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結束了。” 入夜,隨著後隊趕來,麹展抹了把汗水,跳下馬來,略有滿意。 經此一役,他的崛起,至少在涼州,已經勢無可擋。 失去了機動部隊的涼州,地方軍隻會自守,朝廷更不會有財政來支持重建一支邊軍。 剩下的對手,似乎隻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的羌人。 戰爭雖然殘酷,卻終究是最好的手段,他為自己贏得了時間,贏得了空間。 走入臨時營地,沃野羌的眾人,正開足了馬力,興致高昂。 今日一戰,鐘羌久攻不下的眾人,已經被他輕鬆擒獲。 傾巢而出的先零羌,即使處於外圍,趁亂也沒有溜走幾位頭人;可惜的是老摩多不知所蹤,鐘羌的大頭人也未能擒獲。 僵持了兩旬的場麵,總算在今天收尾了。 楊緹不斷提審,試圖掌握更多的情報。 北宮伯玉和麹展巡視傷兵營地,招納俘虜,做好戰後的安撫。 馬原,遊步根據近來學習到的內容,還在落實營地布防的情況。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場極其振奮人心的戰爭,給整個團隊都帶來了一種欣欣向榮的氛圍。 但對於沃野羌的子民來說,麹展又向他們預言中的“王”進了一步。 …… 雨後的夜,掃清了夏日的幾分炎熱,隨著時間推移,營地中的種種活動也逐漸落下了帷幕。 但顯然,有人並不想讓麹展就此安睡。 頂著一身的疲憊,幾位不速之客,叩門而來。 “吾乃金城韓遂,速速通報你家郎君!” 沃野羌的營地之外,韓遂閻行一行人,正一臉頹色,無可奈何。 任憑他自詡足智多謀,也沒想到盟友的盟友,卻是敵人。 老摩多狠狠的一發背刺,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睡夢中的麹展立馬被下屬喚醒。 進得帳來,睡眼惺忪的麹展還沒來得及開口。 “麴郎救我一救,也請速速自救!” 被不惜代價的老摩多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韓遂,一改往日裡豐神如玉,白氅飄飄的形象,盡管一臉的衰敗,一身的風塵,但開口依舊不改本色,試圖掌控主動權。 而本就對上次韓遂空口白牙的索要不滿的麹展,帶著幾分起床氣,更是不愉。 “那請您說說,我又麵臨怎樣的災禍?” 冷笑了兩聲,也不管韓遂的神情,便坐了下來,聽聽對方的說法。 平心而論,要不是楊緹審問後得知李文侯的出現並非韓遂的命令,恐怕現在兩人也無法安然的在這裡交談。 韓遂見麹展這樣的態度,先是一愣,還是低下了姿態。 “董卓連結了五萬鐘羌,不日將抵達此處。” 韓遂其實偷偷換了概念,實際上,董卓的計劃中,先零與鐘羌兩家合並,才能超出5萬之數,但韓遂如今身為喪家之犬,為了顯示自己信息的價值,故作誇大。 聽聞此語,麹展雖然吃了一驚,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韓文約,有著“九曲黃河”名號的男人,豈能輕易相信? 更何況,鐘羌雖然人丁眾多,但是想要出兵五萬,隻怕已然是老幼皆兵;按照羌人隻打順風仗的習性,今日在這裡遭受了一番慘敗,即便對方依舊執意前來,士氣低落之際,實際能戰之人,已經不足五成。 要是以前,即便隻有五成,他麹展也會覺得力有未逮。 而現在? 在草原上野戰,自己更是湟中義從在手,這種形勢下,又有何懼? 再者,以羌人的組織能力,數萬大軍,即便明日抵達,光是修整就得數日,不論是戰是走,主動權都在自己手中。 真要敢來,隻怕會落得有來無回罷。 想明白了這些事,麹展豁然開朗,心中大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鐘羌決意送死,我又有何懼?” 站起身來,麹展目視韓遂,連續的沙場生涯,已經給少年帶來幾分沉穩,日常的見血,此時更是有幾分兇悍。 “不知韓公,不居金城,深夜來訪,更以性命相托,是何道理,更是知曉鐘羌行程,莫非這草原上的事,是韓公——主導的不成?” 一旁的閻行,聽聞此言,立馬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態勢。 韓遂連連擺手,甚是無奈。 他現在龍遊淺灘,居然被昔日的金城遊俠兒,如此戲弄,隻不過言語上的刁難,無需動怒,居於人下自應蟄伏才是。 “麴郎莫要戲弄於我,今日那摩多亡命搏擊,連累我流落至此,至於此間之事?” 頓了頓嘴,回想起進入營地後的所見所聞,苦澀道。“想必你早已知曉。” 麹展絲毫沒有理會座中的閻行,想當初,自己第一次遇到對方,那還是無法匹敵的對手,現如今,莫說自己的實力已經淩駕於他,更何況堂中還有著一位一流的遊俠。 閻行也就是做做樣子,真要動起手來,不肖片刻,血流五步罷了。 反倒是,韓遂,看來是被那先零的摩多折騰的夠嗆,慌不擇路之下,居然跑到了自己的手掌心。 恐怕他韓遂也想不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所謂的士人,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濾鏡,自己已經在心裡盤算,到底是該暗中做掉,亦或者幫他在漢人群裡中,達成合適的交易呢? 如果是後者,那這位名滿涼州的“大人物”,該賣給誰,賣出什麼價格才合適呢? 按住了心頭的想法,麹展左右踱了兩步。 “敢問摩多何在?” 閻行道:“已被某家射了一箭,生死不知。” 說完,他似乎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天色太晚,看不清,但我應該是射進他眼窩裡。” “眼窩裡?”麹展不禁想到夏侯惇。 弓箭這種東西他不甚精通,但也明白,隻要不是距離過遠,射進眼窩,恐怕已有去死之相,而且老摩多氣血衰敗,也許此時,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既然如此,想必先零羌要做鳥獸散狀,隻是不知,這樣一座龐然大物的崩塌,自己又能從中吃到多少紅利。 榨乾韓遂一行人的情報後,隨手打發下去,麹展連忙滾入夢鄉。 一日馬戰,所費精力繁多,何況接下來,他還有的忙。 …… 韓遂一臉平靜,看著破舊的氈房和充滿了異味的遮蓋,一點也沒有露出嫌棄。 隻不過,隻有他自己心裡才清楚。 “金城中數十名士子,可都落在了摩多手中,我不告訴你,你猜他們會嫉恨誰呢?” “沒有士人的支持,你麹展,再輝煌,也就是邊地一武夫罷了。” 這大漢朝的朝廷,終究是士族說了算啊。
第二十章困獸(三)求追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