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歲月流轉,爹爹對母親的思念之情卻從未改變。 這種深情的眷戀,很多時候都讓宋盈初不得不感嘆愛情的力量。 “你跟媽媽一樣都很能描摹別人的畫作,你真是老奸巨猾。”宋盈初知道父親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也是為了她和她的姐姐,所以就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她隻好拿起抹布,端起父親麵前放著的一盤土,想收拾一下麵前這一片狼藉的書桌。 “哎,盈初,勿動,這是我花了好大勁兒才弄來的土。” 宋書成見女兒隨意地端起了他好不容易才收集來的土,連忙從她手裡接過,緊張兮兮地說道:“盈初,你明白這土是怎麼來的嗎?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天的功夫,費了好大的勁才竭力取到的,弄了半天隻得到如此少的量。” 宋書成邊說邊拿起篩子在一個破舊的畫框裡摩擦著,給宋盈初示範。 “此非尋常之泥土,這可是我親自從那些東晉的舊畫布上刮下來的。這簡直就可以假亂真,顧愷之創作這些作品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兒。” 宋盈初無奈地坐到椅子上,無可奈何地對父親說道:“爹爹,他豈需如此,人家可是顧愷之。” “爹爹,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出售假畫那可是不義的行為,你莫以身試法。” 宋盈初皺起眉頭,抬起手扶著頭依然對父親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可我又不是賣給窮人,我是賣給那些富戶,讓他們如願以償,他們買這些名畫就像這張,如果沒有我,他們這輩子可能就沒有機會見到這些名畫,你看……”宋書成還在據理力爭著。 宋盈初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轟隆隆地響起,她沒等父親把話說完,就急忙站起身來朝窗邊走去。 她透過一扇窗戶往外看,隻見一個坊丁騎在馬背上在前麵開路,旁邊至少有五個騎著馬車的坊丁浩浩蕩蕩地從街道那頭駛過來。 這些坊丁個個身穿灰色步兵甲,手握擘張寸弩,腰間掛著無環橫刀,其中兩個人還斜挎著長弓。 他們的後麵還緊跟著三輛馬車,兩大一小,徑直朝他們家疾馳而來。 最終,這隊人馬在他們家的院子門前停了下來。 “爹爹,坊丁!”宋盈初連忙轉身對父親驚喊道。 “坊丁?”宋書成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這麼快就暴露了?這大白天的坊丁怎麼來了? 宋書成急忙用一塊黑布將他剛剛偽造的一副畫作遮蓋住,然後走到窗臺邊往下看。 隻見停在中間的一輛黑色馬車裡,下來一位拄著拐杖的男士。 他頭戴襆頭,身上穿著一件圓領窄袖的袍服,袍身緊貼身形,腰間係著一條革帶,腳上蹬著一雙黑靴,整體顯得整齊利落,既顯得高貴大方,又透露出一種剛毅果敢的氣質。 宋書成鬆了一口氣,準過身笑著對宋盈初興沖沖地說道:“嚇我一大跳,此乃聚寶閣的閣長上官修文,來取我們的鎏金銅佛像。” 說完,宋書成就轉過身走到水池旁邊,仔細地洗著手。 “他要鎏金銅佛像乾什麼?” “我們借他展覽一下,聚寶閣將舉行工藝品展,欲借我們家的鎏金銅佛像一用,不出意外的畫,此珍品或將成為此次聚寶閣收藏藝術品展覽會中最精彩、最引人注目的一件展品。”宋書成欣喜地說道。 “是公開展覽嗎?爹爹。”宋盈初轉身走到父親麵前擔憂地問道。 “這是當然。” “別公諸於眾,爹爹。”宋盈初連忙雙手拉住父親的胳膊,認真地勸說道。 “走,盈初,你且跟我下來。”宋書成沒有理會宋盈初的叮囑,準備帶著她去見一下聚寶閣的館長。 “且慢,爹爹,萬萬不可如此,你不能讓此物出這所房子呀。”宋盈初還在全力阻撓著,她知道雖然這件鎏金銅佛像被視為稀世珍寶,但那是外祖父製造的贗品,她擔心將贗品公之於眾會被人識破,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言多毋益,你別再多說了。”宋書成從衣櫃裡鉆出來,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玉佩掛在腰間的蹀躞上。 “可是爹爹,萬萬不可啊,您可要三思再三思呀,爹爹。”宋盈初一邊追著父親從密室裡走了出來,一邊忙著勸說道,都沒空去關衣櫃的門。 宋書成一回首,看到衣櫃的門扉開著,趕緊給宋盈初使了個眼色。 宋盈初心領神會,趕緊轉過身去把衣櫃的門關上。 不能讓父親做這種冒險的事,她一定要想個法子,阻止父親這麼做,那件鎏金銅佛像,絕對不能離開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