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鬆散軟糯的紅霧充斥著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仿佛是藝術家在畫布上肆意揮灑,將世界染成了血紅色,最後慵懶的觀賞起自己的傑作。 在它莫名的催化下,猶如鋼鐵心臟般的城市停止了泵動,生出森林漫上每一條經絡…… 原本繁華的街道變得空無一人,隻剩下偶爾傳來的野獸嘶吼聲。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腥甜的氣息,令人感到不適。 連太陽也被紅霧遮擋,無法灑下充足的光芒,天空陰沉,亮度不高。城市因此進入了暗色模式…… 整座城市都籠罩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龍都市中心醫院。 病痛的人們仍如潮水般湧入,而在混亂與不安的浪潮中, 黑角則也是其中之一。 他拄著鐵矛,走路搖搖晃晃,臉上掛著剩半隻腿的眼鏡,嘴裡是沒吐乾凈的狗毛和血,半濕的白大褂上一片片血跡。 感知中,自己被繁多的生命基數一左右的存在圍繞,知道處於人群中的黑角則倍感安心,哪怕這些人看清自己的模樣後遠離自己唯恐避之不及。 “同誌你是醫院人員嗎?” 有個生命波動/人靠近過來——黑角則強打精神,抬頭看見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站在麵前。 “是……我找黎醫生……”黑角則費勁地把話說完。 那人頓了一下,然後向黑角則抓來。黑角則下意識想躲,但強弩之末的他身體根本不聽使喚,被輕易抓住扛在背上。黑角則瞄到對方身上的槍械,也不在反抗。 【軍隊嗎?】 那人飛奔起來,還向遠處叫到:“護士來一下!” 當被放上治療車,黑角則終於放鬆下來昏了過去。 …… “咕~~” 黑角則是被餓醒的。 抿著乾燥的嘴唇,黑角則慢慢睜開眼。 用手摸了幾下,沒摸到眼鏡,倒是感到了牽連著的導管,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他瞇起眼睛觀察起來,好在近視度數不高,雖說有些模糊但還是看清了屋內布設。 門窗緊鎖,狹小的病房漆黑一片,除了兩張病床還堆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物品。 而他躺在其中一張病床上,穿著鬆鬆垮垮的病號服,被繃帶包的像個粽子一樣。輸液管從手臂上延伸出來,連接著吊瓶,但裡麵已經空了有一段時間。 剩下那張病床上,蜷縮著一名少女。 她雙手抱膝,側著臉發呆,忘乎所以的想著什麼。長發輕輕地搭在肩膀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清香。 在這個安靜的角落裡,少女默默地坐著,與昏暗的世界融為一體。 那模糊的身影透著一股憂鬱…… 少女察覺到黑角則有所動靜,扭過頭來。 這一動破壞了身上憂愁的意蘊,在黑角則眼裡化為色塊。 她生硬漠然的開口問道。 “醒了啊你。” “黎宇?” 【是叫這個名字吧?】 黑角則還不至於去掉眼鏡六親不認人畜不分。半猜半蒙說對了姓名。 她是黎醫生的孩子,在讀高中。兩人隻在周末見過一兩次,並不熟識。 “嗯。”她點點頭,像是覺得有些不妥,麵上帶笑。 但黑角則看不清,隻是尷尬的對視著。 兩人皆沉默……尬了起來。 半晌,黎宇注意到黑角則不安分地手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他為何拘謹且不自信,翻身下床幫忙找到眼鏡。 “閑著無聊,幫你修了一下,先將就著用吧。” “哦,謝啦。” 黑角則摩挲著自己的“新眼鏡”——斷掉的那條腿上粘上了根小木條,不能彎折不敢用力,隻是給了個支撐點,比瘸腿狀態好上一丁點吧…… “其實換個鏡框……” 黑角則嘟囔著沒有繼續說下去,輕輕的戴上眼鏡。 【現在應該沒人有空閑修眼鏡了吧。】 無論手藝如何,願意在這上麵花功夫,就可見黎宇的用心了,他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呢。 隨著世界分辨率的飆升,黑角則找回了一絲安全感,也看清了黎宇臉上故作輕浮的笑容。 “哥們是咋傷成那樣的?你知不知道你進來時的模樣有多嚇人?” “被狗追著咬了唄。” ┐(‘~`;)┌ 黑角則一副無奈的表情。對於照顧自己良多的黎家人,怎能不報以耐心與善意。 黎宇噗嗤一笑,像是變回了青春陽光的高中少女。 “你是不是還咬回去整了個咬狗的成就!你知不知道你進來的時候滿嘴狗毛。” “你……”黑角則一頭黑線,坐起身憋不出話來。 “好了不埋汰你了。你現在感覺咋樣?”黎宇湊近關心道。 “又餓又渴。”黑角則頭往後一靠,“趕緊弄點吃的。” “叫爹。” “想屁。