。 　　“太近了，別開槍。”三號說著，立刀欺近，“這隻交給我。” 　　“吼！”遠處的鯊魚怪也開始沖鋒，它剛跑兩步便懟到了墻壁，但走廊是弧形，它乾脆蹭著墻壁沖了過來。 　　四號呼吸不亂，在一號開槍射擊鯊魚怪掩護時完成了檢索，他向後一坐盤膝瞄準，僅兩秒便開出了第一槍。 　　“嘭——”隨著槍身一退，鯊魚怪的右前臂爆開一個血洞，子彈擦著墻壁向上，掀開了鯊魚怪的臀鰭部。 　　鯊魚怪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拖出一道黑色的血痕，但它很快用剩下三隻手臂撐了起來，右臉在這一摔後徹底變成了一攤爛肉，隻剩左臉更加瘋狂地大吼：“吃了他，吃了他！” 　　二號拉栓退膛，巨大的黃銅彈殼落到地上。 　　“嘭——”第二槍精準地轟散了鯊魚怪的兩條左臂，血霧爆開，鯊魚怪再次摔倒，它試圖爬起，但獨臂難支，隻能以魚尾為圓心笨拙地鐘擺，笨重的魚身不斷砸到地麵，腥血濺得滿地滿墻。 　　另一邊，三號橫刀擋下怪蛇的第一次突刺，隨後側刀前推，貼住了蛇身，那怪蛇無論尾部怎麼甩擺都無法脫離刀身，就在它遊身回縮時，三號推刀半尺，借力回拉，直接削掉了蛇尾的利錐。 　　“嘶！”怪蛇慘叫一聲，張嘴噴毒，毒液成箭射出，三號橫刀前抵，擋過毒液後側刀滑鏟，刀鋒順勢倒下，將怪蛇鍘成了兩半。 　　三號起身，又一刀將扭動的蛇頭縱向劈成了兩半，它這才不再動彈。 　　張天生看得驚嘆，這是他頭一次看到隊友們動真格。四號適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起自己這波一樣什麼也沒做，把話又咽了下去。 　　幾人走上前，鯊魚怪仍在地板上亂擺。 　　“頭盔都戴好了吧。”四號說著，伸出右手，手腕處“哧”的一聲噴出了一股醒目的綠色煙幕，鯊魚怪浸在煙幕中，逐漸不再動彈。 　　“心跳停止了。”十幾秒後，四號說道。 　　三號伸出刀，抵著魚頭皮上前，掄圓了一刀劈下，斬斷了魚頭。 　　隨後，他剖開魚肚，一攤黑色的半凝固血塊隨著幾件山海製服流了出來。 　　“3408……3502……”四號辨認著衣服上的數字，拍下照片，“有一個是失蹤者，路仁嘉，另外兩個是冗人。” 　　“冗人跟怪物不是一夥的嗎？”張天生問。 　　“不，冗人是特別的存在，他們同樣會被異常物影響，被汙染生物獵殺，就像我們一樣。找書苑www.zhaoｓhuyuan.com ”四號解釋道，“我們至今不知道冗人的生成邏輯是什麼，隻知道它們會被強大的異常物召喚。” 　　張天生點點頭，一號整理完信息，接入了公共頻道。 　　“各隊注意，通報汙染生物。”一號頓了頓，“怪物魚身部分堅硬，四肢脆弱，免疫電擊，可被狙擊槍傷害，可被常規二型神經毒氣殺死。” 　　“另找到3408號路仁嘉遺體，用黃色二號信標標記，已收集屍體樣本。” 　　“泰坦收到。”德裡的聲音更加微弱，伴隨著電流聲，從繪製出的地圖上看，他們已經走出很遠。 　　“山海收到。”耳機中是一個有些陌生的聲音，“另隊長鐘密身受重傷，已送回地麵治療，由2725號龍筏接手隊長職務。” 　　“收到，發生什麼事了？”眾人輸入號碼，查詢結果無誤。 　　“我們遭到了蜘蛛型汙染生物偷襲，未留下視覺信息。”龍筏有些難以啟齒，“已知其攻擊方式有腐蝕性毒液噴濺，可以溶解防護服。且可通過蛛絲快速移動。” 　　被一隻怪物偷掉了隊長，還連它的樣子都沒看清，山海顯然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在其他兩支隊伍都取得了戰果的情況下。 　　“收到，祝一切順利。”一號回應道，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幸災樂禍。 　　“祝一切順利。”德裡也回復道。 　　“指揮所消息。”七號的聲音響起，“發現3522號庖彗毅遺體，以及上報兩種新汙染生物，已經發到你們的終端。” 　　“收到。” 　　屏幕上，幾張照片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