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哢噠”一聲,種植園的開關被撥下,伴隨著一陣靜電嗡鳴,樓梯盡頭暗淡的紫光閃爍著熄滅。 三號站在樓梯與平臺相連處向上望,一分鐘過去了,無事發生。 “要不要上去看看?”五號問。 三號點頭,正要往上走,沉默許久的陳暮影忽然開口:“有東西過來了。” 幾人頓時停下動作,一齊看向她。與此同時,樓梯周圍的管道前所未有地巨振,灰塵灑落,陳暮影後退半步,低頭凝視著地麵。 “在底下。不是很遠。”她說。 “是什麼?能感受到嗎?”一號在一旁問。 “很大一個……變多了,它在嘔吐。”陳暮影說著,聲音少見的帶上了一點情緒。 她抬起頭,盯著一號:“我要去。” “這次有冗人,你一個人危險。”一號說著,見陳暮影麵色不改,微頓一下,加了一句:“讓十一號跟你一起。” 張天生聞言起立,對上了陳暮影投來的視線:“別掉隊。” 說完,她側身掠過眾人,幾乎是飛著躍下了臺階。張天生看了一號一眼,連忙跟上。 “要不我也跟著?遇到汙染生物他們可能不好對付。”三號看著兩人的背影,提議道。 “有六號在,他們不會有事的。”一號說道,“你要是走了,我們這邊反而更危險一點。” “目前看來,搜救和探索都是我們隊占著先機,不出意外的話,這一趟會是大豐收。”四號超過三號,往臺階上走去,“我們也別等了,先看看種植園怎麼個事。” 回到門口,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溫度,氣溫在這幾分鐘內下降了至少十度。五號依舊打頭陣,打著光,緩緩推開門。 他踏入一隻腳,感受到了異樣:“地麵變硬了。” 光束照下,隻見先前雜亂的腳印悉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根係,很快,血管般的細根就纏上了五號的鞋子,他發力抬腳,撤回門外。 “是植物,它們長起來了。”五號說道。 話音剛落,細根便溢出了門框,如同皮筋壓迫下的肢端靜脈,沿著地板和墻壁浮現迫近。 “燈。”四號靈光一閃,將手電調成紫外模式,果然,光束一掃,根脈瞬間消散。 “看來何睿恩也想到了這個方法。”二號也將手電調色,說道,“來時的門口沒看到他的標記,說明他根本沒想過會有人跟來。” 五號重新進入房間,手電光移開後,那種無名植物的根係如影隨形地填上了缺口。 “它們的生長速度太快了,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通過。”五號說道。 二號站在門口,照向來路的門:“也許他是平放著手電沖過來的,在下麵發現燈後又返回來回收了手電。” “有可能,但根據我的直覺,他是為了更重要的東西。”五號說著,轉向了種植架的另一頭,他們來時沒有踏足的方向。 “這裡有一列腳步,我們之前隻想著追上他,倒是忽略了它的來處。” 幾人在門口分開,四號獨自回平臺守著開關,萬一出現意外,他可以及時開燈。 屋內的植物仍在毫無節製地生長,就像冒出啤酒杯的泡沫,肆意填充著整個空間,隻有三束紫光不斷熔出一條條奶酪孔般的蝕洞。 腳印的轉折在一處工作臺前,五號照開周圍的腳印,分析道:“他從另一邊過來,經過工作臺後直接離開了種植園,就像知道這裡有什麼一樣。” “腳步沒亂,也就是說,他沒有為了清理那些植物四處亂照。” “難道他來時根本沒有這些植物,它們是在何睿恩離開後生長的?”二號猜測道。 “說不通。”五號照到工作臺上,幾個連接著伸縮管的空罐間,有一個突兀的空著。 “如果這些植物是因為他拿走了某個東西才瘋長的,他為什麼要回來?” “我能想到的解釋是,有人幫他。”五號思維繼續擴散,很快想到了什麼,擴大了手電的掃射麵積,很快在一團厚實的莖葉後照出來一具屍骨。 “該死的,是他嗎?”一號忍不住罵了一句。何睿恩死在這裡是最糟糕的結果。 “如果我想的沒錯,這不是他。”五號在隊友的光束中上前,檢查起裹住白骨的衣服,數秒後,他拍下照片,回頭,“如我所料,這是個冗人。” “你是說……”三號很快跟上了五號的思維,“這個冗人幫了何睿恩。死因呢?” “槍殺,近距離爆頭,如出一轍。”五號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何睿恩比我們想的還要厲害,他被攔在了種植園的門外,估計是發現即使開著紫外線,自己也沒法通過這個房間……” “……於是,他耐心地等到了一個冗人,並在他生成的瞬間反客為主,為那個冗人編造出了‘熟悉地形’的設定,然後為其打光,送他通過這個房間,去底下打開了燈。” “隨後,他進入房間,不費吹灰之力從這裡拿走了一個罐子,裡麵也許是他探測到的異常物品,也許是那個冗人告訴他的,有用的東西。” “然後,他殺了那個冗人?”二號接道。 “不,腳印是踩在植物屍體上留下來的,如果這是同一個冗人,地上應該還有一道回來的腳印。”五號說道。 “這應該是另一個冗人,一個何睿恩行至此處恰好生成的冗人。” 二號有點不解:“他為什麼不把這個也留著?” “大概是承受不住吧。”五號的眼中多出幾分欽佩,“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走了這麼遠,能抵禦住一個冗人的記憶侵蝕已經很厲害了。” “兄弟們,想明白了就快回來吧,我害怕了。”四號的聲音響起,略微顫抖。 另一邊,張天生跟著陳暮影很快就下到樓梯底,她就像認識路一樣,沒有在岔路前停頓一秒。 “剛剛那裡有具屍體吧,好像還挺新鮮的……我們不調查一下嗎?”張天生問道。 “那是個冗人,沒有調查的意義。”陳暮影語速很快。 “你怎麼知道的?”張天生追問。 “感覺。”陳暮影回道。 “是超能力嗎?”張天生並不覺得她在敷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套用一句話是:先相信,再理解。 “不,是汙染。”陳暮影說道,“強大的異常物被破壞時會釋放出能量,被波及到就會受到汙染。” “看上去好像不是壞事。”張天生說。 “受到汙染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死了。”陳暮影的下一句結束了這段對話。 二人沉默地行進,一路上暢通無阻,就好像藏匿此處的汙穢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而越往下走,張天生也逐漸能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到了。”陳暮影語氣中有一絲歡快,這反而加重了張天生的不安,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們停在一道雙開門前,門是同樣的金屬質地,鑲嵌著圓形的舷窗。張天生透過玻璃,能看到後麵朦朧的金屬結構。 “幫忙。” 門沒鎖,但似乎銹死了。他們用力推了幾輪,隻聽到合頁處傳來“咯喇”的絞碎聲,張天生身上一輕,撞進門去。他趔趄兩步,被一根細細的鐵桿擋住,欄桿已經微微有些彎曲,外麵是看不到底的深淵。 “我靠……”張天生心有餘悸,他把手電開到最大,光柱照亮了門前的半條花紋鋼橋,以及他們所在的一個十幾平米大小的平臺。此外的空間全部彌漫在不知是塵是霧的朦朧中。 “這是哪?”張天生回頭問道。 “‘它’的上麵。”陳暮影答道,“往下的路都被某個巨型生物堵住了,我們隻能從這裡下去。” “下去?樓梯在橋的另一邊嗎?” 張天生照向橋麵,沒聽到回答,一扭頭,卻見陳暮影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卷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