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各個專業的實驗室都轉了轉,生化與分子的導師我也去見了,可是總感覺有不合適的地方。”錢餘拿著電話,找了個安靜的地兒,繼續和東子聊天,“後來去了發育專業那邊,發現他們做的研究也很不錯。” 錢餘之前雖然沒有接觸過斑馬魚,但尹學治也是研究“胚胎發育”的,正好是錢餘感興趣的科研方向。 淩尋東知道錢餘向來都是有主見的,也就不再勸說:“那行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相信你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 “所以我後來就去了現在的這個實驗室。”錢餘喝了碗湯,沖淡了嘴裡的酒味兒。 班長問道:“那你這一年,在實驗室還習慣麼?” 錢餘點了點頭:“還行,至少到目前為止,上和下睦。” 淩尋東又端起了杯子:“來,敬你和盛夕——祝你們在研究生階段,一切順利!”大夥也共舉杯,十分歡暢。 一頓飯不覺由中餐吃到了下午茶,眾人很是盡興,還相約著下一次的聚會。 “等過年啊,過年那會兒回來的人更多!”班長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剛想找服務員結賬,誰知東子正在付錢。原來他趁眾人還在聊天,早就溜了出來。 “一共多少?”班長掏出手機,想要搶先付錢。 “我已經付好啦!”淩尋東一把拿過班長的手機,直接將他往包廂裡帶。 “唉,東子——” 錢餘也起身出來了,順勢攔住了淩尋東:“不是說好了我倆一人一半的。”於是他也掏出了手機,“給你轉多少?” “唉,你倆好歹也讓我這班長盡點力啊!” “這局我組的,班長您就等下次吧。”淩尋東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又對錢餘說道,“你還沒工作呢,別跟我搶。” “我也有補貼的,好不好?”錢餘不服氣。 “您老就先留著當生活費,好不好?”淩尋東也不服,“等你開始掙錢了再說,到時候你別被我吃怕咯……” 兩人吵吵鬧鬧,頓時就把班長晾在了一旁,班長隻能啼笑皆非,跟著兩人又入了包廂。 此時已接近晚飯點,眾人提議離席。 “都不許醉駕啊!”班長義正辭嚴,“乖乖地叫‘代駕’,或者打車回去。” “哦,我們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咯。”課代表抱著自家娃,“走,待會回去你先睡一覺,等爸爸做飯啊……” 大夥在門口道別,淩尋東、錢餘和盛夕三人,還聊得不亦樂乎:“要是我哪天出差到你那裡,就去看你倆啊!”東子攔了輛計程車,臨走前說道,“要不是明早還得往外地跑,我還能接著陪你倆嘮嗑……” 淩尋東回了父母家,錢餘則和盛夕“壓馬路”,漫步在街頭。 “在想什麼?”錢餘見她若有所思,於是開口問道。 盛夕搖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有些擔心。” 今天大家在飯桌上聊得太多,以致於盛夕有些被嚇到了。不過她又想了想,自我安慰道,“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你這都還沒去實驗室呢,怎麼這麼悲觀。”錢餘安慰她,“不要自己嚇自己啦!” “也是。”盛夕對錢餘的鼓勵很受用,“反正左右不過兩年而已……” 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兩周即將耗盡,小兩口去了趟菜市場,買了些新鮮食材,然後親自下廚,請四位家長嘗了嘗二人的手藝。 “這肉菜啊,基本都是錢餘做的,隻有這魚是我蒸的。”盛夕拉著媽媽,給她一一介紹,“媽,您嘗嘗這道醬鴨子,看看味道怎麼樣,還有這道油燜大蝦,我都打了下手哦。” 準丈母娘夾了片醬鴨肉往嘴裡送,然後滿意地點頭:“味道很不錯!小餘啊,你這是深藏不露呀,以後我們小夕可有口福咯。” “我倆今天也是沾了你們的光咯!”錢餘的父母也笑了,“這孩子呀,可沒給我們做過這麼豐盛的一頓。” “我這也是在大學的寒暑假裡練出來的,小夕可沒少幫我試菜。”錢餘解了圍裙,坐到盛夕旁邊,“還要請各位家長給我多提提意見呢!” “還說呢,從大一到大三,我每學期放假回來都得胖上好幾斤……” 六個人吃飽喝足,錢餘和陳幸收拾碗筷,又切好水果,端到了客廳裡。 “你倆別忙了,快過來坐著。”錢餘的媽媽拉著盛夕,坐到了沙發上。 “小餘啊,聽小夕說,你過兩天也要回校了。” 錢餘遞了杯茶給準丈母娘:“是啊,阿姨。我先過去,等開學了我到車站去接小夕。”