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隨著婚期的正式臨近,這位姑娘總算是重新恢復了正常,隻是看著自己的眼神越發興趣盎然,就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似的。
這也讓趙郢越發堅定了一個想法,這位姑娘不能惹。
她十有八九又在自己身上發現了什麼好玩的變化。
不過,他也沒有驅逐這位姑娘的意思,對於這類有真本事的奇人異士,他的態度就是肯留下就是好事,說明自己目前暫時還沒有什麼危險。
真要是不圍著自己轉了,或者見了自己扭頭就跑,那才真是有些危險。
當個吉祥物一樣養著就好了。
二月初七。
也就是舉行婚禮的前一天,收到了幾份沉甸甸的祝福書信。
三封來自上郡。
扶蘇和王賁的書信,他並不意外,畢竟,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老丈人,但第三封信,讓他頗有些意外。
竟然是郡守延的。
這個自己從來未曾打過交道的地方大臣。
信寫得很客氣,也很尋常,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表示了對趙郢新婚大喜的祝福,禮物送的雖然不名貴,但寓意也很吉祥,是當地一種特產大棗。
有早生貴子的意思。
這是在示好?
趙郢饒有趣味地反復翻看了幾遍,便輕輕地放到了一邊,很顯然,這是在很委婉地向自己示好。
大概率還是因為上次的讖言案子,自己無意之中幫了他一把。
這倒是無意插柳了。
另外幾封,則來自嶺南。
一封是驚的,一封是虔的。
兩個人的書信風格很不相同,驚的風格,一如既往,恭敬中透著幾分冷靜,除了祝福之外,詳細地介紹了當地的一些情況。
項羽的名字,出現的越發頻繁了。
很明顯,這位項羽在當地的影響越來越大,即便是驚都不得不關注了許多。驚還特意提及,由於項羽常帶著吳中少年習獵,吳中匪患斷絕,百姓莫不感其德。
“匪患斷絕……”
趙郢不由眉頭微蹙,在會稽周邊,匪患越來越嚴重的情況下,吳中匪患斷絕恐怕才是最嚴重的問題,說明項羽和項梁這對叔侄,極可能已經完成了會稽郡力量的整合。
不過,自己的人手,至今沒有發現明確的證據,即便自己知道,也不好提前下手。
讓他頗為意外的是,這次書信最後的一行文字。
“會稽郡果有一女,名為虞姬。乃是當地一大戶人家的女兒,年方二八,艷麗無雙,正待字閨中,郡中少年,無不爭往求娶……”
看著這份書信,趙郢都能想象得出驚寫這封信的時候,臉上那精彩至極的表情。
所以,這次竟然一改常態,極為難得地用上了幾個形容詞。
趙郢也懶得管他,想了想,還是提筆回了幾個字。
調查虞姬,本來就是調查項羽叔侄的時候,隨手落的一處閑棋。
不過,既然找到了,自然得利用起來。若是能借此撬動一點歷史的走向,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也無傷大雅。
虔的來信,讀起來就輕快了許多。
用了大量的篇幅祝福趙郢,然後臨到最後,故意用輕描淡寫地語氣,介紹自己最近的工作進展,香料的收購工作,已經開始深入到各大山寨,通過不斷的運作,與一些百越族的話事人搭上了線。
趙郢看得不由眼睛一亮。
沒想到當初撿來的那個黑瘦乾癟的家夥,竟然還有這一手,這真是無意插柳柳成蔭了。
趙郢大喜。
很想在書信中大肆表揚他一番,不過思考再三,還是強壓著心中的歡喜,提起毛筆,給他回了一封親筆信。一方麵,對他現在的工作表示非常滿意,回來之後,將有封賞,另一方麵,又嚴令他叮囑他,一定穩紮穩打,爭取與那些話事人建立更加牢固的合作關係。
南疆的穩定,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虔今日所做的一切,說不得會給自己帶來一個驚喜。
反倒是,帶著他的叮囑,奔赴嶺南的蒙恬,沒有書信,不過蒙家的老將軍蒙武,這幾日,時常來府上幫忙。
不過,趙郢很懷疑,這老家夥是不是單純的就是嘴饞,想要在自己這裡蹭吃蹭喝,因為這老家夥來了,說是來幫忙,來了啥也不乾,除了往自己大棚那邊跑,就是往廚房那邊溜達,一副老頑童的架勢,讓趙郢哭笑不得。
不過,家裡有了蒙武的坐鎮,很多事情越發順暢起來。
處理完書信,趙郢閑下來,忽然有了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樣,要成親了?
簡直就像一場夢一樣,這一夜,趙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無眠,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就在趙郢沉沉睡去不久,整個長公子府卻開始逐漸躁動起來。
淩晨已過,府裡的下人,已經開始起床準備小主人的迎娶新婦的大事。
他們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準備各種物品,甚至是灑掃庭除,擦拭桌椅,哪怕是這些東西早已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但他們還是需要起來再準備一遍。
這是小主人成親的大事,沒人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等趙郢被吵醒的時候,外麵的天色還未徹底放亮,西方的天際還掛著一輪殘月,而東方的天邊,也不過剛剛放出幾縷淡淡的紅霞。
院子裡,各處還掛著未來得及熄滅的燈火。
趙郢:……
都這麼積極的嘛。
他杵在那裡,完全插不上手,都不知道自己起來,到底該乾點嘛,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個多餘的人——
於是,他跑後花園的小練武場,去練了會兒武。
三千米障礙跑,風馳電掣!
天龍破城戟,勢大力沉,帶起的風聲,帶起的怪嘯聲,宛若驚雷,一通鍛煉下來,隻覺得神清氣爽。
拉過一旁洗得乾乾凈凈的手絹,擦了一把身上的汗水,趙郢通體舒泰地走出演武場,剛想回去洗漱,卻看到一個眉目顧盼的丫頭正托著下巴,饒有趣味地打量著自己。
腳下的動作,頓時一滯。
“新郎官,大喜的日子,你不忙著去娶新媳婦,竟然有閑心跑這裡來舞刀弄槍……”
見趙郢望過來,許負絲毫偷窺的自覺都沒有,還俏生生地揚著手,打趣了趙郢一句。
趙郢頓時樂了。
“大早晨的,你不睡覺,竟然有閑心來看我舞刀弄槍,你看得懂?”
許負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道。
“我不看伱舞刀弄槍,我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