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競技場傳統規則,最先出場二十人,做簡單的對戰,這種對戰儀式大於實戰。在之前都是由可以參加格鬥培訓的半大小孩來做表演,但在骨印軍隊的統治下,這個步驟換成了正規部隊和人靶的群體對決。 內政行司安東一直把節日慶典視為搜刮錢財的大好機會,競技場的每個環節他都沒有放過。他收取囚犯家人上交的贖金,然後安排那些囚犯受傷離場,重新找人靶補上。至於離場的人,沒人可以保證他們來年會不會再進來。 這些被安排在第一個出場的部隊,麻木機械地和囚犯操練起來。為了不那麼無趣和避免意外,分給這些人靶木棍木槍作為武器。他們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就要淪為骨印軍隊的屠殺演練,任何人都不可能活著離開。 駐軍長斯托雷也知道競技場中的環節,他不可能讓安東當著他的麵,那麼輕鬆地撈錢,站起身向觀眾大喊道:“結束這些愚蠢乏味的兒戲吧!骨械組!出場!” 觀眾本就對第一場競技表演感到不耐煩,他們發出噓聲,向場下投擲雜物。他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看屠殺,就是為了看血肉橫飛。這句話無疑給觀眾們注入了一劑強效興奮劑,他們再一次瘋狂的嘶吼起來! 隨著觀眾的嘶吼,骨械組出場,這是一隻由斯托雷新近打造的戰鬥小隊。將各種鋒利兵刃,用鐵釘螺鉚安裝在外骨骼上,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工具。這隻隊伍初次亮相,就是要用場上人命來測試威力。 之前做儀式對戰的人靶,還沒有意識到殺戮的來臨,他們還單純以為要配合對方完成開場儀式。他們膽怯地看著骨印戰士們靠了過來。一個士兵舉起了他的利刃,目光兇狠地盯著最前邊的奴隸,這名奴隸仿佛是在回應一樣,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中的木劍。 “吼!!!”骨印士兵發出了一聲嚎叫,周圍的士兵也在這之後一個個吼叫起來。拿木劍的奴隸也想符合著發出喊聲,但是他的聲音還沒有傳出喉嚨,他的眼睛看到的卻是遠離自己的身身軀! 骨印士兵利落殘忍地斬下了他的腦袋! 一個交鋒下來,七名人靶就被快刀利刃切成數段。剩下的人反應過來,想要逃跑時,又發現出口已經封閉,他們隻能用手上的木棍木槍,去對抗骨械組的重斧長槍。這樣的形勢,和案板上等待切割的肉塊沒有什麼區別。他們驚恐著,哭喊著,隨著血沫橫飛讓現場的更加的熱烈。 很快,場上隻剩下骨械組的人,開場對戰的二十名人靶已被切的七零八落散落一地,鮮血也浸透了競技場的沙地。 這隊三十人的小組第一次亮相就展現了驚人的殺傷力和破壞力,那些人靶毫無抵抗能力,甚至連哀嚎都發不出來,就命喪當場。但這遠遠不夠,或者說,僅僅一場殺戮不能滿足在場所有人內心殘暴的欲望。無論是觀眾還是骨印軍隊作戰成員,他們還不滿足,他們覺得不過癮,他們想要更多支離破碎,想要更多的生命消逝當場。 手下部隊的殘忍殺戮,讓斯托雷洋洋得意,這是他展現實力的大好機會。再次下達命令,骨械小隊除了隊長外,其餘人員全部撤走,他還想要測試單兵作戰的能力。這樣的決定也是使得這次節日慶典的核心節目-競技場對決,徹底淪為慘絕人寰的殺伐盛宴。 對決的第二場很快開始,參加對決人靶被編為五人一組,上場和骨械隊長對決。他們手上依然隻有木製武器,而他們要麵對的,是左手五指的外骨骼上安裝了五顆鐵刺,右邊小腿外骨骼上安裝了一扇利刃的殺人工具。 對決的結果呈現一麵倒,骨械隊長沒有動手,右腿橫掃,上麵的刀刃就快速解決了第一波對決者。他沖看臺上的斯托雷做出手勢,要求增加人數,增加到每隊十人。 即使麵對十人,骨械隊長仍然能輕鬆應對,無論是指刺還是腿刃,每次出手都能帶走一個人的性命。 