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開口道,“要不……明天讓小夕先收拾一些冬天的衣服和被子,反正現在用不上,我先把拖箱帶過去放我宿舍裡,省得你們到時候再寄了。” 正好他這次暑假回來沒帶什麼行李,多少可以幫盛夕分擔一些。 “這,不太好吧……”盛夕有些猶豫,“你拿過去也挺重的,我在這邊打包好,等秋天讓我媽直接寄不就行了。” “哎呀,小餘一番心意,你就別拒絕了。”盛夕的媽媽現在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看越歡喜,“明天我幫你收拾,等到了那邊,你自己尋個機會把被子拿出來曬曬……” 三天後,盛夕一大早就跟著錢餘到車站,給他送行。錢餘拖著兩個大箱子,還背了個雙肩包。 “等快上車你再拿。”盛夕看著錢餘一頭汗,很心疼,非要搶過他手中的一個拖箱。 “沒事兒,都沒我包重呢。” 錢餘的包也塞得滿滿當當的,他背著筆記本電腦和充電器,一些紙質參考論文,還有幾套夏裝。 可盛夕終究拗不過他,隻能作罷。 “我到宿舍就跟你視頻,不過要等到大下午了。”雖然現在動車很方便,但學校離得遠,還需要五、六個小時的車程。 盛夕點點頭,又覺得很苦惱:“你今天回去了,我又要一個人天天瞎晃悠了。” “你就在家多陪陪叔叔阿姨唄,等開了學,就難得回來一趟了。” 兩人依依不舍,直到臨近檢票。 “快回去吧。”錢餘催促道。 “我看著你進去再走……” 下午三點過,錢餘最終一個人回到了學校,如約給爸媽打了電話,又與盛夕視頻,搗騰了一會兒宿舍,他就往食堂去了。錢餘中午隻吃了一碗泡麵,這會兒正餓得很,不禁加快了步伐。可惜暑假期間,食堂菜式不多,他也隻能隨便湊合湊合。 吃過晚飯,錢餘沒有立馬回宿舍,反而騎著自行車,往實驗樓方向去了。 “師弟回來了?”博二的師姐看到錢餘,還挺驚訝,“這麼晚了還過來呀?” “過來看看魚。師姐暑假沒回家麼?” 師姐笑了笑:“我們哪有暑假呀?” 錢餘走向魚房,檢查了一番實驗材料,又上樓去看了看實驗室裡的相關試劑,對於自己明日首先要做些什麼,心裡大概有了底。於是一個小時後,他就離開了實驗室。回到宿舍以後,他也早早地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錢餘吃過早飯,第一個到了實驗室,放下包,就開始埋頭做實驗。 半個多小時後,實驗室終於有人來了。 “喲,師弟這麼早?”順際寧手裡拎著一袋小籠包,一杯豆漿,正準備到休息室裡飽餐一頓,“你昨天發微信說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休息一天再來實驗室呢。” “我先準備一下試劑。”錢餘抬了抬手,“師兄你先吃早飯唄。” “行,等我十分鐘,一會兒我們一塊做蛋白實驗……” 很顯然,順際寧也是個沒有暑假的主兒。 錢餘就這樣回歸了實驗生活,雖然日日忙忙碌碌,但也是平淡無奇——每天早出晚歸,晚上舉著手機和盛夕聊天,直到沉沉睡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隻留下盛夕聽著他的呼吸聲,久久沒有掛斷。 轉眼到了八月中旬,距離開學不到兩個星期了。 這天正好是周末,順際寧忽然感慨道:“又快要開學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可不是嘛!”博二的師姐也點頭附和,又自言自語道,“唉,我‘該’給自己放一天假嗎?” 順際寧笑著逗她:“師姐應該問自己,我‘敢’給自己放一天假嗎?” “去去去,一邊兒去!”師姐笑罵道,“我確實不敢,更不該放假。但是呢,你也應該讓師弟放一天假了吧。” 錢餘自七月底回校,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休息了。 “是是是,謹遵師姐教誨。”順際寧“油嘴滑舌”,索性“順著桿兒爬”,繼續說道,“我早就想讓師弟好好休息幾天了。等這一組實驗做完,師弟你就給自己放幾天假,去校外玩幾日。等開了學,估計就沒啥機會了。” 錢餘聞言點了點頭:“謝謝師兄。”想了想,他又說道,“不過我覺得……我在宿舍補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師兄和師姐自是心照不宣——大夥長期睡眠不足,定然是能補多少就盡力補咯。 “唉,這大好的年華喲……”順際寧又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晚上錢餘和盛夕聊天,仿佛在半夢半醒之際,和盛夕說起了這事兒。 “那你大概幾天能忙完呀?” “嗯……兩,兩、三天吧,最多,最多四……四天……” “那還挺快的啊。” 可錢餘沒有回應,已然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