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世的王戰,工作以外,業餘時間就是喜歡鍛煉和讀書。 每天下班,進行不超過一個小時的力量型鍛煉,提高身體基礎素質,剩下所有的業餘時間幾乎全都是看書。讀書間隙常常起身活動幾分鐘,練習練習拳擊、活動身體,也穿插著練習戚家軍拳經三十二式、雙手握持的長刀刀法,還有茅元儀《武備誌》中的雙手劍法,王戰感覺這些非常簡單實用。更傳統的武術方麵,也會打一套太祖長拳。 除了西方的拳擊,王戰之所以還學習這些傳統的東西,是因為王戰善於辯證的看問題。 在網上輿論鋪天蓋地地嘲諷傳武的情況下,王戰並不覺得傳統武術不能打。 王戰覺得,實在是沒人再去吃那份苦,是練的“人”不行了,不是“武術”不行了。 現代拳擊格鬥都要練俯臥撐、引體向上、收腹舉腿和深蹲,將幾大肌肉群的力量發展起來;傳統武術也要練舉石鎖、跳沙坑、倒掛著練腹肌,有些還要練抓壇子、拔木樁。這些,都是在提高身體基礎素質。 現代拳擊有組合拳,對應著傳統武術有套路但也有組合散手;拳擊打手靶,對應著傳統武術有拆招喂招;然後拳擊手戴上泡沫頭盔,戴上厚厚的訓練手套,進行低烈度實戰、中高烈度實戰,而傳統武術練習者到這個階段同樣要進行中高烈度的搭手、試手。這些,練出實戰需要的神經反射、條件反射,練出膽氣。 同樣是人類,同樣是人類練習的東西,同樣遵循著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復雜的規律,拳擊和武術這兩條線任選一條,隻要不怕苦、堅持住,不管是練什麼,最後都會變得很能打。 可是現實是什麼?先不說內練一口氣,單說外練筋骨皮,現代社會有幾個練武術的人堅持每天鍛煉了?舉石鎖、抗石擔不方便,蹲起還不方便嗎?趴在地上就能做的俯臥撐、抓住單杠就能練的引體向上、收腹舉腿不方便嗎?有幾個人堅持練了?打纏麻繩的木樁不方便,那又有幾個打沙袋的?有幾個不怕挨打、把招式練熟之後開始拆招喂招、並進一步開始進行中高烈度實戰試手的?不這麼練,全靠一張嘴把招式吹得神奇無比,怎麼能打?一到擂臺上連最基本的動作反應都沒有,木頭樁子一樣。 所以,實實在在是“人”不能打。 王戰也練拳擊,曾經用拳擊與人辯駁一個最簡單的道理:隨便拉出來一個練拳擊的,能打得過泰森嗎?如果打不過,是拳擊不行,還是這個練拳擊的人不行? 答案一目了然。所以彼世王戰堅持鍛煉,練拳擊也堅持練習傳統武術。現在王戰決定把這些鍛煉在此世延續下去,不管那些老夫子們說什麼體統。 至於讀過的書,小時候最喜歡看自然科學畫報、海洋、兵器知識、艦船知識、世界軍事等,都是質量非常高的期刊。看恐龍古生物,看奧秘,看不明飛行物外星人,看宇宙類的科普,看地理,邊看邊有無窮的想象。十六歲以後,又增加了新的興趣範圍,開始喜歡看歷史和考古,比如《中國人史綱》,《二十四史》,《全球通史》,考古發現類的《秦軍秘史》,看諸子百家,喜歡老莊孔孟韓非墨子,看《社會契約論》,等等......也有單本的《遠東朝鮮戰爭》、《紅星照耀中國》之類的,當然也有一些小說。 總之是看得很雜,不但看,而且喜歡琢磨。 ...... “不幸啊!家中的書架差不多有六平方米,擺滿了書,但自己並沒有記住高爐、玻璃這些富強技能的細節,屬於無準備的穿越啊!”此世大曌乾清宮內,王戰心中暗自哀嘆,“問題是誰能想到真能穿吶?自己又沒有摸電門的習慣,對高爐煉鋼、平板玻璃這類知識真是沒有刻意用心過呀!唯一記得清楚的是黑火藥,這算是萬幸了,這可真要感謝化學老師了。不過戚繼光的鳥銃威力已經很大了,火藥配方大概率不需要自己指點。自己在看書的時候,對弗朗機的改進倒是很有想法,不過也隻能押後再說。” 王戰很清醒,所有這些的發揮都不能排在第一位,一切美好遠大的想法都要押後。當務之急是在自己被魏忠賢察覺到明顯的轉變之前,越過魏忠賢,越過文臣,直接的掌握住身邊的太監和錦衣衛,掌握一支忠誠於自己的武力、能震懾住任何心思的武力,保證自己的安危。 後續這隻武力便可成為軍隊的種子,確保自己的大計得到執行。 最好能有部分京營、勇衛營來主動投軍,之所以說是部分,是因為到了王朝末期,基本上一切都快爛透了,好將領也扛不住環境大勢,所以不能抱多大希望。 至於魏忠賢和客氏,像剛才想的那樣,不能現在就處理。 皇帝這個身份所帶來的權力、大勢、大義,還是很好用的,至少對類似於大明大曌這種皇朝的太監、錦衣衛以及武人來說是如此。尤其是太監,那就是自己純粹的家奴。這得益於洪武太祖定下的種種體製,讓本朝無法出現漢朝那種權閹和軍閥。 與太監比起來,皇帝的身份對文臣的影響力就差了很多,尤其是對類同明末的禦史、六科給事中之類。這些禦史和給事中以遇到皇帝便反對為成名捷徑。 