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昏昏沉沉地下了樓,見到南宮瑉三人精神飽滿地呆在大殿內,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上官鼓著腮幫子來到東方城耳畔,小聲嘀咕道:“東方兄,我改變主意了。我輩修仙之人,若是沒有師父指導,是決計不行的。咱們必須得離開這裡,另尋去處。” 他一語言罷,就等著東方城能和他“英雄所見略同”,共謀一番大事,不成想對方卻改了主意。 “宮兄,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曉這搖光閣雖然沒有閣主,確實有一位和閣主極為親近的大人物會代為傳功和指導我們。我看還是呆在這裡比較有前途……” “前途你姥姥啊。你這人怎麼出爾反爾的,說了要走又變卦……”上官被東方城氣到語塞,大步就往閣外走去,心裡忍不住暗道:“和閣主極為親近的人……老子可是個死絕戶,哪有什麼和我親近的人?就是有,已經過去幾百年,隻怕人也都死絕了。” “宮兄哪來的氣啊?”東方城無奈地撓撓頭,對著上官大喊道:“宮兄,偏殿裡有剛做好的吃食,剛才幾位師侄來過,叫我們過去用餐呢。” 上官停下腳步,吸了一口涼風,紅著臉暗道:“我吃你個大頭鬼,祝你們三個傻子被那三個怪胎毒死才好。” 他心裡的想法很硬氣,肚子卻不爭氣,畢竟從昨天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沒吃過東西。 上官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對現實低頭了。四人一路到了偏殿,吃過了飯食後,就在三位雜役弟子的帶領下到了一處石壁下。 帶頭的雜役弟子指著地下的一處圓形石陣,開口言道:“此處乃是搖光閣的出口所在,諸位師叔日後若是習得本門心法,便可以隨意催動法陣自行離去。我等雖為雜役弟子卻也學了些本門的粗淺功法,這次就由我們三個送師叔們出閣吧。” 那位雜役弟子言罷,便伸手一指石陣,口中念念有詞。接著,那石陣中猛地升起一陣霧氣來。另外兩位雜役弟子輕輕揮手示意上官幾人到陣中去。 夏侯立和南宮瑉未及多想邁步進了陣中。上官在一旁看著,心中默默祈禱道:“老天爺保佑,這傳送陣就是傳送用的,可別害我小命……” 他還未說完,就被在身旁咧著大嘴的東方城拽到陣內,“宮兄,那禦兇仙君你都不怕,怎麼反倒怕起一座小小的傳送陣來了?” 上官接著霧氣阻擋,小聲嘀咕道:“你懂個屁,人為刀俎,我等已為魚肉了……” 東方城也覺得上官滿是心事,好像是有口難言,他拍了拍上官的肩膀,小聲回道:“宮兄勿惱,若是在此有所不便的話,咱們有話出去說。” 陣內眾人隻覺得身體一陣飄忽,待他們再次站定時,周遭的霧氣開始逐漸散去。 夏侯立搶先一步,從逐漸消散的霧氣中走出來,回頭對其他人言道:“你們快些走,別讓傳功的前輩等急了。” “誒。”東方城伸手指了指夏侯立,對著身旁的上官言道:“這位夏侯兄還真是急性子。” 上官白了夏侯立一眼,沒好氣地道:“這小子的腦袋時刻都別在褲腰帶上,他當然著急了。” 東方城大約知道這個夏侯立是個亡命徒,隻怕會惹起事端,也不敢再去議論他。他轉頭對著上官問道:“宮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此刻四下再無旁人,直言無妨。” 上官看著走在前頭的南宮瑉和夏侯立沒有回頭看過來的意思,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東方兄可知道,那三個雜役弟子是什麼人?” 東方城聞言,趕緊拍了拍上官的肩膀,開口回道:“宮兄原來是在擔心這個,你多慮了。我已經打聽好了,那三個師侄都是山下獵戶家的兒子,受了宗門恩惠入門做了雜役弟子。為首那個冷麵的叫‘淩雲’,後麵兩個個子矮一些的,一個叫‘石開’,另一個瘦子叫‘南路’。” 上官看著不開竅的東方城,氣得雙頰通紅,“我不是再問你他們叫什麼?我的意思是說他們的身份不一般。” 走在前麵的南宮瑉雙耳動了動,他突然轉身一步跨到上官二人身前,“普通的雜役可不會有中境的修為,那三個雜役弟子確實不簡單。” “白臉的你小子屬兔子的,耳朵怎麼伸得怎麼長。”上官聞聽南宮瑉所言,心裡是又氣又喜,“如今,我們幾個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等下回了閣內,可是要互相幫扶的。” 南宮瑉點頭道:“眼下可以確定的是這三個人暫時沒有要害我們的意思,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等我們回了閣內,最好是時時呆在一處,以防不測。” 上官眼見著話已說開,心中對南宮瑉的態度多少發生了些許變化,“沒想到這白臉也不是那麼難相處。” 想到此處,他索性便把夏侯立也叫了過來,將昨天晚上看到事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南宮瑉閉上眼睛,消化了一下上官的話,開口道:“龍宗閣戒備森嚴,外人很難進來,那三個人很有可能是其他閣內的外門弟子……” 夏侯立看著其他三人的表情,也不得不信上官所言,他沉思了片刻,開口道:“其他閣的弟子是要點卯的,不可能平白無故少了三個人而不被發現的。