男生互為父子也就罷了,怎麼你們女生也這樣?” “誒,連衣食父母都不認。”黎宇嘴上說著,在雜物堆裡翻找起來。不多時拿出牛奶麵包遞了過來。 “先墊墊肚子。我去取餐,順便跟我爸說下你醒了。” “那你再順便把燈開開唄。” “不行,現在醫院也亂——” 黎宇砰的關上門走了。 黑角則靠著枕頭,望著窗外腥紅的世界一動不動——那也是她剛才發呆凝望的事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想不懂她的憂鬱從何而來。搖搖頭,打開包裝袋,吃了起來…… 【嗯……味道有些發酸。】 沒過多久,黎醫生推門而入。滿眼血絲,精神萎靡,一副休息不足的模樣。 “你現在感覺如何?” “除了不怎麼能運動、用力,一動就疼,我感覺無大礙。還有就是很餓。” 他扶著床沿坐下,摸出幾粒不知是糖還是藥的片狀物含下,扶額閉目,再睜眼時明顯精神不少。聽了黑角則的話嘖嘖稱奇: “紅霧降臨後人的恢復能力增強了,半天時間就恢復成這樣,你的恢復能力比大多數人都強。餓是應該的,現在都下午了,身體恢復還要消耗大量能量,不餓才怪。還有你是怎麼搞成這樣的?兩次都是一身傷進來,你是把醫院當家了?” 聽到黎醫生調侃,黑角則長舒一口氣——黎醫生進門的時候那種衰頹的感覺嚇到他了,但看他的狀態,雖說好不到哪裡去……至少不用擔心他猝死了…… “我也不想啊,那兩米多高的大狗和倆小跟班追著我咬。”黑角則聳聳肩輕鬆回道。 “你活下來真是奇跡啊。”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多虧後來那隻兩米大貓了。” “現在外麵都是這種巨獸嗎?學校那邊怎樣?”黎醫生問道。 “情況不好,人不多,也不開放物資。我的那些老鄉決定回家,我沒跟著走,打算進醫院……醫院這邊咋樣?” 就在這時,黎宇回來了。 看她表情似乎還想調侃幾句,但看見自家老爸在,像是有些驚奇,收起表情,正經道:“在聊啥呢?” 黎宇和黑角則差個三五歲那是小代差不叫代差,說笑打趣沒啥壓力。但跟自家爹不一樣——那是幾十年的代溝加血脈壓製,更何況高中每周回去那半天還基本上都是在絮叨成績成績和成績,哪裡能正常溝通? 嚴厲死板要強的父親主導一切。 久而久之成了這般模樣。 “剛才說學校呢。” “學校啊,昨天我們剛上課沒多久就起紅霧了。然後就停止教學,待在教室裡等通知說誰誰誰家長來了接人離校。” “高中比大學好管。”黎醫生打斷道,“你先吃,我跟你講講現在的情況。” “嗯。”接過盒飯正在狼吞虎咽的黑角則含糊不清地回了一聲。 “醫院能保持運轉,國家的武力與信任功不可沒,這才能保持住脆弱的秩序。” “軍方派遣一部分人員到醫院工廠留守維持穩定,還有一部分人員在城市裡清掃怪物同時以緊急情況國家臨時征用的名義支取調配各種物資。” “隻要能取得一定進展,就可以以往麵對重大災害的時候一樣萬眾一心渡過難關。” “比災難更麻煩的就是民眾的恐慌,隻要能克服恐慌,就能騰出手做很多事,克服困境。隻要民眾鎮靜下來,就會發現藏富於民的政策讓他們有抵抗風險的能力,就算抵抗不了也有救濟可以接受,至於被征用物資的也不用擔心不會還。隻要人們對國家有信心,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 “隻不過這種透支的方式一旦失敗就會遭到非常嚴重的反噬吧?”黑角則想著。 “沒辦法。現在人心浮動,又都不認錢,直接易物是不行的,新的分配係統建不出來,隻能透支信譽。連醫院也是,常規救治都是免費的,個別的需要留名打欠條。” 黎醫生無奈到。 黑角則想到昨天的事情,若有所思——錢現在正在往廢紙上靠攏,如果真成廢紙,肯定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那隻能先凍結使用了。 “醫院裡也很亂是怎麼回事?”黑角則抬頭問道。 “軍方支派人員有限,沒法處處把守。醫院這個地方嘛,人員混雜,總有人想來鬧事,搶奪偷竊啊。看見那裡亮燈,像是有點東西就會動歪心思。這個病房偏僻,以後就是我們主要的休息地方,平常留個人守著。” “哦,這裡就是咱的根據地了。”黑角則點點頭,一筷子把吃的送嘴裡,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差點沒把自己嗆到。 “對了,食物!囤食物了沒有?” “食物?怎麼了?醫院的食物是軍方運輸員從別的地方調過來的,我們是醫院工作人員及家屬包飯。” 見黑角則反應劇烈,黎醫生有些疑惑不解。 黑角則緩口氣,沉吟片刻,語氣凝重:“食物存不住,微生物進化,食物腐爛加快了!” “啊!”黎宇驚呼,“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可絕對是大事! 