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兄弟,你預判的真是太準了!馬進忠等人果然被博爾惠虛張聲勢所嚇倒,竟放棄嶽州直接南逃了!”一見趙立進來,李過立刻興奮的道。 “真是太好了,勒克德渾這條大魚終於要上鉤了!”趙立高興的道。 李過哈哈一笑,握了握拳頭,“現在就賭何騰蛟也被嚇倒,倉惶撤軍,連堵公也置之不管了!” “不是賭,是一定會發生!”趙立自信的道。 馬進忠等人如此配合,證明歷史原本程序並未發生任何改變,自己先前那點子擔憂還真是杞人憂天。 也是的,既定歷史自有其鐵一般的軌跡和磅礴慣性,豈是那麼輕易就改變的。 但因為自己的介入,此戰過後,將那麼一點子撬動歷史軌跡,但要根本改變歷史大勢還早得很,將會遇到各種難以預料的變局。 因為自己的蝴蝶翅膀煽動得越起勁,原本歷史格局將被徹底打亂。 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李過也自信的徽微一笑。 帳外腳步聲響,劉汝魁,馬重禧,賀藍等人陸續到來;眾人聽聞後,先是震驚,繼而欣喜不已,接著便滿眼欽佩的看著趙立。 這一步居然都讓這小子算準了。 連李來亨也目光微閃,神色復雜難明。 見趙立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立馬又恢復孤傲冷酷的樣子。 “臨朐侯,劉汝魁!”李過拿出一隻令牌,沖二人喊道。 “在!” 待二人跨步上前,李過將令牌交給高一功,鄭重叮囑道:“臨朐侯,你和劉將軍現在就出發去老營,整點人馬,應對覺羅郎球的偷襲和在預定江麵設伏;記住,一定要注意隱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馬重禧,賀籃!”待二人領命出帳後,李過又拿出兩隻令牌,“你二人暫時代領臨朐侯和劉將軍所屬人馬!” “諾!” “羅都尉!” “下官在!” “讓你的人給本侯死死盯住勒克德渾,一旦其過了板子磯,立刻回報,一定要注意好偽裝,絕不可打草驚蛇!” “諾!” 安排完這三件緊要之事後,李過環視眾將,沉聲道:“弟兄們,真正的大戰即將開啟,諸位按部就班,按既定方案繼續敷衍堵公,引誘勒克德渾!” 眾人齊聲應諾。 李過點點頭,忽又猛一握雙拳,獨目精芒猛綻,森然道:“某一隻虎定要活擒努爾哈赤這位曾孫,用他的人頭來祭奠先帝,以及千千萬萬慘死在滿虜屠刀下的弟兄們,也為我大順軍的東山再起祭旗!” 眾人轟然叫好,心神激蕩,熱血沸騰。 簡單的動員會議之後,李來亨和趙立一前一後回到營帳;因為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趙立倒鋪便睡,不久就呼吸均勻起來。 李來亨則無法入睡了,盤坐在鋪位上,緊盯著安然酣睡的趙立,眉頭緊皺,也不知在琢磨啥。 過了一會了,趙立突然翻身,瞅著他笑道:“兄弟,別瞎琢磨了,咱是運氣好,僥幸蒙對的!” 見對方不為所動,便又催促道:“睡吧,睡吧,你可得養足精神,來日好砍勒克德渾的狗頭呢。” …… “謔謔謔!” “撲撲撲!” 四野蕭索,寒風撲麵,距離嶽州城七八十裡外的一條官道上,一隻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伍正在向北開拔,雖軍容不整,行動遲緩,但搭配那一桿桿迎風招展,獵獵作響的“明”字軍旗,還是頗具一番聲勢的。 中軍隊伍中,年過五旬的明湖廣總督何騰蛟手持配劍,騎一匹高頭大馬,在數千督標護衛下,帶領隊伍向嶽州進發。 此時,他正躊躇滿誌,豪情勃發。 想那十個月前,自己隻是一個受左良玉挾持,無權無兵的空頭總督;自己誓不從賊,於九江江麵憤然投水,竟奇跡般逃生。 十個月後,竟又奇跡般拉起如此龐大的一隻抗清隊伍。 靠的是什麼,能力和魄力也。 馬進忠,王允成,盧鼐,王進才四位總兵忠勇可嘉,不負本督厚望,已順利拿下嶽州。 武昌城城池破敗,佟養和兵力不足,拿下武昌又有何難。 待本督拿下武昌後,再分兵取荊州。 到時本督將獨享這不世之功。 那堵胤錫不是貪賢名,好出風頭麼,這下可被本督壓得死死的了。 