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乙失夷男一隊人馬返程而歸,身後並無大唐追兵,因此就庸庸散散,毫無防備。 然而等他們走出六十裡路,天色將晚準備安營紮寨之時,突然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殺出四隊人馬。 這些騎兵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著陌刀。沖進薛延陀人的隊伍後,他們見人就砍,見帳篷就燒,毫不手軟。 薛延陀人驚慌失措之餘,隻顧四散逃命,根本無力反抗。 不多時的功夫,薛延陀人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 那些尚未來得及圈住的牛羊馬匹,也早就四散奔逃,消失在茫茫黑夜。 李承乾尋遍整個營地,都沒有發現乙失夷男和大度設的屍首,因此斷定他們已經趁亂逃跑。 時間緊迫,來不及打掃戰場,他又下令全軍向北追擊。 至於那些薛延陀的俘虜,則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衛青有些於心不忍,便勸他道:“殿下,自古以來殺降不祥,更何況這些薛延陀人本無大罪。” “如果把他們全部殺掉,恐怕有悖我大唐懷柔夷狄,仁德教化的初衷。臣還望殿下三思。” 李承乾道:“衛青,你還是太老實了,被儒家那套仁義道德給束縛住了手腳。” “這些薛延陀人現在雖然無罪,但是將來必定會成為我大唐的大禍患。” “正所謂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千萬不要等到自己挨了一刀後,覺著自己占理了再去反抗,到那時候必定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你們隻要記住一句話,正義隻掌握在勝利者的手中。” “隻要我們能夠對夷狄形成絕對壓製的態勢,那麼不管我們怎麼做,我們都是正義的。” …………………… 李承乾帶領部隊一路追亡逐北,整整一夜不眠不休。 直到黎明微亮,東方泛白,他們竟然一口氣追出了三百裡。 然而還是沒能看到乙失夷男的蹤影。 薛仁貴等人擔心深入草原腹地,引起其他部落的誤會,因此就勸李承乾返回朔州。 李承乾十分不甘心。 不僅僅是到嘴的鴨子飛了,也不僅是他已經犯下了數條死罪,還連帶著還會讓尉遲恭,薛萬徹這兩個老將受牽連。 更為重要的是,他作為一個具有上帝視角的穿越者,明明擁有逆天改命的資源,到最後卻還是無力改變歷史的走向。 如果他什麼都做不到的話,那這個穿越還有個毛線的意義? 與其尊重歷史,被長孫無忌派人毒死,還不如趁早戰死疆場,埋骨黃沙算了。 李承乾對眾人說道:“乙失夷男是一個已經年逾古稀的老頭,經過一夜強行軍的奔波勞頓,他的身體一定扛不住,就算不被顛簸死,也基本已經廢了。” “我們隻要再追個一天半天,必定可以追上他們。千古功業就在這一箭之地,你們切不可心生懈怠。” 隨即,李承乾命令全軍埋鍋造飯,吃過飯再休息一個時辰,然後繼續向北追擊。 他們從上午十點一直追到下午五點,終於發現了乙失夷男的蹤跡。 彼時乙失夷男和屬下幾人正烤著羊腿,準備吃晚飯。 他們發現李承乾的軍隊後,立馬扔下羊腿,跨上戰馬撒丫子就跑,一路風馳電掣,宛如追風少年。 不愧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部落,乙失夷男縱然年逾古稀,然而卻行動敏捷,生龍活虎。 也難怪薛延陀人能夠統一漠北,他們這個部落從上至下,從小到大個個都生猛剛硬,悍不畏死。 這要是讓他們恢復元氣,那麼日後大唐必然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保住邊境的安寧。 所以現在必須趁他病要他命,萬萬不能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大唐軍隊一日一夜強行五百裡,這讓乙失夷男敏銳的意識到,大唐是鐵了心的要抓獲他。 一旦他跑的稍微慢一點,那麼必然會被大唐鐵騎踐踏的粉身碎骨,體無完膚。 於是,為求活命,乙失夷男瘋了似的玩命奔逃,每天隻在子時和醜時休息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拚了命的趕路。 而李承乾這邊也一樣緊追不舍,兩之天後,他們竟然追到了距離靈州一千裡外的荒漠戈壁灘。 十月寒冬,北風肅殺,戈壁灘一片荒涼。 碎石亂沙迎麵撲打,不僅睜不開眼,甚至稍有不慎,還可能被砸的頭破血流。 薛仁貴勸李承乾道:“殿下,我們連續三日強行軍,弟兄們早已透支了體力,而且戰馬也無法承受如此高烈度的奔襲。” “再者,我們從朔州出兵已經半月有餘,如果不及早返回,恐怕尉遲老將軍也無法向薛都督交代。” 高侃也勸道:“是啊殿下,現在我們旋即大唐邊境一千多裡,這地方突厥人和鐵勒人交錯雜居,形勢十分復雜。” “而且我們所帶糧草也所剩無多,如果不及早返回,恐怕士氣會出現逆反之聲。” 衛青也說道:“殿下,這荒漠絕域,寸草不生,乙失夷男隻帶著少許隨從,走投無路之下,不惜鋌而走險踏入沙漠,此去隻怕是九死一生。” “他們就算不被餓死,一旦碰上大雪,也會被凍死。我軍如果繼續追擊,恐怕也會出現這種絕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李承乾道:“沒錯,你們說的都很對。先慮其敗故而能不敗,先知其不可為方能可為。” “如果我們繼續全軍出擊,那麼必然難逃全軍覆沒的結局。而且乙失夷男隻有區區十數人,根本用不著我們一千兩百人去追他。” “這樣,我挑選三百人,每人配三匹馬,十日糧草。其餘人等盡快返回朔州。” 一聽李承乾要獨自進入荒漠戈壁追擊乙失夷男,薛仁貴等人便極力反對,紛紛跪在李承乾的馬前,以死相諫。 這時忽然有一個高亢而堅毅的聲音說道:“堂堂七尺男兒,從軍報國,建功立業,要將生死置之度外,豈有貪生怕死之理!” 眾人看向說話之人,發現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衛青嗬斥道:“混賬東西,沒一點規矩。在殿下麵前豈容你信口開河,大放厥詞?” 李承乾也說道:“衛校尉不必苛責於他。我看這個少年郎氣宇軒昂,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貴不可言的英氣,想必日後定是一代名將。這少年可是你軍中將士?現任何職?” 衛青道:“殿下謬贊了。此人是臣的外甥,賤名霍去病,隻是一名小小的士卒,並無職務。剛才狂悖之言,有汙殿下聖聽,還請殿下治罪。” 李承乾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如果不狂傲,那又如何能做出驚天地泣鬼神的豐功偉業?” “韓非子有雲: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打於卒伍。狂傲之人必有不世之才。” “霍去病,你可敢率領一百將士,深入大漠活捉乙失夷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