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硬的不行,宋盈初隻好改變策略,決以情理動之。 她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爹爹,咱們宋家雖然不是什麼顯貴世家,但世世代代都練就了丹青技藝,清清白白,也算是書香門第,若一朝被人發現您在做這種事,那可是免不了牢獄之苦的,更會讓祖上蒙羞,您可要三思再三思啊。” 宋家爹爹聽後說道:“我不是賣給窮人,而是賣給那些富商,他們得了畫,我得了銀錢,也了卻了我對畫渴求的執念,何樂而不為呢?” 宋盈初還想力爭。 然而,宋家爹爹卻陡然語氣嚴厲起來,說道:“此事你莫要再管,爹爹自己有分寸。” 宋盈初聽到父親這番話,顯然有些不太高興,她的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滿。 宋書成看在眼裡,心中不由得一軟,他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於是語氣也軟了下來,寵溺地說道:“這個失傳了很久的名作,我短期內是不會把它賣出去的,我們將其懸於廳室,自己欣賞,誰知道何時就會有一個富家大賈勸我把它賣了。天命難測,放心吧,總有一天或有豪門巨賈會說服我金盆洗手的。” 他的眼裡泛出了狡猾的靈光,似乎在為自己的計劃感到得意。 說完,他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過身走到宋盈初麵前,小聲地對她說道:“答應爹爹,不要告訴你姐姐,爹爹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給你姐妹二人蓄積家產。你姐姐馬上就要出嫁了,你媽媽不在了,爹爹要給你和你姐姐準備好嫁資錢。” 宋盈初聽到這裡,心中的不滿漸漸消散,她明白了父親的苦心,也理解了他的做法,雖然她並不完全贊同父親的行為,但她也知道,父親是為了他們家的未來著想。 宋書成說完,轉過身又看著著自己剛仿製出來的畫,神情稍有些落寞,嘴裡喃喃道:“你母親生前最喜歡顧愷之的畫了,你母親深得你外祖父的真傳,畫的畫也是無人能及,宮裡的那些大家們都比不上。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我背著畫板帶著你母親到各地去采生,你母親作畫我題詩,可惜如今就剩我一個人了,你不知道,我每次在畫畫的時候就感覺你母親好像一直在我身旁,仿佛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母親去世之後,父親的內心深受創傷,至今仍未走出。每當閑暇之餘,他就會沉浸在畫室中,用母親生前的工具作畫題詩。 就這樣,他一個人在孤獨中度過了幾十年,沒有再娶,也沒有再續弦,將所有的思念和眷戀都留給了他深愛的發妻。 宋盈初聽到父親這樣說也不禁悲傷了起來,父親十九歲的時候就跟她母親成婚了,母親可以說算得上是父親的結發妻子。 母親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的父親是皇上的禦用畫師,所以母親的畫畫天賦極高,不僅年輕貌美,極擅繪畫,還知書達理,才華橫溢,雖說她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卻絲毫沒有驕奢淫逸的做派,勤儉勤勞,孝順公婆,安貧若素。 結婚的時候父親還沒有考中科舉,還沒能夠得到賞識、沒有做官,在父親準備科考期間,母親就一直跟著丈夫住那間破弊不堪舊屋子裡,每天紡紗織布、辛勤勞作度日,給予父親無比的精神鼓勵和物質支持,毫無怨言。 父親原本隻是上林署的一名小小監事,無非就是個冷衙門的庶職罷了,職位卑微,幾乎被人忽視。 他的職責無非是供應朝廷各種瓜果蔬菜,雖然工作穩定,但每個月的俸祿卻少得可憐,隻有十貫出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點微薄的收入,勉強能夠維持一家三口的溫飽生活,而母親則不得不時常畫些畫作拿出去售賣,以補貼家用。 然而,好景不長,母親再次懷孕,生下宋盈初後,母親就由於難產,不幸離世。 這對於父親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他不僅要麵對失去愛人的痛苦,還要獨自撫養兩個年幼的女兒,日子變得異常艱難,生活的壓力全部壓在了父親一個人的肩上。 幸運的是,外祖父家境還算殷實,時不時給予他們一些接濟。外祖父見父親耐心有靈性,坐得住,便決定將自己的看家本事傳授給他。 於是,父親開始學習臨摹繪畫,此技非但助其養家糊口,還為他日後成為一名成功的收藏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父親學成之後,便開始臨摹些古畫,隨著父親的收藏品日益豐富,他的鑒賞能力也不斷提升,他憑借其獨特的繪畫技藝和獨到的眼光,很快就成為一名備受推崇的收藏家。他的名聲逐漸傳揚開來,不僅在長安城受到尊敬,小有名氣,甚至在南方也備受贊譽,成為了當時民間畫室的佼佼者。 他憑借著精湛的技藝,在這些年中靠賣畫賺取了不少銀兩。 隨著收入的增加,他們的生活也逐漸改善,換購了寬敞的大宅院,家裡也開始用起了婢女。 在官場上,爹爹慢慢地一步步升到了上林署的署令,仕途還算順利。 十幾年的光景也瞬間從指縫裡溜走,兩個女兒長大成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貌雙全,大女兒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馬上就要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