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若是出現在六國各地,那自己該怎麼消弭這種仇恨?難怪大秦一統之後,老百姓明明都得到了好處,最後依然變成了眾矢之的。
雖然時隔十二年。
錐古雖然沒聽懂那挑著草魚的老者說什麼,但卻看得懂他的動作,頓時勃然大怒,就要沖上去給那老者一個教訓,卻被趙郢伸手一把給拽住。
月光不是很亮,兩側的山川,如同一隻張開大口的巨獸。這一隻已經老邁的隊伍,望著逐漸靠近的火把,慢慢地直起原本已經佝僂的腰身。
“山川湖泊之利?”
戰馬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
見都在納悶地看著自己,互圖咧著嘴笑了笑。
然而,還沒等他沖出白道川,就絕望地發現,早有一支沉默的大軍,擋住了他的去路。
見這老東西出言不遜,一旁的錐古,忍不住一瞪眼睛,就要跟範增吵吵,被趙郢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這貨,也就隻能憤憤不平地閉上嘴巴,不過一雙牛眼,還是時不時地瞪著範增。
“秦人?”
畢竟,匈奴與大秦乃是盟國。
但郢都早已經毀於戰火,後來修起來的郢城,也不是原來郢都的舊址,讓他頗為失望,不過,當地的扣肉和九黃餅,卻不愧美食之稱,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目標隻有一個!
那就是穿越白道川,進入大秦的領地!
然而,他不知道,前方早已經有一隻布袋,張開了大口,在等著他。
因為自己是秦人。
趙郢在城中走了一會,攔住了一位挑著兩條草魚,正沿街叫賣的老者。
匈奴的大軍再次加速。
這其中,尤以郢都附近最甚。
而此處是郢城故地!
依然所向披靡。
大街上的行人,衣衫破舊,多有菜色。哪怕他們一行人,故意換上了常服,在這城中,依然有些紮眼。隻是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到他和錐古那異於常人的身高之後,就又都默默地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楚懷王梓棺返楚,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
民心激憤。
與熱鬧繁華的鹹陽相比,此時的江陵,雖然是南郡的郡所,依然破敗的像一處落後的鄉村,絲毫不見後世熱鬧繁華的影子。
範增目光掃過大街上那些衣著破舊的人群,微微搖了搖頭。
隻要肯付出足夠的代價,就總有解決的辦法。
但他也不想大張旗鼓。
趙郢差點被乾鬱悶了,良久才從這種負麵的情緒中擺脫出來,看向一旁的範增。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加入這個行列。
這個時期的雲夢澤,跟後世那些星羅棋布,零零散散,幾乎快要消失的小湖泊不同,還是一片波瀾壯闊的大澤,湖泊相連,方圓數百裡。
聽著身後傳來的廝殺聲,冒頓頭也未回。
這方言跟後世江陵一帶的語音有些相似,所以,雖然聽著有些拗口,但趙郢還能勉強聽得懂,故而,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笑著點了點頭。
趙郢有些沉默了。
當地的百姓,對秦人的血仇,絲毫未減。
範增也不以為意。
“來,老夥計,幫下忙——把我捆在馬背上……”
範增雖然很不想搭理這位強行把自己帶在身邊的皇長孫,但也不敢不回答趙郢的問題。
……
……
對沖!
這得幸虧他和錐古兩個人長得人高馬大,不然弄不好會挨揍。
相比於廝殺,到後來,對項羽等人造成乾擾最大的,反而是那群受驚的戰馬。
“山野之中,本就土地貧瘠,種植艱難,結果,朝廷又嚴禁民間私藏武器,這些升鬥小民,就算是想進山打獵,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隻憑借幾把粗製濫造的土弓,亦或者是幾把柴刀,又能打到什麼獵物?”
聽到他的問話,那老者停下腳步,黝黑的臉上湧現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用帶著濃重楚地鄉音的方言,詰問。
膝下三個兒子,一個兒女,都已經成家立業,不過,三個兒子,前幾天已經死在了與屠餘的交戰中,隻剩下了兩個孫子,也跟隨在遷徙的隊伍之中。
催動戰馬,原地調頭,然後用自己已經枯瘦的手臂,高高舉起,拚命地催動胯下的戰馬,有的人,乾脆反手在馬的屁股上紮了一刀。
絕不給大秦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而他,則等大軍安定下來之後,便換上常服,帶著錐古、逍遙生兄妹,以及不情不願的範增,步履悠閑地混入江陵城。而張良,則被他留下來坐鎮大營,幫助他協調與南郡這邊的溝通。
趙郢又試著問了幾次,幾乎無一意外的都受到了冷眼。
果然,得到這個命令。
楚國的王城所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趙郢:……
尤其是在這個極度推崇復仇,老百姓熱血未泯的時代。
畢竟,他身為皇長孫,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朝廷,貿然去祭拜楚國皇室,總歸有些不便。
他回頭,最後張望了一眼,被匈奴勇士包圍在最中心的婦孺。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趙郢心情越發有些沉重,穿越之初,他以為,始皇帝死後,大家之所以群起而攻之,隻是因為天下一統,大秦原本的耕戰政策和軍功爵製度,已經失去了用武之地,而始皇帝又推行郡縣,崇尚法家,把那些士大夫之流排除在外的緣故。
趙郢微微點頭。
這項政策他知道,甚至他還和始皇帝專門討論過這個問題。
但依然默認了這項政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