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唔!” 隻狼差點脫手。他方才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繞到梟的背後一記突刺。 結果梟原地消失,留下散落的羽毛,反而出現在隻狼側麵給他一刀。 那是梟的忍具“霧鴉”,原理不明,似乎和全身的蓑衣有關。話說回來,梟有不少忍具都沒教過隻狼。 就像貓和老虎那樣?也許吧。 “哼!” 趁隻狼退後調整架勢的工夫,梟快步突進,直接用左肩一撞。 撞開隻狼,左手隨即一揚,在隻狼身邊撒下一片火藥粉。 右手提刀在地上一擦,把火星甩出去。 劈裡啪啦—— 手動製造爆炸。隻狼抽身稍慢就被卷進去。連忙在地上滾了兩滾,把身上的火苗滾滅。 梟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兩步追上。途中不忘來個變向,躲過隻狼扔出的手裡劍。 接著抬腳一踩。 唰—— 隻狼趕緊站起,舉刀上砍。梟便踩住隻狼的刀,往後空翻。 嗖—— 五支手裡劍說來就來。隻狼不退反進,滑出一步,還真躲過去了。 這個冒險的舉動提供了一次機會。梟正在落地,而隻狼已經逼近他的落點。 揮刀! 砰—— 還是隻砍中了羽毛。霧鴉啟動,梟又一次不知去向。 但這次隻狼毫不猶豫,向左後方射出義手的套索。 啪—— “什麼?” 精準套中梟的脖子。正要偷襲的梟被這意外的一手打斷了動作。 急忙要砍斷繩子,隻狼早將繩子一收,讓自己被反拉過去,從梟的頭頂跳過。 落地一拽,楔丸一捅。 “嘿呀!” 但梟順勢向後一翻,抬腿一踢,便將楔丸踢開。 太刀跟著一劃,砍斷繩子,逼退隻狼。 這一波下來雙方都有些亂,於是不約而同,各自退後。 “嗯,不錯。” 梟的臉上露出十分欣慰的,老父親的笑容。 微微點頭。 “能出乎為父的意料,進步不小啊,狼。” 甚至把刀往地上一插,抱著胳膊,望向遠方。 一言不合開始回憶過去。 “想當年,我把你撿回來,不過是一時興起。心說如果將來能和你這樣放開手腳打一場,就像和自己過招,倒也不賴。唉。” 又難過地搖頭。 “兒啊,為父真的是……” 嗖—— 鐺鐺——唰—— 啪—— 幾聲脆響,隻狼先擋下梟突然扔出的手裡劍,緊跟著反扔一發。梟抬手就打飛了。 眼神裡反而有了幾分真誠。 “哼,隻有嗅覺還稱得上是狼。但這就對了,忍者不需要多餘的條條框框,不擇手段的陰險才是必要的。” 一腳踢在刀上,太刀在半空旋轉,被梟捉住。 隻狼轉動著義手的手腕。 “父親,做好覺悟吧。” “嗬,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著,梟的左手張開。 掌心升起藍色的火焰,擴展變形,成了一隻巨大的貓頭鷹。 “來吧,小子!” * 忍者間的戰鬥,與一般武士間的戰鬥大不相同。 武士一把刀,或是一柄長槍,再加上一個流派,拚的大多是技巧。腳步移動的幅度不會大,更多是在兩人之間那狹小的空間較量各自的技藝。 而忍者正好相反。 他們什麼流派的招式都會學,什麼奇葩的武器都會用。他們眼中不光有對手,還有身邊的一切。 他們戰鬥時會不停地改變位置。因為無論什麼距離,他們都有攻擊手段。 就像現在這樣。 叮鐺—— 隻狼和梟的動作越發加快,而且不會有絲毫停留。停頓片刻就意味著會中招。 揮砍被格擋就立刻抽身。發現對方試圖繞後就馬上盯緊。 下段掃腿就起身跳劈。空中踩踏就能順勢退後。 時刻記住手中武器的數量,每一發手裡劍都要節省,但也絕不浪費機會。 這種戰鬥沒法計算回合數,因為許多攻防都發生在看不到的地方。 “呀!” 借助霧鴉掩護的梟與隻狼一個錯身,這瞬間兩人就拚了三刀,各自讓開兩步。 然後是幾乎同步的平移,察覺到對方也在尋找側身的破綻,便馬上改變主意。 隻狼選擇墊步,向梟靠近。霧鴉剛用完,不會馬上準備好下一發的。 趁現在橫掃一刀! 哢—— 被梟用刀柄攔下,接著大手一揮,藍色的貓頭鷹便飛向隻狼身後。 熊熊燃燒,空中回旋,朝隻狼撲來! “唔!” 隻狼看準機會跳開。貓頭鷹反而撞在了梟身上,但沒有停下。 而梟卻消失了。 呼—— 貓頭鷹甩出一道尾跡,折返回來,翅膀張開,再次試圖攔死隻狼的去路。 對此,隻狼瞬間的判斷是。 哢—— 義手展開金城鐵壁,卡死,變成盾牌。 貓頭鷹撞在盾牌上,立刻裂成兩道火焰,很快散盡。 但是,沒有梟的蹤影! “嘿!” 原來,那巨型忍者在隻狼頭頂,落下就是一刀。 隻狼倉促防禦。 鐺—— 連刀都來不及舉正位置就重重挨了一下,被當場砍倒。 梟的刀死死壓住隻狼,腳踩住他的胸口。 “果然用上金城鐵壁了啊,小子。可惜,我在寺裡殺了你之後,就順便搞清你義手裡有什麼東西了。想用這個暗算我,門都沒有。” “呃!” 隻狼還在用力,但效果不明顯。且不說他沒法正常發力,就是正常發力也很難壓過梟的胳膊。 他的刀被壓住,力氣又不敵梟,隻能眼看著那帶著不死斬之力的刀刃逼近自己的喉嚨。 義手裡可用的攻擊武器隻有手裡劍,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擺脫困境。 對,不可能,梟堅信無比。 猛地用力把刀壓下去。 噗嗤—— 卻在壓死隻狼前,先感受到腹部的劇痛。 “什……” 仔細一看,從隻狼的義手裡伸出一支小巧的利刃,刺進了自己的肚子。 那上麵似乎還帶著些綠色? “咕!” 