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平身吧。” 　　王戰揮揮手，讓震驚的閣老尚書們都起身，看向了魏忠賢：“大伴，宣武門外的軍營校場建的如何了？” 　　王戰最終將軍營選址定在了外城，宣武門外，王恭廠留給了將來的工、學之用。 　　魏忠賢碎步緊挪：“回皇上，奴婢還沒來得及稟告皇上，宣武門外的軍營校場全都是按皇上的指點建造，昨天完工，足夠駐紮十萬大軍，今天上午剛剛打掃乾凈，皇上的大軍隨時可以進駐。” 　　“不錯。王恭廠工坊也建完了嗎？京西大山裡的大營、鋼鐵廠、火藥廠如何了？” 　　“回皇上，震塌的房屋清理頗耗功夫，剛剛才清理乾凈，這段日子工匠大多都在修建軍營、西邊的火藥廠、鋼鐵廠和軍堡。奴婢問了那些大匠，王恭廠的工坊全部建完還需兩月左右，西邊山裡那邊全部建好，至少要四個月。不過按聖上指點的流水作業，大約一個月之後，有一部分就能造火藥和煉鐵了。” 　　魏忠賢一手遮天，沒有任何人掣肘，真要做什麼確實是極其高效。可以說，魏忠賢現在做點什麼具體事情，效率比萬歷、嘉靖這樣的皇帝都要高上無數倍。 　　“嗯，大伴做事就是能讓朕滿意。把內操軍都叫到臺前來，朕有些話要叮囑他們。”王戰隨口誇了一句，腦子裡卻在轉著其他念頭。 　　在王戰的示意下，天子親軍轟然轉身，背向校閱臺，靜靜地立在臺前。所有的內操軍就站在他們對麵，麵對那些挺拔的身姿、黝黑的麵龐、堅毅的眼神，內心惴惴，直感覺腰背怎麼用力都難以挺直。 　　“朕此次派你們到大曌全國各地去宣講朕的旨意，朕希望你們用心去做，做的好，朕不吝賞賜，做的不好，朕必定斬殺。那怎麼算好，怎麼算不好？” 　　在校閱臺後方弧形回音壁的作用下，王戰的聲音清楚地灌入每個內操軍耳朵內。 　　“宣講邸報、立碑刻文乃是朕的旨意。你們拿著邸報，逢州縣召集百姓講三天，每個縣衙門前都要貼一張邸報讓百姓觀看，逢鄉村也要召集村民、每村必講，讓你們見到的老百姓都能知道朕說了什麼，沿途秋毫無犯，這就是好。” 　　“你們派人快馬加鞭先趕往將要宣講的縣城，讓縣令準備好石碑，縣令不在就找縣丞、主簿，待你們到達之後，宣講之時便監督縣衙前的‘保民國稅碑’立好、碑文刻好，親口宣講碑文之後再離開。回來的時候換一條路宣講，檢查縣令有沒有把鄉村的碑立好，碑文是否無誤，如此用心細致，這就是好。” 　　“對於不肯配合你們召集百姓、阻擾你們宣講的，你們依聖旨、依國法，嚴懲痛擊，這就是好。” 　　“拿著聖旨，仗著身份，不盡心宣講，遊玩逸樂，甚至敲詐勒索，擾民害民，這就是不好，是取死之道，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王戰將宣講的要求細致的陳述了一遍。 　　“啟奏陛下，聽清楚了。”近萬內操軍齊聲回答。 　　“還有，你們人人都要帶上刀矛弓弩，離開京城就要穿好甲胄，小心戒備。不可作威作福，亦不可為人所傷。一路之上，你們要是覺得有什麼值得記錄下來的就記下來，當做風物遊記也好，回來講給朕聽。” 　　“你們回到京城之後，人人有賞；做的好的，朕自有重用，也有另外的重賞。莫要弄虛作假，朕自有消息渠道，會另派人去州縣鄉村查看，與百姓交談，朕也不會隻聽一人回秉，朕會隨機抽查你們當中的人，若是讓朕發現敷衍塞責甚至弄虛作假，後果你們自己想。” 　　前一段話是關愛提點，後一段話語帶森寒，充滿震懾。 　　“啟奏皇上，老奴已經叮囑他們，此行必定盡心盡力，讓老百姓都能知道皇上愛民之意，絕不敢肆意妄為。”