死者的慘狀極其淒慘,不是被戳出五個血窟窿,就是被大刀片剁成兩段。 無情殺戮帶來的扭曲快感沖擊著骨械隊長的頭腦,他要殺更多的人,他要創造一個殺人記錄,他要用這個記錄讓世人永遠銘記這一天,地上散落的屍體,就是他功勛的階梯。 可這個記錄終結在第三波,這個絞肉機對著新一批人靶,依舊狠毒地猛下殺手,殺死這些饑餓恐慌的人靶比殺一頭羊還要簡單,他放肆的沖向他們,右腿利刃隨意踢向其中一人,之前這樣的攻擊就能輕鬆了解一條性命。 可這個目標有些與眾不同,他靈敏的蹲伏躲過腿刃,並迅速滑步繞到身後,再準確地扭住骨械隊長那被改造的左手,一把捏攏指尖,掰開脖頸,把五顆尖刺全部插入骨械隊長的咽喉。 這一記反殺來的過於迅猛,場內選手和場外觀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情況。青年昂首而立,並沒有多看一眼剛才不可一世的那塊爛肉。 而多幣已經認出反殺骨械隊長的人,正是自己多年來日夜守護的貝洛緹家族王子-凱瑟爾。 凱瑟爾五人因為發現義父與骨印軍隊勾結在一起的卑劣勾當,屈辱和氣憤讓他們決定去破壞競技場對決,解救被強征入競技場的民眾。 當晚他們商議,用義父的印信偽造一份文件,由凱瑟爾與梅赫林拿著文件混入競技場,在裡麵集結被抓捕的民眾準備突圍。芬酷爾與努基力奇在外麵製造混亂,在外接應裡麵的人逃出。歌音為哥哥們準備好逃跑工具,眾人趁亂逃往南邊的紫星群川。 幾人都覺得計劃沒有問題,就等著開始執行。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出發行動,來到競技場外仔細勘察現場。 看過競技場的架構,慶典的布置以及守衛的分布後,芬酷爾對眾人說:“外麵慶典用的拋石車,如果能向場內拋出石塊,一定能引發巨大的混亂,到時候裡邊的人就能趁機逃出。” 梅赫林看了看拋石車問道:“王子殿下,拋石車具體要怎樣拋射才能達到預計效果?” 芬酷爾望著競技場出了會神,對哥哥說:“根據競技場的安排,開場有儀式對戰,之後是骨印軍隊的出場介紹,屆時場內會示意再次向山穀拋出巨石。我和努基力奇在那個時候會向場內發射,哥哥你一定要在那個時候準備好突圍。” 眾人都已明白此次計劃的兇險性,若是現在打退堂鼓,他們還用退路。可少年的血性和對骨印軍隊的仇恨,他們隻有解救人靶這一個念頭。 凱瑟爾思慮一陣,堅決的說:“弟弟你在場外就按計劃的進行,我到時候在裡麵一定能帶著解救的人群殺出去!”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同時堅定地點了點頭,最後確定了流程細節後,各自開始行動。 凱瑟爾與梅赫林利用偽造文件,對守衛稱內政行派來替補參賽。守衛雖感到奇怪,但看到文件上商行司的信件,還是將兩人放進了場內,凱瑟爾與梅赫林順利地來到競技場底層,與參賽人靶匯合。 這些人靶已經被饑餓和虐待,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根本沒有什麼血性和心氣,就等著上場配合表演,是死是活都不在乎了。 凱瑟爾想鼓動他們,但沒人回應,哪怕是逃離競技場的計劃也沒有激起求生欲。 正感到棘手時,就聽守衛通知人靶開始組隊,角鬥大門打開的聲音。 “我來帶你們戰勝骨印軍隊!” “我們一起從這裡逃出去。” “你們…就不想活下去嗎?” 凱瑟爾不斷向競技場裡的人靶宣傳著自己的想法,可越說自己越沒有底氣。 人靶被關押在競技場工作臺下一個龐大的石洞中,在以前,這裡是關押從拓甲國運來的猛獸。現在這些人靶替代了猛獸的位置,成為冠軍對決中的獵物。 在這暗淡空曠的石洞中,七十名人靶雜亂的散落在角落裡,他們被折磨的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凱瑟爾與梅赫林用偽造文件,裝扮成收取人靶贖金的替代品,也被關了進來。