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紅色薄紗籠罩著的房間裡,江壽掂量著手中的日月葫。 眼神微微閃動。 距離那一日外出去人頭巨塔,取回日月葫,已過去了數日。 江壽一直並未有多餘的行動,保持著深居簡出的狀態,甚至都沒有試圖多做些驗屍、焚屍之事刷經驗。 每日不是與老石匠一起吃飯閑談,就是安然修行“注流”之法,自身陰壽的上限已然達到了28點,實力提升非常穩定。 自從有了這“注流”法後,無需做更多的職業行為,隻需要吸納陰氣、修行陰壽,便能有職業經驗的穩步增長,他也沒必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這一來,是為了避免引起腐朽公的多餘注視。 那日他將日月葫裡的邪曹殘魂全部供給“血肝”之中,固然能夠解決掉不少的麻煩,但說不準“腐朽公”會不會繼續關注著他的動作。 要保持低調一段時日。 二來,他在等。 等一個對“石心血肝”下手的好機會,等一個與腐朽公直麵對抗的機會。 也等那不死頭顱,在被吊上一段時間後,會更容易讓他抓到主動權,更好的談條件。 既然那不死頭顱與其殘魂是分隔開的,彼此間的聯係極其微弱,那麼就算其察覺到了一些殘魂已然徹底被毀滅的情況,也不會知曉具體經過。 會胡思亂想,會有各種猜測。 若是江壽直接找上門去,也許需要直接麵對上盛怒之下的對方,又要鬧出個玉石俱焚、被拉陪葬的局麵。 現在多晾他一段時間,方便後續配合江壽,讓江壽從其口中挖掘到更多想要的隱秘信息和邪曹絕學。 這段還算得上閑暇的時間裡,江壽一直在思考之前通過“頭盅”所看到的殘缺畫麵,思考那很有可能是在為“腐朽公”效力的人族強者…… 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是抓到了某些關鍵線索。 距離真正的隱秘,或許隻有一步之遙了。 心情莫名有些不安,被腐朽公所威脅的緊迫感,也一直橫在心頭,無法真正被無視掉。 想到這裡,江壽的麵前,職業麵板隨之浮現而出。 「屬性點:45」 其實回到莊子裡之後,江壽就想過要給“注流”加個點,甚至還要下大力氣給“(殘)大葬經”加點,補全這門絕學。 可或許正是因為他當下的屬性點餘量很多,也因為他與那“血肉高臺”做過了一次交易,麵板中,居然多出了一行信息。 令他暫時留下屬性點,沒有急於使用。 「屬性點:禍根石=50:1」 屬性點竟然可以通過麵板換取禍根石,這是單方麵的換取,不可逆的。 且需要整整50點屬性點,才能換1顆,必須要慎重決定。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江壽目前所遇到的最直接的禍根石獲取來源,如此交換也許是賺的! 當然,前提是他需要有更多的屬性點保底,也需要了解到如何與那“血肉高臺”建立長久的聯係。 “禍根石與許願池固然是好,但我目前所需要的還是更穩定的戰力,不能一味地急於去攢夠50點來置換……” 想到這裡,江壽下定了決心,要開始加點了! 優先補全“大葬經”這門強力絕學,詳細了解完整的“大葬經”相比殘篇究竟精妙在哪裡,是否有更強大的特殊之處。 然後,若還有屬性點剩餘,則全部加點在“注流”法上。 壯大自身之根基。 「屬性點-15,術“(殘)大葬經”熟練+1500」 「術“(殘)大葬經”已提升至lv6」 越發玄奧詭譎的經文,不斷充斥,映得江壽頭腦、心湖清明,越來越多有關《大葬經》的知識醍醐灌頂般融入自身。 一時間,江壽對《大葬經》的了解,乃至是由此展開的對邪祟氣場、邪巢等等之了解,均都隨之貫徹,融會通達。 可盡管如此,他發現這門絕學居然還未被真正補全。 堪稱是精神打磨與武學雕琢之神技的“坐觀法”,也不過是在lv5時就已然補全,可這門“大葬經”居然還要再升…… 這間接說明了,此門絕學極難精通,門檻極高,且層級也同樣非常高、更超“坐觀法”。 他如此也狠下心來,一咬牙,麵前再度有深黑的麵板信息扭曲爬出。 「屬性點-20,術“(殘)大葬經”熟練+2000」 「術“大葬經”已提升至lv7」 轟!! 這一刻,隨著“大葬經”的徹底補全,江壽頭腦中恍若平地炸開驚雷,登時有種登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心潮翻騰之感。 茅塞頓開,五內俱徹。 身體從上至下都被一道極為玄奧詭譎的古老氣息所纏繞,包裹。 此前隻是宛若螞蟻一般周身密密麻麻浮現而出的古老經文,從體表綻放而出。 猶如被注入靈魂與生命的流水,一個個跳動著的經文字符,高低錯落的湧入進江壽的視野之內。 輕盈靈動,如詩如畫。 它們不僅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偌大的“葬”字,彼此單獨跳躍閃動之間,也仿佛幻化成了一個個獨一的“葬”字。 