魏忠賢搶上一步，跪在王戰麵前。 　　來萬歲山之前他確實叮囑了這些內操軍，不過絕沒有此時來得誠心誠意。看了剛才新軍的操演，現在他說出的話絕對是發自肺腑。他已經想好了，等下離開萬歲山，一定要再嚴厲的訓斥一番，萬不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傳到皇帝耳朵裡。 　　“奴才必定盡心盡力，宣講皇上愛民之意，絕不敢肆意妄為。”內操軍齊齊跪倒。 　　“此次一路上的驛站也好、客棧也罷，該給錢就給錢，不得欺人。驛卒們過得太苦了，朕欲重申驛遞之法度，讓大曌之驛遞恢復國初之時的活力，你們此行，正好給朝廷官員做個表率，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公平買賣，看以後誰還敢肆意妄為、損公肥私。一路上的花費，回來之後，隻要是合理的，朕給你們銷賬。” 　　對於驛遞，王戰自有打算。 　　“謹遵聖上旨意。”內操軍再次齊齊回應。 　　聽到皇帝說讓一群太監給官員做個表率，群臣都有些哭笑不得。 　　“還有，你們此去一年之內不必急於回來。我大曌一千四百多個州縣，每隊內操軍分上十四五個，先宣講一圈，然後監督當地官吏清丈田畝，反復宣講，反復巡查各地。” 　　“就依照張居正清丈之後的田畝魚鱗冊，記住，清丈之時一律用朝廷的標準弓，不得為多增田畝數而用小弓丈量。告訴當地官吏、士紳、百姓，此次登記的田畝是朝廷承認的，此次沒有登記的，以後查出來，一律收歸朝廷，由朝廷重新分配給家中土地不足五十畝的窮苦百姓，到時候，再有敢出來認領土地的，敢有不從、作亂者，皆以欺君論處，找書苑 wｗw.zhaoｓhｕyｕan.com戶主斬首、全家發配，縣令與吏員與之同罪。” 　　“當地有什麼礦山、開礦的大戶也都記下來，與田畝魚鱗冊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留給當地的縣裡知府，一份給朕帶回來。” 　　“到江浙閩粵去的，給朕招募能造大海船、西夷海船的工匠，願意全家進京的，到京則立賞一棟三進宅院，百兩銀子。會操船航海的也要多加招募，同此待遇。工食銀比他們在老家翻倍，朕保證發放足額。” 　　“關於夷人的神教，你們也要注意打探。黃愛卿，重新擬一道聖旨吧。” 　　王戰對內操軍做出了詳細安排。 　　眾閣老尚書對於宣講一年之久都有些不解，對於招募造海船會航海的人員更是滿懷疑慮，但見皇帝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他們自然也不能質疑，畢竟這些內操軍都是皇帝的家奴，不是朝廷的正規大軍。對於夷人神教則沒放在心上，其中唯有張瑞圖微不可見的有些凝眉。 　　王戰有強軍在手，已經無需再擔心什麼，至於為什麼還要將內操軍打發出去一年之久，隻有自己知道。他相信，群臣一定會有諸般猜測，但誰也不會猜中。 　　“微臣遵旨。”黃立極沒有任何異議，其餘的人也沒有。 　　看到眼前的強軍，想想皇帝以近似玩樂的方式瞞過了所有人，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所謀，朝堂上無人能擋了，隻能看民間士林與商家了。 　　再說了，他們本來也不是願意觸怒皇帝的人。 　　魏忠賢更沒有異議，即便九成九的內操軍都會長期離開京城——新軍的震撼正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