聽說李過部如何英勇善戰,現在看來不過是徒有虛名;這抗清大業除了我何從雲,還有何人能擔負得起啊。 “報!”正洋洋得意著,忽有一白袍甲胄之士於間道疾馳而至。 “稟大帥,順軍軍糧已不足,隻能支撐月餘了,堵公命小的再來催糧!” 何騰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都這麼久了,荊州城還沒拿下,還想著吃糧?回去讓堵仲緘轉告一隻虎,本督的軍糧,隻給抗清有功的將士吃!” 白袍甲胄之士為難的道:“堵公說正因為軍糧遲遲不到位,順軍才鬥誌懈怠,導致荊州久攻不下的。” 何騰蛟怫然大怒,“這是無能者的狡辯!一隻虎無能,堵仲緘更無能,若敢再派人催糧,本督必將上奏朝廷,言其督戰不利之罪!” “還愣著乾什麼,速速回去,將本督的話一字不落的傳達!” 打發走了討糧者,何騰蛟環顧左右,愜意的笑道:“仲緘老弟就是書生意氣,某早就說過,那乾流寇不值得信任,這抗清大旗還得由咱們這些忠義之士扛起。 可他偏偏不聽,還以為本督嫉妒他呢。 這下好了,把自個都給搭陷進去了。” 左右諸將哈哈大笑,何騰蛟也跟著笑。 又行了十來裡路,何騰蛟正興致勃勃的指點風物,談笑風生著,忽然瞅見前方隊形有些混亂起來,皺眉凝視,一會兒後又聽見有嘈雜聲傳來。 “來人,速去瞧瞧,出了何狀況!”何騰蛟配劍一指,厲聲喝道。 “噠噠噠……”數十名標兵立刻催馬而出。 前麵的騷動越來越明顯,一名副將驚道:“督師,莫非是遇到了敵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何騰蛟臉色變了變,立刻否認道:“嶽州已克,整個湖南已是我何從雲的地盤,兵強馬壯,清賊安敢擋吾兵鋒乎!” 但前方隊伍卻騷亂得越來越厲害,隱隱還有急促的馬蹄聲。 “報!”何騰蛟正驚疑著,幾名標兵飛馳而還。 “稟督師,八旗主力於昨日夜裡襲擊嶽州,馬進忠,王允成,王進才,盧鼐四位總兵率部棄城南逃,其前鋒人馬與我部前軍驟遇,因而引發騷亂!” “什麼!”何騰蛟一聽,頓時如遭晴天霹靂,整個人被轟的外焦裡酥。 左右諸將皆目瞪口呆,恍若木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好一會兒後,緩過神來的何騰蛟頓時咆哮起來。 “這絕對不可能,這八旗主力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標兵道:“小的也不知,隻聽潰兵說江麵上到處都是火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遮天蔽江,聲勢浩大,估計可能有二十萬餘眾啊!” “胡說八道!整個八旗軍都沒有二十萬人馬!”何騰蛟目眥欲裂的吼道。 話雖這麼說,但眾人皆已膽寒,不管多少人,那可是八旗主力來了啊。 八旗軍可都不是人來著,都是以一敵百的魔鬼。 “噠噠噠……”正驚恐不安著,兩名文官在一眾標兵簇擁下匆匆疾馳而來,正是分領前軍的湖北巡撫章曠,偏沅巡撫傅上瑞。 何騰蛟立刻喝問:“二位老弟,快說,前方到底來了多少八旗軍!” 傅上瑞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神色緊張的道:“聽說至少有三萬之眾!” 雖沒有二十萬,但三萬也不得了啊! 當初豫親王多鐸就是率領兩三萬八旗軍,橫掃兩淮地區;繼而驅使十幾萬明軍降兵,破揚州,克南京,三個月內豪取整個南直隸及浙江地區。 莫非整個南直隸的八旗軍全給調來了? “督師,八旗軍戰力強悍,下官以為當暫避鋒芒,迅速後撤至安全之地,待四位總兵到來後再行計議!”一名副將也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顫聲道。 “撤軍,撤軍!”何騰蛟略一思索,果斷下令,撥轉馬頭便走。 “謔謔謔!” “撲撲撲!” 後撤的速度可比行軍要快得多,將領們揚鞭搶道,士兵爭先恐後,陣型頓時大亂,相互擁擠踩踏,場景混亂得一塌糊塗。 不是兵敗,勝似兵敗。 大軍一口氣倉惶後撤了二十餘裡,才敢停下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