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比土匪還粗鄙(1 / 1)

說是,陳昊怕討逆小隊就在附近監視,要是報告給嚴斌,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後果。   說不是,瓦崗的陳霸先就在旁邊,指定會懷疑他投靠的誠心。   思來想去,陳昊最終還是說了“是”。   章家寨和瓦崗就好比芝麻跟西瓜,他相信老頭拎得清輕重,不會把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放在心上。   “我可以把山寨交給你,不過……”   章寨主看向陳霸先和梁虎,嚴肅說道:“我還有個要求,如果你們不答應,要麼開打,要麼請回。”   盡管有三十多個手下的性命握在梁家寨土匪的手中,但她始終擺出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態。   “寨主請說。”   陳霸先心裡有氣,不過也隻能忍著。   在他看來,今夜要是不一舉拿下章家寨,恐怕收服另外五座山寨的計劃會受到極大阻礙,甚至是泡湯。   “他……”   章寨主掃了眼冷若冰霜的陳昊,好奇問,“在你們瓦崗任何職?”   “他剛加入瓦崗沒多久,沒有官職。”陳霸先實話實說。   “這些人裡,你說了算?”   “我跟梁寨主商量著來。”陳霸先說。   陳昊掃視左右,想要找到神秘的監軍使,可惜看了半天一無所獲。   “大概隻有老子,沒有見過那王八蛋了吧!”   他將龍象弓挎在肩頭,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我的要求是,他……”章寨主似笑非笑地看了陳昊一眼,“你叫什麼?”   “陳昊!”   “哦。”章寨主點了點頭,跟陳霸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讓陳昊在我這裡待三個月,七月二十三黃昏時刻,我正式將山寨寨主的位置,讓給他,如何?”   陳霸先沉默半晌,瞇了瞇眼:“不知道寨主留他在山寨做什麼?”   “教他流星箭法,讓他有禦敵千裡之外的本領。章家寨的新寨主不能隻會耍嘴皮子。”   章寨主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緩緩走上前,忽然一把抓起陳昊的手腕。   “更不能,隻有一身的蠻勁。”   陳昊咬著嘴唇,直愣愣看向老年斑和皺紋爬滿臉龐的老婆婆,心想我要去瓦崗乾大事,您老就行行好,放我走吧。   我記性是好,不過動手能力不行,三個月學會箭術是絕無可能的。   陳霸先想了想,反問道:“寨主,那您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說!”章寨主鬆開陳昊的手腕,往後退了兩步。   “如果我們攻附近的另外五座山寨,您能不插手嗎?”   章寨主訝異地看了對方一眼,沉默半晌過後點點頭,“盡量別殺人。”   梁家寨的隊伍撤走了,獨留陳昊在這座陌生的山寨。   他倒不擔心自己有性命之憂,因為陳霸先帶走了章寨主的三十多個手下。   第二天一早,寨裡的公雞此起彼伏地叫,吵醒了睡得不踏實的陳昊。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麻麻亮。   “嘭嘭嘭……”門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   “誰啊?”   “你師父!起來,起來練箭了。”   嗯?陳昊愣了一下,心想章寨主就這麼收自己為徒了?   來都來了,那就練吧!   為更好地保住自己小命,陳昊覺得隻要能學到真本領,苦點累點倒沒什麼。   開闊的射圃,陳昊搭箭拉弓,射向了茅草紮成的人形靶。   再一次射空了。   三個時辰,他一共射出三千多支箭,可惜靶上隻有九支箭。   “跟你說了八百遍了,須做到端身如乾,直臂如枝。引弓不得急,不得緩。箭與弓把齊為滿,地平之中為盈貫……你怎麼就是做不到呢?”   寨主章惠燕往前走了一步,抖動手中的軟鞭,啪一聲打在了陳昊的後背。   “啊……”   陳昊疼得跳腳,白色的長衫上多了一道血痕。   “師父,你教的有問題。”   章惠燕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問:“哪裡有問題?”   “你數六個數,就要我射出一支箭,不但要求我快,還要求我準,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拉弓一上午,陳昊的雙手抖得厲害,連弓都快拿不穩了。   “有道理!”   章惠燕重重拍了一下陳昊的肩膀,陳昊感覺肩胛骨都快斷了。   他心想,師父還是聽勸的。   不然他有理由懷疑,她是以教箭術之名,借機折磨自己。   “好,吃過午飯休息一個時辰,下午按這個方法繼續練。”   章惠燕抖了抖手裡的軟鞭,射圃內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   陳昊嚇得一激靈,過了好半天才轉過身,卻見師父已向飯堂走去。   【師父這個東西啊,有時候真不是個東西。】   陳昊心裡嘀咕一句,把弓放在了四方桌上,朝著飯堂慢慢走去。   一路上,見到他的土匪們都憋著笑,忍得很辛苦。   也難怪,陳昊的模樣狼狽極了,就像是剛受了鞭刑的囚犯。   ……   章家寨北邊的山林間,隱匿在樹枝間的梁紅玉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   “陳大人也太慘了吧?這到底是在練箭術還是在受刑?”   她伸出光潔無瑕的纖手,輕輕撩起一縷淩亂的秀發到耳後,跳下了高大粗壯的楊樹。   梁紅玉是討逆小隊的隊長,手下有九人,均秘密潛伏在章家寨四周。   她跑進一個隱秘的山洞,在紙條上寫下了一行字,而後打開了鴿籠,將紙條放進了綁在鴿子腿上的小竹筒裡。   梁紅玉很謹慎,她走出山洞就施展輕功,跳躍在山林間,到了半山腰才放飛了鴿子。   【哎,但願嚴大人能將我們調回,這麼待下去總不是辦法,都成野人了。】   梁紅玉嘆了一口氣,落寞地在林間找起了野菜。   潛伏在土匪窩四周的這些日子,她們十人天天生吃野菜,喝涼水,睡大樹上,苦不堪言。   就在梁紅玉嚼野菜的時候,她隱隱擔憂的上官陳昊已經坐到了飯桌,他左腳踩在長凳上,左手抓雞腿,右手拿豬腳,啃得滿嘴流油。   不雅的吃相,簡直比土匪還粗俗。   “陳兄弟,你是哪裡人?”   坐在陳昊對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名約三十歲的獨臂土匪好奇問。   “京都人。”陳昊沖他笑了笑。   “家裡是做什麼的?”   “不記得了。”   “嗯?”獨臂土匪愣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   “我在死囚牢房打了幾架,被獄卒打了幾次板子,整失憶了。”   “那……打你的人呢?”   “死了三個,一個雙耳沒了。”   聽到這話,獨臂土匪眼睛瞪得像牛眼。   桌上坐的另外四個土匪,默默放下了踩在長凳上的腳。   “是昨晚站梁寨主身後的那個人嗎?”   陳昊扔掉手中的雞骨頭,沖獨臂土匪笑著說:“沒錯,是被我一口咬下來的。”   他咽下雞肉,張大嘴巴露出潔白的牙齒,“怎麼樣,我牙口好吧?”   “好!”   獨臂土匪埋頭使勁刨著碗裡的白米飯,另外四個土匪也是如此。   桌上有一盤雞腿,一盆豬腳,還有一盤烤排骨和兩道青菜,不過他們已經沒人敢挑來吃了。   “陳……陳大哥,我們吃好了,你慢慢吃。”   五個土匪禮貌地打了招呼過後,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飯堂。   這以後的五天時間裡,隻要陳昊到飯堂一落座,桌旁坐下的土匪們總會默默離開,獨留他一人享受一桌子美食。   第六天中午,他正在啃麻辣的兔肉時,一個左耳掛大金耳環的光頭走了過來。   光頭把一碗米飯扣在了陳昊的頭頂,惡聲惡氣地罵道:   “光吃不乾活的廢物,你配吃這一桌子的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