頓時,比疼痛更加可怕的麻痹感,開始在梟的身體裡蔓延。 是毒。難不成? “唔哦!” 一口血吐出來,梟連連退後,捂著傷口。 他站不穩了,毒素迅速擴散,現在他半個身子都在發麻。 “這,這,那個……” 他望著義手伸出的刀刃,那分明是孤影眾專用的東西,小巧隱蔽的淬毒刀。 “我知道會被看穿。” 隻狼不慌不忙地站起來。 “所以準備了這個。” “你,那……唔……” 錯不了了。隻狼一定是復活以後,從他在寺院外殺死的孤影眾身上拿到毒刀,然後自己改裝,塞進了義手。 “永別了,父親。” 不給梟思考的時間,隻狼一步沖上去。 梟勉強擋了一刀,也無法擋住。隻狼把梟的刀壓低,順勢一揮,梟的肩膀就開了花。 接著踩住那隻肩膀,躍到梟的背後。 豎劈一刀,緊跟著一擊穿心。 與擊殺蝶一樣的招式,其名為。 “落影,物歸原主。” 拔出刀的同時,以單手向梟施禮。 目送著梟的巨大身體轟然倒下。 “咳咳……” 毒素和致命傷讓梟幾乎說不出話。但從那勉強開合的唇齒間,還是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言語。 “敗給……自己的兒子……嗬嗬,沒想到……還挺,暢快啊……” 巨型忍者,就在這片荒野永遠閉上了眼睛。 這次,義父是真的死了,隻狼知道。 而他的反應,也和三年前相差不大。 傷心?難過?有嗎?也許有,隻狼不怎麼清楚。 硬要說的話,大概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如釋重負的感覺吧。 義父說要奪取龍胤,劍指天下,絕對是真心話。但說要跟自己認真打一場,也並非虛妄。 不知道自己最後這番表現,有沒有入得了義父的眼呢? 即使沒有也無所謂。反正,義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嗬斥自己了。 隻狼雙手合十。 “等結束了,再來埋葬您。” * 葦名城內正彌漫著緊張的空氣。負責輪番巡視的寄鷹眾忍者當中,有幾個人下落不明,連屍體都沒找到。 忍者們報知了弦一郎,弦一郎命令所有人停止巡視,隻在重要地點嚴防死守。 而總悟心裡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所以直接朝那個地方跑去。 一心居住的那座小樓,樓下的空地。 “果然在這裡啊。” 他看到了黑瞳。 “哦。” 黑瞳舔了舔手指上的點心碎屑,這悠哉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在等人。 “來的是你啊,真意外。” “難不成你指望右京來嗎?確實,他是個容易手下留情的家夥。” 拇指彈刀,唰的一下,總悟橫過刀來。 “但我不會留情。做好吐血溺死自己的準備了嗎?” “嗬嗬,殺氣騰騰呢,這樣才好。” 完全不把總悟當回事的黑瞳抽出八房,在地上一支。 “要不是這樣,你可未必能活下來啊。” 漆黑的魔力順著刀身注入地下,鋪開,從中站起一個黑影。 當身上的黑幕褪去時,他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總悟的眼睛都睜圓了。 “一心……老爺?” 沒錯,是葦名一心。 但,又有所不同。並不是平時穿常服的樣子,甚至並不老。 身披破爛的藍色戰袍,頭戴頭盔,露出的胳膊和胸膛都有結實的肌肉,更像一位臨戰的大將。 而且,這股殺氣是怎麼回事? “嘁。” 總悟不自覺地退後兩步,就像是臺風來臨,本能地想要避開一般。 連黑瞳也吃了一驚。 “真了不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自我變化的仆從。” “女人。” 一心開口了,語氣比年邁時的一心更為冷酷。 “若不是被那刀的詛咒束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吾早就斬下汝的首級。趁現在趕緊滾吧!” “是是是,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黑瞳嘴上調皮,腿上可是一點沒減速,匆匆開溜。 那個一心,毫無疑問,已經是從者級別的存在了。說實話,正麵打起來自己都未必有勝算。 還是早早抽身為妙。 “接下來……” 一心自然轉向了總悟。 那個表情,他定是記得總悟的,但沒有道場切磋時摻雜在殺氣裡的和藹。 這根本就是遭遇敵將的表情。 總悟定了定神。 “一心老爺,看來你一定要動手了是嗎?” “畢竟,那把刀的詛咒不是假的。” 一心慢慢拔出他的太刀。 “而且,吾也正想和汝這樣較量一番。” “不愧是年輕時的一心老爺,殺氣重得都能讓人窒息而死了。該說你也有當從者的潛質嗎?” “嗬嗬,從者?好像也不錯嘛。能跟各個世界的高手較量一番,想必是件天大的樂事。” “真是個戰鬥狂。好吧好吧。” 總悟也側過身,舉刀至齊眉。 目光突然犀利起來。 “那就趕緊搞定吧。畢竟這一幕要是讓葦名人看著了,那還不得信仰崩塌,尋死覓活?” “沒錯。既是戰場相會,該做之事,自然明了。所以,總悟……” 斜著一揮刀,一心亮出他特有的架勢。 側身,提刀,看似隨意,實則暗藏萬千變化。 “……吾要斬了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