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宿沒有回答。 他嚴肅的麵容陰沉下來,眼神淩冽地望著一個方向,冷漠地低語: “落月……” 呼—— 狂暴的強風一陣陣吹過,席卷了神道宗的各處。 被鐘鳴從入定中驚擾的弟子走出洞府,迎麵就看到狂風襲來,下意識抬手阻擋,卻發現根本抵擋不住。 “什麼情況!?” “好大的風!咳咳,我頭好暈……” 比起茫然無知的弟子,原本趕去烈陽峰慶賀的十幾位師叔的感受更為清晰。 他們已經弄清了情況。 這股風並非是真實存在於現實之中的! “是精神之力。” “這居然是純粹的精神之力?這是誰的神道?不對,這是哪位峰主的弟子?” “如此濃厚的精神力,會是靈虛峰的段子玲嗎?” “可是段子玲不是才剛剛邁入結丹境嗎?這麼快就定下了路?” 飛馳的長虹們一頓,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其中一位婦人。 但那婦人卻搖搖頭,微微嘆息: “不是小玲,她現在不在宗門內,而且……嗯。” 她什麼都沒說,但似乎什麼都說了。 此處無聲,更勝有聲。 誰不想自己的女兒能有這樣的天賦?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段紅心裡門清,就算真的是段小玲突破,也不會是這樣的場景。 “可如果不是靈虛峰的弟子的話,宗門裡也沒有其他專修於精神之道的主峰了啊?” 眉頭一皺,段紅輕聲開口: “諸位師兄,你們難道是忘了,除了靈虛峰外的另一座主峰也是兼修精神之道的。” 呃……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隱隱開始想起一個被刻意遺忘的名字。 “不對!那個方向是……” 還好,其中一人的驚呼緩解了尷尬,眾人一起望向了他手指的方向。 嗯!? “落月峰!?” …… …… “……嗯?” 眼皮在輕輕顫動後微微睜開,魚鈺懵懵地看著床帳…… 不,映入眼簾的並非是熟悉的閨房,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嗯!?” 漫天星鬥璀璨,被群星拱衛的皎潔圓月高懸於中央,垂下一縷縷瑕光。 魚鈺:“……啊?” 這是哪裡? 不…… 在絕美的光景之下,就連這樣的想法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少女癡迷地望著天上月,抬手想要接住垂落的月光,無意識低語: “好美。” 嗚—— 少女沉浸的心神被一聲獸鳴打斷,猛然間清醒了過來,轉過頭對上了一雙璀璨的眼眸。 比圓月更加明亮的猩紅眼眸,正靜靜地注視著她。 像是已經看穿她的內心。 !!! 魚鈺想要呼喊出聲,但卻再次沒了聲音。 一頭巨大卻顯得修長的白狐臥在她身前不遠的潭水旁,正歪著頭望向她,似在好奇她為何會在這裡。 而真正令魚鈺驚奇的,是那白狐身後的數條尾巴! 正當她想數清那有多少根時,那白狐轉過頭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像是失去了興趣。 魚鈺在這時才注意到,在白狐環繞身軀中還有一位少年默然靜立。 “你……” 是誰? 魚鈺看著少年,明明並不認識,卻感到了格外的親切,就像是見到了娘親時一樣。 不自覺地感到溫暖和安心。 少年並沒有理會她,而是仰著頭,麵色淡然地望著頭頂的星空。 星光璀璨,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眸。 宛若映照著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星空。 “終究,是不同的……” 回不去的故鄉。 伴隨著一聲無奈的嘆息,悠揚的鐘鳴響起。 咚—— 鐘鳴,第五聲。 風,從落月峰的峰頂掠過。 與外界變天一般的情景不同,落月峰上的風並不強烈。 宛如夏夜傍晚的微風,送來一股清涼,吹拂起魚鈺垂下的發梢。 伴隨著有規律的變化,如同有一頭無比龐大的猛獸盤伏在了落月峰之上,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起強風。 不,那巨獸並非是在是落月峰之上。 而是在月穹之上! 月亮似乎在這一刻墜落了下來,逐漸占據了大半個星空。 而在這巨大的圓月之中,有一隻銀白的狐貍從中一躍而下。 化作一道銀光,直直地落向神道宗。 那龐大的身軀在下落的過程逐漸縮小,輕鬆穿破了層層陣法,最後降臨在了其中一座山峰之上。 落月峰。 不隻是神道宗的眾人,大半個北冥神州都有人注意到了這場異象。 有人當即向外傳遞消息: “庚子年,正午天變,天幕北傾……” “月落神道宗。” 而其他所有人都沒有身處現場的魚鈺看得清楚。 少年的腳下自始至終未動分毫,是明月反倒向他奔赴而來! 他不就月,月來就他。 這一幕,在魚鈺的眼中似要化為永恒,銘刻在她靈魂的最深處。 “好美啊。” 其後…… 她清晰地看見了那自月亮落下的白狐繞著少年轉了兩圈,然後才輕輕用頭碰了碰他身旁臥著的白狐。 伴隨著一道月華閃過,兩頭白狐合而為一,再不分彼此。 伏臥的白狐優雅起身,緩緩將修長的身體舒展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抖了抖身後的尾巴。 這一次,魚鈺數清了。 “六、七……八!” 它有八條尾巴! 娘親講故事的時候說過,一條尾巴的是狐貍,兩條尾巴的就是狐妖…… 可八條尾巴的,又是什麼呢? …… …… 無知的少女不清楚八尾的狐妖代表著什麼,而有人卻是心知肚明。 掌教的廟宇中,此刻正醞釀著一股風暴。 【八尾,天狐……】 嗡—— 壓抑到極致的氣息光是泄露了一丁點,就已經引起了強烈的風暴! “喂喂喂!老頭子,你悠著點!” 荊月沁歪頭躲過狂暴的氣浪,沖著不斷顫抖的石像抱怨: “你要是一會兒把屋子拆了,你可得跟其他人解釋清楚,這可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啊!” 你可別訛我! 夭壽了! 家裡的老頭開始拆家了! 在荊月沁的碎碎念乾擾下,掌教石像也漸漸平靜下來,收斂了外泄的氣息。 在冷靜下來後,它對荊月沁的冷靜不禁有些納悶: 【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知道啊。” 但荊月沁毫不在意地撇撇嘴,輕哼道: “但那又如何?他再有出息,他是我師弟這件事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天大地大,師尊不在,那就是師姐最大!” 用力挺了挺胸,蕩起層層波濤,荊月沁惡狠狠地說道: “我看他敢不敢跟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