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陽興高采烈搶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劉、沈二女聞聲看向了滿臉興奮的少年,腦袋上紛紛冒出大大的問號。 正當二人驚疑未定時,午陽接著道:“嘿嘿,說出來怕嚇到你們。師傅他老人家,就是三豐祖師爺領入的道門。” 劉月玲忍不住驚嘆道:“哦?竟有此事?” 說著,她一雙美眸在沈姑娘的身上打量,她作為劉知州的嫡女,對這位“沈姑娘”可謂是知根知底,當今聖上為求長生,於天下廣求長生術、仙丹,更是為此修建了一座“禪房”,養了一群整日煉丹煉藥的道士。並下令讓沈千重奉旨尋藥,首要目標便是找到隱在山川中的清虛道人張三豐。十二年來,沈千重雖然聽聞過諸多張三豐的傳聞,卻始終未曾找到對方的下落,隻得到了張三豐的一封回信。 沈姑娘,真是身份就是沈千重的次女“沈紅鶯”。 在視長生不死比江山社稷更重要的聖上眼中,這位沈千重雖然職位不高,確是當今天下官員最不願意得罪的【能隨時覲見聖上的紅人】。 由此一來,沈紅鶯初到洛陽,就能讓一府知州躬禮相迎。其中的關係巧妙,若非官府中人,恐怕也難知一二。 因此劉月玲這驚嘆中沒有半分作假,她明白此刻仍舊麵不改色的沈紅鶯心中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 “那還能有假?” 午陽倒是絲毫沒有察覺到氣氛的變化,自顧著說道:“話說師傅他當年還是個多情浪客,卻愛上了一個最不該喜歡的女人。那女人壞透了,騙財又騙心,偏偏不偏色。而師傅當年又是個老實人,被那女人害了數番,最終才察覺那女人的歹毒,傷心而去,恰逢路過那太和山,便孤身一人登山而上。路過飛升崖,本來已覺生無可戀,尋死卻又不甘,就在飛升崖坐了三天。不吃也不喝,肚子餓了就捱著,渴了也不動。 直到第三天的半夜子時,師傅他已經餓的頭昏眼花,精神也累的快撐不住了。 旁邊忽然傳來一人說話的聲音【相傳昔年真武大帝在飛升崖修煉得道,已成仙身,紫氣元君為了考驗他,變作一美女為真武梳妝,真武避女色而逃到絕壁的一塊巖石上。美女羞愧得縱身跳崖,真武見狀,悔恨不已。那懸崖深不見底,人跳下去豈有活路?而後便也跟著跳下了懸崖。隻見那懸崖下忽然飛出五條神龍,簇擁著真武飛天而去。真武大帝終於度過了元君的考驗,功滿成仙。】 師傅震驚不已,世上多有情深意切之人,為恨而生,為愛而死。 然而師傅卻從來未曾聽聞萍水相逢可舍卻生死而於身後的人,那真武大帝明明不用管那個姑娘的死活也能成仙。但他卻願意放棄一切。 師傅說他不懂,但大為震撼。 他轉過身,回過頭,隻看見一個邋遢的道士。 然後師傅就問道【真武大帝為何願意放棄生死?那個時候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麼呢?】 那人卻笑道【是道而非道,無情生有情,名曰天心號道情,此情非是等閑情】” “道情?” 沈紅鶯若有所思道:“這個詞,我好像聽說過,卻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午陽攤了攤手,嘟著嘴埋怨道:“巧了,我也不明白。師傅他老人家肯定明白,但我每次問,他都不肯說。” 劉月玲默默地打量著那平平無奇的道人,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李妙愚痛飲一杯水,而後沉聲道:“啞子黃蓮怎堪說,無中生有半句多。” 沈紅鶯頓時兩眼黑線,有口大槽不吐不快。 劉月玲輕嘆一聲,略顯失望。 午陽心直口快道:“師傅,您老就別賣關子了,咱知道您才富五車,學貫南北,出口成詩,閉口有詞。但老是當謎語人可不是啥好習慣,要被人記恨上的!天底下惦記您老人家的,就差魔刀了。” 沈紅鶯默默給午陽點了個贊,這臭小子關鍵時刻還是挺懂事兒的。 李妙愚倒也乾脆道:“不是不說,是實在說不出口。” 劉月玲好奇道:“李道長也有說不出口的時候?” 李妙愚點頭道:“有些話,有些事情,分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偏偏說出來就是錯,做出來就不對,藏起來就能用,心知它是什麼,卻又看不見摸不著,無形無象,無聲無色,希夷不可見,小入微,大包天。你說,究竟該如何形容它才好呢?” 眾人紛紛陷入了沉思。 良久,沈紅鶯忽然笑道:“李道長所言極是,確實無法形容,也說不出口。所以,當初在飛升崖告訴您這些的那位邋遢道人——” 李妙愚道:“是的,如你所料,正是張三豐真人。也多虧了他,我才放下了了斷殘生的念頭,從此以後踏入了修行之路。” “後來呢?” 劉月玲問道:“那位張真人後來去了哪?李道長知道他的下落嗎?” 李妙愚道:“我在太和山呆了數日,三豐祖師傳我一篇道要訣,就離開了。自那以後,數年已不見其蹤跡,隻聽聞他在終南山出現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沈紅鶯櫻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忍了下去。 幾人又聊了會兒,二女方才從李妙愚口中得知:那張三豐真人原來是火龍道人的弟子,而火龍道人又是陳摶老祖的弟子,因此張三豐本來是陳摶老祖的徒孫,習有長生術、五行八卦術,連陳摶老祖的“蟄龍法”都已修煉大成,可謂深得精髓,陳氏後人所創的太華派中卻沒有真正能學會眾多術法的奇才。 時間流逝的飛快,已未時過半。 二女跟隨者師徒二人進入正殿中,拜過呂祖。 劉月玲見了那簽筒,似有意動,經午陽指點後,跪於神位前求簽。 不多時,筒中掉出一簽,上書【第75簽】。 李妙愚問道:“姑娘求的是?” 劉月玲麵色一紅,答道:“姻緣。” 李妙愚會意,拿出簽紙墨筆,書道【第七十七簽:辛庚。前車已覆,當為殷鑒,守分安命,自然順便。】 劉月玲握著簽紙,胸口起伏動蕩不定,良久長嘆一聲,將紙團捏了起來。 午陽問道:“要師傅解簽嗎?“ 劉月玲隻是搖了搖頭,便轉身而去。 沈紅鶯見狀也隻好沖著李妙愚道:“李道長,今天耽擱了您這麼久的時間,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擔待,這是小姐的心意,請收下。” 而後放下一塊足足十兩的銀子,跟著劉月玲一同離開了呂祖廟。 午陽瞠目結舌道:“好……好有錢……” 李妙愚卻隻是笑而不語。 銀錢好掙,情禮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