黑角則組織了下語言,說道: “我的老鄉原本計劃明天再走,今天早上提前出發是因為發現昨天拆開沒吃完的麵包變成綠毛球了,推測微生物也在飛速進化,食物腐爛加快了。” 還不忘補充一句。 “剛才黎宇給的麵包牛奶也有些發酸變質的感覺。” 黎宇不信邪,連忙又拆開幾包食物,檢查結果確實如黑角則所說有些變質。 “不應該啊,這些東西的保質期還長……”她臉色灰白喃喃道。 “這這……”黎醫生開始來回踱步。 他昨天就發現微生物進化的事,隻想到疫病方麵的問題,不曾想會影響到食物。 人們對國家的信任很大一部分來源於平日積累的大量財富,如果知道食物些重要的物資已經沒了。到時候…… 三人一陣戰栗,不敢往下想。 “不行!我得走了。”黎醫生起身。 “等下!我也得盡快下床找點事乾。醫院這邊有什麼我能乾的嗎?”黑角則焦急道叫住他。 “你還是好好修養吧。” “可這情況根本不允許啊。而且你也很需要休息。”黑角則指了指黎醫生,“你已經多長時間沒合眼了?” “是啊,爸。你都忙的走不開身子。”黎宇也是勸道。 黎醫生沉默了片刻,對黑角則說道:“一是跟我一起在醫院工作。二是外派出去進行醫療工作。三是跟著運輸員進行運輸。” “一不用說,最安全收益最穩定。二有一定危險但知道外界具體情況。三有危險但能優先挑選物資。” 黑角則想了想,說道:“我想去【抉擇1·工作】” “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安排一下,應該沒問題,現在人手吃緊的很……”黎醫生轉身要走。 “我也要去!” 堅定的聲音響起,讓原本安靜的房間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黑角則和黎醫生同時看向黎宇,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驚訝。仿佛重新認識了這個一直被忽略的少女。 黎宇,十六七歲的年紀,她的身影一直默默地藏在角落裡,與昏暗的世界融為一體。那模糊的身影透著一股憂鬱,仿佛是獨自承受著無法言說的重負。黑角則之前察覺到她的動靜,卻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堅定的聲音。 黎宇的表情在不斷變化,說出來之後像是釋然了一樣,眼神變得堅定而果敢。她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黑角則想起之前在角落裡看到的憂鬱剪影,似乎明白了什麼,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看著黎宇,陷入沉默。 他知道—— 她是認真的。 “不行!你去能乾什麼!”黎醫生卻反應激烈,大聲反對道。 這位父親的眼中滿是擔憂和不舍,似乎無法接受黎宇的決定。 “能乾什麼?總比什麼都不乾好!你忙著給人治病。我媽她也到處找人,親戚朋友的想著能不能尋求點幫助。就我什麼都做不了!” 黎宇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更多的是堅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還是個孩子!給我好好活著就是做的最大的事!”黎醫生吼道,沒了平日裡的斯文鎮靜。 黑角則大概明白文藝作品中倔強別扭的老父親是個什麼樣子了。 “孩子孩子,我是十六七了,快成年了!” 黎宇的語氣有些激動,她似乎在努力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需要嗬護的小孩。 “難道我就隻能眼巴巴的看你們付出而什麼都不做嗎?” 黎宇的眼眶開始泛紅,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盡的焦慮和無奈,似乎覺得自己如果不做些什麼,就無法承受這份煎熬。 “就那樣煎熬地等待?” 黎宇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她的眼眶已經通紅。 “如果這樣,我情願去死。” 黎宇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然,仿佛沒有任何東西能動搖她的決定。 …… 看著突然爆發的父女,黑角則感到頭疼。 【抉擇2·黎宇】 ——分隔線—— 【抉擇1·工作】 A.醫院治療員 B.外派治療員 C.醫院運輸員 【抉擇2·黎宇】 A.待在病房 B.跟著自己 C.跟著黎醫生 D.跟著黎夫人 E.自由行動 【投票處1】 【投票處2】 【自定義選項】讀者自由發揮 討論區 投票截止時間——結果——1B2D
六 黎家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