出於這種現實,短時間內對魏忠隻能有一個打算,那就是利用他達成自己初步的目的,畢竟魏忠賢比自己更熟悉情況,身份也是自己這個皇帝的奴才。而自己了解和掌握的後宮、朝堂各種人力物力情況,在細節方麵太少了,掌握細節需要不短的時間。 一個用好了便很好用的權傾朝野的奴才,效率是很高的,可以迅速的協助自己調動資源、達成目的。 另外,如果迅速的消滅閹黨,朝堂的位置會空出來許多,文臣肯定也要換一批,一旦換掉眼前這幾個閹黨閣老,以自己所知的東林的一貫作風,隻要不順他們的意,等待自己的必然是看不完的奏章挨不完的罵,自己的腦漿子都要被吵出來,什麼事也別想乾成,自己會成為他們體現風骨的最好的靶子,會成為他們揚名士林最好的踏腳石,就像李三才對萬歷。 將來當然要改變這種狀況,不過現在顯然不行,要等有人可用、拳頭夠大再說。 最重要最重要的,如果現在沒有了魏忠賢,自己練兵的事情九成九會被攪黃了。 從根子上來說,幾千年來文臣從來沒有放棄過削弱君權、加強臣權. 他們最想的是成為“帝師”,是皇帝“從善如流”、“垂拱而治”,當個牌位就好。美其名曰“王道”。如此理想,他們怎麼可能願意皇帝親掌軍權?雖然名義上這天下都是皇帝的。 更不用說此時的文臣,邀名賣直,為反對而反對,以罵皇帝騙廷仗為成名捷徑,平時就極度阻礙國事的決斷與實行。對於皇帝親掌軍權這種事,他們必然是極力反對。 ...... 靜默中,王戰再次梳理一遍,也再一次確定,現在還是需要魏忠賢,需要魏係的這幾個閣老占住位置,給自己騰挪的空間。不能讓自己像彼世的崇禎一樣被文臣窒息:養兵的商稅礦稅他們不讓收,遷都避禍他們也不同意,有用的主意一個都拿不出來,就會用滿口大義空言圈著崇禎,逼著崇禎就地等死,直至上吊,結束大明國倒數第四位皇帝的生命。他們呢?闖來降闖、清來降清,繼續做官,富貴榮華。 至於保留魏忠賢過程中的風險,有,但也就是萬一罷了。 太監因為生理不全,血脈無傳,所以對龍椅通常沒什麼想法。即使普遍愛錢,也必須依附於皇權,隻要自己小心一些,就絕不會發展成為十常侍。 不過小心無大錯,萬一之可能,還是要用心預防,不能讓魏忠賢和客氏因為“天啟”的轉變而感到太大的恐懼,因為恐懼是最能讓人失去理智的,而前述判斷的前提就是理智。 魏忠賢恰好又有失去理智的資本:宦官大部被其掌握,持兵著甲的內操軍便有萬人,當朝文臣則有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等“五虎”;武臣有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楊寰、崔應元等“五彪”,還有吏部尚書周應秋、太仆寺少卿曹欽程等“十狗”“十孩兒”、“四十孫”。這些力量篡權當然遠遠不夠,但是對於一瞬間頭腦發熱、害人害己來說足夠了,不可謂不可怖。 新軍初成之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定不能讓魏忠賢感到恐懼,否則,魏忠賢若太早的因恐懼而失去理智,即使被自己消滅了,也有損於自己所需要的效率。 眼下,除了魏忠賢暫時必須要利用也確實可資利用,能利用的可能還有禦馬監,這可是掌握著天子的親近部隊勇衛營、武驤、騰驤四衛的內官衙門。王戰也不知孫應元、周遇吉、黃得功等人是否都在其中,不知此次招兵能否把他們吸引來。 想想“自己”木匠皇帝的名聲,難! 現在禦馬監掌握在塗文輔手裡,自己也不宜有大動作:塗文輔是魏忠賢的死黨,現在執掌禦馬監和太倉、節慎二庫,他還是客氏兒子侯國興的老師,在歷史上最為人所知的惡行就是奪走寧安長公主府邸。 “不來也無妨,本就沒有要依靠哪一個歷史名人,自己最大的依靠是自己頭腦中的一切,還有自己的身份和將來的新軍,那才是從根本上改變一切的力量。”王戰在心中暗暗的思襯,“新軍初成後,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一切都可以利用起來,隻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堪用,能夠整訓篩選出多少。” “還是太祖教導的對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腐朽安逸的不會改變,也不會來,隻能是那些還願意為了出頭搏一把的底層軍衛、窮書生、最底層的太監、要餓死的流民,才是真正寶貴的力量。”王戰在心裡念叨著,“孔聖人說的也好,有教無類,要教化一切可以教化的。我......不對,現在是朕,朕再加上一句,不服者誅。” 思路至此通暢,深吸一口氣,王戰的拳頭輕輕捶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