況且,無緣無故地為什麼會有三位外門弟子到搖光閣來……” 東方城嘆氣道:“他們三個莫不是其他閣主安插了弟子進來監視我們的?” 夏侯立搖頭道:“不可能,閣主們怎麼會隨便讓人傷害門內弟子呢?再者說了,他們若是想監視我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讓人過來,何必如此行事,敗壞自己名聲呢?” 上官歪著腦袋,合計著其他三人說的話,越合計越覺得不對勁,“他奶奶的,不是監視你們的,那就肯定是來監視我的,難道有人知道老子的身份了?既然知道老子的身份了,為何不直接挑明了。派人來鬼鬼祟祟地監視我,什麼意思啊?” 上官想的腦袋疼,索性也就不想了,“娘的,估計就是有人想獨占抓住我的功勞,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眼下讓這三個小傻子和我同舟共濟才是同等大事,白臉的和蠟黃臉的修為不低,守著他們兩個,那三個怪胎決計討不到便宜。” 上官的思緒被東方城的一句“到了”拉了回來,四人轉眼到了昨天進行分閣儀式的空地,隻見這裡烏央烏央的占滿了人。 “呦,這不是南宮少爺嗎?聽說您去搖光閣高就了?” 一個身形高挑的少年人邁步方步,耀武揚威地朝著南宮瑉走過來。 “這人誰啊,走起路來都沒個人樣的?”上官看著那人,開口問道。 “是和咱們一起入門的,名叫‘李洪海’。他爹是當朝亞相,和南宮丞相是政敵。咱們這些南宮少爺雖然是丞相長子,卻為庶出。未入宗門前,是靠著中境圓滿的修為才壓著這位嫡出的李少爺一頭。如今他入了搖光閣,卻是有點虎落平陽之意了。” 南宮瑉摸了摸腰間的配劍,瞇著眼睛看向李洪海。 “我與南宮兄也算是同鄉了,以後自然是要互相幫襯的。南宮兄若是有看不懂的功法典籍,大可以來請教我,誰讓你們搖光閣沒有閣主坐鎮呢。” 李洪海這話說得客氣,語氣卻即為不客氣。 上官難得有些集體榮譽感,“再怎麼落平陽,那也不能讓這頭犬給欺負了啊。老子作為白臉兒的大恩人,算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哪有老子看兒子受氣的道理?” 東方城沒好氣地回道:“宮兄這麼愛認兒子,也不怕折了壽?” 上官心道:“折壽?老子都三百多歲了,折點壽就折點壽吧。” 上官突然開口道:“喂,你小子借了我的光入了門,也不道謝也就算了。還有臉接著我的恩情逞威風?你算是狗仗人勢,還是狐假虎威?” 李洪海看著上官,麵如平湖,不氣也不惱,“宮兄恩情之大,在下實在相報,隻能時時刻刻將宮兄的恩情記在心裡,等日後得了大機緣,再做報答。” “李兄這話說的真不誠心,虛的好像你老爹的腎。你若真是感念我的恩情,那就地給我磕三個響頭。從今之後這帶你入門之恩,我就永不再提了。” 上官一歪頭,用手指了指南宮瑉和夏侯立,“算起來,還是老兄你賺了。南宮少爺和夏侯小子可是答應要幫做一件事的。” 李洪海聞言也不發作,而是恭恭敬敬地跪在上官身前,“諸位,這位宮兄對我等皆有大恩德。宮兄有言,若是對他磕三個頭,這份恩情就再不作數了。諸位若是不想以後還他人情,就盡快隨我跪拜吧。” “不好,這小子真歹毒。我若是受了這些人的跪拜,隻怕這會損了陰德,壞了仙緣。這小子太能見縫插針了。” 上官心裡叫苦不迭,正在為難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聲音:“諸位,請起。” “吾乃龍宗閣第一閣閣主一清子,這次隻為第一閣弟子傳功,諸位弟子勿行大禮速速起身。”那來人應在一團白光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看不清模樣。 白光浮空,其上有光斑閃爍,光斑逐漸綻開化成一隻隻白色的大手來。那許多的大手先是用力微微一抬就將一眾弟子盡數扶將起身。 接著,那些大手又在第一閣的幾名弟子頭頂輕輕一扶,隨後白光中再次傳出人聲來,“傳功完畢,第一閣的弟子們速速回閣去吧。” 上官看著白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老大是在幫我解圍,還是巧合?” “搖光閣的幾個小子呢?”白光之中,又再傳出女子的聲音來。 千秋一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艷蓋天下人。那白光之中,走出來一位絕色佳人。雙目顧盼遺光彩,開口吐氣若蘭香。能與白玉比潔,可同幽蘭爭芬。 “第一閣的閣主怎麼是個女的?”夏侯立看向來人,開口問道。 上官看著那女子,心中暗暗吃驚,他隻覺得這女子的樣貌極為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上官心道:“剛才那白光裡的聲音明明就是老大的沒錯,怎麼出來的是個女的?” 東方城慌忙地從懷裡套出一卷畫像來,仔細地比對了一下,“宮兄可知曾有好事者,為天下間的角色做過一份群芳譜?” 上官搖了搖頭,“這天下間的好事者還真多。” 東方城癡笑道:“嘿嘿。是她沒錯了。群芳譜的魁首,搖光閣主的未婚妻蘇南卿,世人都稱她做‘南卿先生’。” “南卿?”上官聞言心頭一驚,“我下山時,她還是個小丫頭呢。按理說,此時她就算沒死,也該是個老太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