他們要在裡麵鼓動人靶沖出地牢,在拋石車向場內製造混亂時逃離出去。 可這些人靶無欲無求的狀態大出凱瑟爾的意料。 從進入地牢開始,凱瑟爾就把自己知道的內幕和逃離計劃告訴眾人,但眾人猶如沒聽見一樣,無人響應、無人討論、無人反駁。 凱瑟爾忍不住抓起旁邊一個人問:“這次對決會把你殺死,你就不想活嗎?” 被抓住這人約有三十多歲,他有些無奈的說:“想活啊,但是想活就能活嗎?我的父親,我的哥哥,我的姐姐全被他們殺光了,早晚要輪到我,行了,就死在這吧,我們一家都不配英魂的護佑,就這樣死了還能聚在一起。” 旁邊另一個年輕點的人接話:“別死不死的,我可不會死,我家裡連著交了三年贖金,我一受傷就給抬下來,我就是來這裡湊數的”。 有個老者打量了凱瑟爾與梅赫林半晌說:“年輕人,你們不用勸了,能活著誰不想活著,就算今天能從這裡逃出去,明天骨印軍隊就能再把我們抓回來。我可是自願來的,自願來當人靶還能從商行司那裡領筆錢,你們要是能逃就自己逃吧,我們這些人來到這裡本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眾人聽到老者說自願來還能領錢,都興奮起來,圍繞這個話題展開討論,有的比較起價格高低,有的抱怨自己是被抓來的沒錢領,有的則打聽能不能讓家人補領。 凱瑟爾和梅赫林怎麼也料不到是這樣一個場景,他們想過勝利也想過失敗,但絕沒有想到在生與死的抉擇之間,居然沒人選擇活。 凱瑟爾呆呆的看著地牢的出口,那裡有外麵陽光透進一股光亮,可那股光線帶著嘲笑,似乎要將他烤焦。 梅赫林湊過來說:“王子殿下,我們隻能配合芬酷爾王子的行動,先逃出去再說。” 凱瑟爾嘆了口氣,無論之前有著怎樣的打算,現在的情況隻能為自己而戰。即使沒有救出人靶,隻要能救出自己,才算是彌補了這個失敗的計劃。 然而競技場上的局勢也不如凱瑟爾預期那樣,駐軍長斯托雷打亂了競技的舉行順序,人靶們要提前上場。 凱瑟爾聽到上場通知,心裡有些惶然,他不確認製定的計劃能否能順利執行。他被分在了第三組等待上場,他走出地牢時,心裡又莫名興奮起來,競技場上的濃烈殺意喚醒了他心底的征戰本能。 前麵兩組人靶很快就被解決,過程過於流暢,守衛士兵索性把所有地牢中的人全部放出來編成十人小隊,梅赫林被編在第五組,他一直盯著凱瑟爾,期盼他轉回頭跟他說點什麼,可輪到凱瑟爾這一組出場時,他居然頭也不回的上了場。 凱瑟爾來到競技場上,滿目的殘骸讓他明白之前的人靶都經歷了怎樣的悲慘遭遇,四處散落的殘肢和流淌一地鮮血已把同組的人靶嚇的跪倒幾個。 正殺在興頭上的骨械隊長立即像這組人靶進攻,早就注視到他的凱瑟爾迅速出手解決了骨械隊長,他心裡氣憤骨械隊長手段殘忍,下手時多加了幾分狠勁。 一擊反殺骨械隊長,震驚了全場!斯托雷仔細看了看凱瑟爾,又轉頭尋找多幣,但卻沒有找到, 一瞬間斯托雷像是明白了什麼,他獰笑著大喊:“骨械組全體出戰,誰能殺了這小子誰就是下一任隊長!” 骨械組兩名副隊長率先沖了出去,無論是為了給隊長報仇還是爭奪隊長之職,他們都不可能放過場上任何一人。 多幣從競技場活動開始,就一直目睹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場麵。 他心裡百感交集,這場慶典幾乎是他一人操辦的,那些被殘忍殺害的人靶也是他搜集來的。可這些齷齪的事情他不頂上去,讓會留出更多惡劣的血腥事件。 暗暗嘆了口氣,猛然間一抬眼皮,看到競技場上出現了一個披著碎金長發,身材魁梧猶如雄獅一樣的身影。多幣立即就認出這個人,那就是他視為驕傲,藏為珍寶的貝洛緹家族大王子-凱瑟爾。 自己的心頭寶貝居然來到競技場了?多幣心裡大驚,雖然他已經從希莫那裡得知幾個孩子進城的消息。但自己忙碌一夜沒有去處理,現在居然跑到競技場來了?