恍惚之間。 江壽突然發現,此前在頭腦中記憶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大葬經》經文內容,竟然變得不再重要了,竟然被他的身體與頭腦自發的驅逐、遺忘了。 徹底褪去外在經文的窠臼桎梏,返璞歸真。 再一細細想來,那玄奧非常,詭譎非常的《大葬經》,通篇竟然隻有一個“葬”字而已。 與其說那是晦澀難懂的萬千經文,倒不如說是千千萬萬個“葬”字所構成的完整篇章! 而就在他對於此經文的了解,完全通透之時。 他的麵前忽然有古老的畫麵奔湧而來。 由此,翻開了《大葬經》最厚重,也最為艱澀的舊日篇章。 畫麵中。 那是一個夏日,烈陽高懸,暑意正盛。 在茂密的山野間,泉水叮咚,走獸盤桓,林深不知處,輾轉小路竟然延伸通向一座高大的牌坊,背後鱗更有著次櫛比的巍巍樓墻。 那高大的牌坊之上,書寫著兩個筆力雄健,但隱約透出幾分陰森之氣的古文字“陰司”。 世界由此變得涇渭分明。 牌坊以外,天光大好,烈日當空。 牌坊以內,陰雲波卷,寒風料峭。 畫麵一閃,似乎是在那陰司牌坊之內不斷的延伸,掠過一座座小樓,最終呈現於一片茫茫望不到盡頭的無字碑林。 此間所葬,不知是何人。 可那望不到頭的石碑卻隱隱透露出不僅的蒼涼與邪詭之意,內裡似乎醞釀著極為恐怖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坐鎮在此處碑林的,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其麵容平平無奇,也缺乏表情。 隻是就這般用那雙不怎麼明亮的渾濁雙眼,看顧著此間碑林,任由其內隱約肆虐的力量,在此間掀起一輪又一輪的風波—— 日復一日,歲月不知。 那老者本就垂垂老矣的麵孔,更多的老態隨著光陰流轉而加劇,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定睛在無字碑林的渾濁眼睛。 終有一日,老者以身作古,直立在碑林正中。 卻是聲息皆無,安然老死在林間。 一雙渾濁的眼睛,徹底失去光彩。 可待到有人要搬走他的屍首時,周圍的無字石碑陡然有詭譎的力量翻湧,一個個“葬”字漂浮而出,在那碑林上空盤旋不止。 緊接著,無字碑林陡然暴動起來,一座座石碑歪斜、倒塌、甚至破碎炸開,一個又一個狀若邪祟的屍骨從那石碑之中爬了出來。 整齊列身於石碑之前,似在為那老者送上最後一程。 老者屍骨如風飄散,無邊碑林隻餘一個“葬”字久懸不墜。 畫麵煙消雲散。 江壽皺眉回想著此畫麵中的怪異景象,隱隱有了幾分猜測:“原來這‘大葬經’乃是畫麵中這位看守碑林的老人,耗盡畢生心血、在死後遺留下來的絕學。 “他日日與這些內裡明顯是葬了人、亦或是葬了邪祟的碑林為伍,自身便徹底融入到了此間氣場之中,並由此領悟出完美融入邪祟氣場中的方法。 “可在其死後,每一座無字碑內的邪祟都湧現出來,並表現出敬待那看守老者的狀態。 “這代表著,《大葬經》修行到極致,不僅可以讓自身融入到邪祟的氣場之中,一人定其之規,甚至還能以自身開局,形成獨特的‘氣局’。 “在這獨屬於自身的‘氣局’之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局者不僅是製定規矩,施行規矩的人,還能成為絕對的主宰者,令這些邪祟改變其自身之習性、克製本能欲望,為其所用…… “一葬化千形,以一人之力,真正淩駕於局中邪祟之上,獨自一人也成萬千邪祟……這……這不就是……” 江壽眼神裡閃過些許的迷茫,緊接著是驚駭。 陰門內不斷進出的黑沉人影、還有那人頭巨塔前不斷獻頭的無頭大軍,均是在“腐朽公”氣場之內,完全聽從腐朽公的安排行事。 類比一下,此陰門不恰恰就是“腐朽公”所開之“氣局”嗎? 換而言之,若他《大葬經》大成,且有足夠的陰壽作為支持,修為達到五品甚至更高,他甚至也可以像“腐朽公”這樣。 自己開一嶄新的“氣局”,獨辟出一座中分天地的巨大陰門,徹底淩駕於萬萬千千的邪祟之上,讓無窮無盡的邪祟聽他的安排行事…… 這、這……江壽一時無言。 他第一次意識到,邪祟中的強大存在,其身上所籠罩著的那些充滿著神秘的致命力量,那些原本令人根本無從理解的特殊能力……竟然與人族的特殊職業技能,是如此的相像! 這真的是偶然嗎? 為何邪曹的修行、能力,會與“腐朽公”這種後綴為“公”的“貪壽”級邪祟,存在著如此多的重合之處! 恍恍惚惚的,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大膽猜測,不可遏製的在江壽的頭腦中現出雛形—— 令他頭皮發麻,心膽俱寒,竟然不敢再深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