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大戰(二)(1 / 1)

“嗖,嗖,嗖……”   “篤,篤篤……”   一波又一波火箭穿透濃濃霧夜,沒頭沒腦的漫射而來,八旗軍士臨戰應變能力和心理素質確實強,很快冷靜下來,積極防護自己;但戰馬受驚,嘶鳴奔走,或沖撞軍士,或沖撞船艙,或踩翻踏板,或直接躍入水中。   八旗棉甲的棉層乃層層軋製,反復浸曬而成,密度極大,不易著火;但對方射過來的可是包裹著桐油棉的火箭啊!   “啊,啊,嗷……”很快便有中箭者倒在甲板上翻滾嚎叫起,江麵上已一片混亂。   更要命的是戰船被次第點燃,火勢漸旺。   用不了多久,來不及等陸的軍士就隻剩跳江這一條路了。   鞏阿岱見勢不妙,慌忙一麵組織人撲火,一邊組織馬弓箭火銃手反擊;但敵在暗我在明,加上夜霧彌漫,視線嚴重受阻,這種粗曠式的反擊基本起不到效果。   岸上的勒克德渾在一群白甲巴牙喇團團護衛下,時而望望混亂不堪江麵,時而望望前方在濃霧中混戰的雙方人馬,一張臉陰沉得烏黑,眸子裡噴射出憤怒又焦躁的火花。   此時此刻,他總算醒悟了,奔襲荊州打殘順軍的計劃已然泡湯,自己能否率部沖出口袋,都存在莫大變數。   這……這仗怎麼打成這樣子了啊!   勒克德渾一下子從先前的極度興奮,跌落到深不見底的深淵,一股巨大的恐懼慢慢襲上心頭;他正憤怒狂躁者,前方的激烈交鋒聲漸漸停歇。   “大將軍,順軍突擊人馬已被我部擊退,下一步該怎麼打!”巴布泰縱馬馳近,喘著粗氣問。   勒克德渾瞟了瞟冒死搶登成功,驚魂未定的一千多八旗軍士,再看看火光漸熾的江麵,果斷一招手,對一名白甲巴牙喇喝道:“告訴鞏阿岱,本貝勒與巴布泰先率領人馬先趕往荊州,他領後續人馬跟進,能帶多少就帶多少!   萬不得已就棄馬步行,隻要我八旗勇士最大限度保存就行!”說完,縱馬便走。   打殘順軍的計劃雖已泡湯,但荊州還是要去的。   順軍主力應該已經全調來了,隻要沖出口袋,與鄭四維裡應外合解了荊州之圍,加上嶽州已拿下,此戰縱使損失一半以上八旗將士,以及全部戰船,但戰役目達到了,我勒克德渾依然建立了奇功!   都到這時候了,他心裡仍惦記著勝利。   一則是他對八旗軍陸戰天下無敵神話的自信。   二則是經過如此重大家族變故,他太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重振家族聲望了。   這一點,倒是與李過有相似之處。   “噠噠噠……”   已經登岸的五千多八旗軍在勒克德渾和巴布泰帶領下,手舉火把,朝荊州方向奔去。   遠遠望過去,猶如一條長長的火龍在深邃無垠的濃濃霧夜裡穿行。   雖然明知前麵是口袋,但也必須往裡麵鉆。   他勒克德渾已沒得選,撤軍是不可能的,也沒地方撤。   目前,他唯一倚仗的就是八旗軍無與倫比的強悍戰力。   “也不知覺羅郎球那邊怎麼樣,大概也是兇多吉少,李過能如此精準設置口袋,說明其對我軍行蹤已了如指掌!   好狡詐的一隻虎!”   一想起覺羅郎球的遭遇,勒克德渾的心便堵得更厲害了。   還有滯後的鞏阿岱約三千人馬,也是兇多吉少!   “噅,噅噅……”   “撲通,撲通……”   “啊,啊……..”   突然,前軍隊伍中一陣馬嘶人嚎,勒克德渾雖早有預料,還是大為震驚,隻聽馬嘶人嚎,撲通撲通聲不停,似乎跌倒了一大片,慌忙招手急喊,“停,速速停止前進!”   隊伍剛剛穩住陣腳,一名牛錄章京火急火燎騎馬馳近,“大將軍,不好啦,順軍在前麵設了絆馬陣,我軍已被絆倒上百匹!”   見前路已被阻截,勒克德渾額頭直冒汗,沉思半晌,猛的揚手道:“巴布泰,事到如今,隻有分兵突圍!你我兵分兩路,向東西兩麵突圍,天亮後在烏集鎮匯合!”   “嗻!”   “噠噠噠……”   “噠噠噠………”   勒克德渾率領三千人向東麵行了裡許,突然聽見夜空中響起一陣密集的“嗖嗖嗖……”聲,慌忙抬頭一望,隻見無數火點正漫天而來,就如之前在江邊目睹的盛況一樣。   “嗖嗖嗖……”   “噅,噅噅……”   八旗軍士大驚失色,紛紛拿出盾牌護身,但坐下馬匹就頂不住了。   隨著箭雨一波一波,沒頭沒腦漫射過來,戰馬紛紛中箭,或狂奔不止,或倒地掙紮,一時間軍陣大亂。   “活捉勒克德渾!”   “弟兄們,沖啊,殺啊!”   箭雨剛剛停下,隻聽四周霧夜中喊聲震天,馬蹄奔騰,有無數人呼啦啦的圍攻過來。   “輕甲下馬結陣,以步兵陣型禦敵!”勒克德渾揮舞戰刀,歇斯底裡的狂吼。   “弟兄們,沖啊,殺啊!”   濃霧中影影綽綽,不一會兒,隻見無數人騎著戰馬,拿著大斧,狼牙棒,大鐵錘等專破棉甲的重武器,出現在了視線中。   乖乖,這一下子,反倒成了順軍騎兵對付八旗步兵了。   兩軍立刻混戰在一起。   雖然絕大多數不是赫赫有名的雙層重甲步兵,但有近五百名三層甲胄的白甲巴牙喇,加上上千匹戰馬披全甲的重騎兵,處於生死存亡困境中的這隻八旗軍仍然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呼嚕,呼嚕……”第一層包圍圈內正殺得如火如荼之際,趙立仍在呼呼大睡。   待一覺醒來,鉆出睡袋一看,天色已經亮了。   “毫侯和小李將軍人呢?”他望了望仍迷霧重重的四周,問。   “他們擔心戰事,於半夜趕往綿侯那裡督陣了!”一名標兵道。   “切!真是杞人憂天,有什麼好擔心的,勒克德渾在劫難逃!”趙立擺了擺手,滿是不屑的說。   弄來乾肉和酒袋,坐在石頭上吃喝起來。   “小趙兄弟,你真是太厲害了!”標兵湊上前,眼睛放光滿是敬佩的恭維道。   “哦,咱那裡厲害了,說說!”趙立嚼著乾肉,瞥著他道。   標兵道:“弟兄們都在說這回俺們能打敗勒克德渾,全靠你料事如神啊。”   趙立眨了眨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嗯嗯幾聲,繼續啃肉。   “聽說此戰過後,毫侯要重賞你,給你大官兒做呢。”這標兵看起來是個話嘮,當然也可能想和趙立提前拉拉關係。   “希望如此吧,你還聽說什麼了!”趙立嗬嗬一笑,舉起酒袋子喝。   “還聽說毫侯要收你為乾兒子呢。”   “撲哧……”趙立一聽,一口老酒頓時噴出。   “兄弟,連這個你都知道啊,聽誰說的!”他抹了抹嘴巴,驚疑的問。   標兵笑道:“還聽誰說的,所有弟兄們都在說啊。”   完了,完了,定是李過刻意放出話了,輿論聲勢已經造了出來,到時咱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小趙兄弟,你真是太厲害了,一個月前還隻是個小卒子,轉眼就魚躍龍門了!”   “好多人都想認毫侯為乾爹呢,但隻有小李將軍能入他的眼,現在又有你一個,你怎看起來不太願意……”見他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標兵又忍不住問,確實是話多。   趙立怒瞪他一眼,標兵識趣的閉了嘴。   勒克德渾覆滅在即,自己成為順軍座上賓已經穩了,但成為李過乾兒子這棘手的事也要攤牌了。   看來年輕人太優秀,真的會招來麻煩。   倒真不是咱裝逼,作為穿越者咱有的是眼界和見識,完全可以靠才華吃飯;目標是成為範蠡,張良式的高人,幫助順軍東山再起,成就一番偉業。   真沒必要認李過為乾爹的,除非有另外的打算和企圖……   但……朱元璋也隻是郭子儀的乾女婿,而非乾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