他們這是要乾什麼? 瞪大了眼睛搜尋一圈,沒有發現其他人。多幣猜想這幾人肯定是合力出演了一起鬧劇,他來不及多想,強壓住內心的擔憂,沖希莫招了招手。 競技場內,一名副隊長右手裝著長刀向凱瑟爾劈去,凱瑟爾撿起一根木棍格擋,隻一下木棍就被削斷。另一名副隊長雙肩鑲滿釘刺撞向凱瑟爾,凱瑟爾雖然扭身堪堪躲過這一沖撞,但右臂被釘刺劃開數道傷口。 傷口湧出的鮮血讓凱瑟爾鬥誌更盛,不等敵人發動第二波攻勢,他自己猛然前撲,側身躲過長刀的刺殺,將左手木棍斷口銳角處插入長刀副隊長腹中。 另一名副隊長還沒擺好架勢,凱瑟爾雙手木棍雨點一樣砸到他的頭上。雖然隻是木棍,但在凱瑟爾強大的腕力下,釘刺副隊長的頭顱已被砸的不成形狀,破碎不堪。 這一連串的攻擊快準狠,這是凱瑟爾一直以來刻苦練習的命.陣.國.格殺技。 這是古立希族世代相傳,並不斷進化的無敵殺招,也是梅沙帝國以悍勇之名,貫穿這個世界的看家本領。 這種格殺技根本沒有規範的招式和套路,基礎理論就是人體各個部位的易損程度,以及運用怎樣的方式造成最大程度的殺傷。至於是用踢打撇砸又或是式樣不同的兵器,全憑修習者個人的發展路線。 命.陣.國.格殺技看似簡單,古立希人基本人人都會,可卻從沒人能夠修煉到極致。 這等樸實高深的格殺技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奪命、破陣、鎮國。 奪命階段即是在對決中讓對手殞命的殺招,很多人終期一生都無法熟練掌握這一階段技巧。 破陣則是在奪命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兩軍對陣的殺伐。無論是以一對多還是深陷絕境,都能通過自身悍勇扭轉戰局,掌控勝負。達到這一階段已經是不世出的名將,是死後能夠成為信仰的英魂。 鎮國這一階層隻存在於傳說中,當前世上就沒人真正見過達到這一階段的人。據傳將破陣發揮到極致時,古立希人信奉的無畏英魂就會賦予殺戮者身上,使其成為戰無不勝的將體。憑此階段可以為國家開疆拓土、江山永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武元王朝的毀滅,已經沒有人再去相信這種傳說中的流言了。 凱瑟爾之前痛打達高時,就已經埋入了奪命的警戒。此時在競技場這樣的環境,麵對兇殘的敵人,他再無任何猶豫,所學招式連貫用出,沒有任何滯澀,奪人性命極其順暢自然。 斯托雷看著凱瑟爾如此迅速地解決兩人,心裡驚疑不定。場內的這名少年雖然臉上還帶著青澀,但從他寬闊的雙肩,厚實的背部以及粗壯的四肢看得出,這是一名蘊含著巨大能量的勇士。 斯托雷再也不敢有小看的心思,他現在可以確定,這名少年就是情報中被多幣私下收養的前朝王族,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多幣收養的這名少年體內,會爆發出多大的威力。 總之骨械組不能再出場了,眼前這名少年殺骨械組比骨械組殺人靶還快,斯托雷下令自己手下四個驍勇貼身護衛下場對決,斯托雷心裡已經做好了謀劃:先不管這名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隻要殺死這些人靶,自己就能掌控局麵,還能再狠狠訛詐多幣一大筆。 斯托雷手下四名勇將出現在競技場,這四人可不是骨械組的普通士兵能夠比擬的,他們都參與過推翻梅沙帝國的戰爭,是四名老練沉穩的職業軍士。 凱瑟爾看著眼前各持兵刃的四人,知道光憑手上木棍難以對付敵人。他走到骨械隊長屍體前,左腳踩住屍體,雙手抓住裝有刀刃的右腿,用力撕扯幾下,“唰啦”一聲,竟把一條右腿生生撕下,凱瑟爾將用這前所未見的“腿刃”作為兵器進行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