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道無語。 暗自翻了翻白眼,心中腹誹:‘且不說您那縱劍閣童子的身份,就是剛才換來的那許多攻伐手段,又有誰敢來截殺您?那不是找不自在嗎?’ ‘更何況這也不是劍!’ 風歧並未在意老道想法,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他當然不會期待有人來找他殺人奪寶。 隻是嘆息這些人皆被那肉樹老人所殺,沒人去找更多的修士報信,他憑空損失了好多買賣。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行的是欺詐之事,那肉樹老人被騙到了,不一定所有修士都靈性暴動,意誌混亂。 萬一碰到個腦子清醒的,他可能就敗露了。 不過一切正好,如此反而讓他有了時間去斬草除根! 風歧沒有絲毫猶豫,將銀鐧收起,雙鐧背在背上,風歧道:“罷了,去狗鎮吧,你可知道那地方?” 老道連忙點點頭,便抽出一疊白紙,就要開始折出紙人紙轎。 風歧連忙攔住他,“不用這麼麻煩,折兩隻紙馬便可,你我奔襲而去。” 老道一愣,連忙點點頭。 飛快的折出兩枚紙馬,又咬了咬牙,將那血肉丸吞入口中,這才噴出兩口精血,將紙馬化作兩匹棗紅烈馬。 “三少爺,我頭前引路,那狗鎮離此地不過百餘裡,亮前必能趕到!”見風歧翻身上馬,老道也隨之上去。 “走!”風歧看了眼晦暗的月盤,沒有多話。 互易會被他這麼一攪,此刻時間還早得很。 老道一手握著韁繩,另一手捏起指決,兩匹馬當即似離弦之箭飛馳而去。 …… 狂風拂麵。 縱馬行至一片山林之外。 風歧此刻無比慶幸,好在前世曾學過騎馬,此世身又常年打鐵,肉身強悍無比,否則他都不知道怎麼堅持下來。 這該死的紙馬怎麼這麼硬?! 他忽然沒那麼想學這折紙之術了。 他看向老道,卻見其麵色紅潤,堆積的皺紋此刻都在舒展開,滿頭灰白也在漸漸變黑。 顯然是吞食那血肉丸之故。 老道感覺到風歧的目光,連忙看來。 見風歧這副表情,便知道怎麼回事,尷尬道,“老道道行淺薄,折紙之術粗陋,還請三少爺見諒。” 而後又有些試探道:“要不……老道疊個紙轎?” 卻不料,風歧當即勒韁停馬,“也不用紙人抬轎了,疊個馬車拉上就行,省的浪費這紙馬了。” 老道嘴角一抽,沒想到風歧竟這般不客氣。 氣節呢?精神呢? 這般貪圖享受能成什麼大事?! 老道心底怒喝不斷,但看著風歧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還是默默地取出幾張白紙,有些窩囊解釋道:“那馬車太過繁復,老道……老道暫時還不會,隻能折出紙轎來。” “那行,勉強坐吧。”風歧咂了咂嘴。 老道剛要開始動手,風歧忽的伸手將他壓下,看向密林深處。 “怎麼——” 老道疑惑地表情還未消失,便驚詫道:“這是……這是那狗屠拉車的惡犬!怎會在此?!”老道驚詫。 隻見一隻足有人高,渾身血漬傷痕,耳朵都沒了半拉的龐然大物小心翼翼踱步而出,呲著牙發出低吼,額頭一撮赤毛似烈火飄揚,雙目兇戾,如狼似虎! 正是那當時載著狗屠而來的惡犬。 不怪老道驚詫,當時那肉樹老人滅殺狗屠之時,大家都看著那順便掃死了這幾隻惡犬,沒想到竟還活著一隻! 但風歧卻並不怎麼驚奇。 赤嘯——狗屠費盡心力養出的狗王,已然覺醒一絲妖獸血脈,已經算得上妖物的存在! 說難聽點,這條狗甚至比它的主人都要強。 所以能在肉樹老人手下活下來也情有可原。 至於為何在此……那更正常,狗認家嘛,同路相逢而已。 老道初時驚詫之後,便立即動手,想要將之滅殺。 風歧卻將他攔住,“別急,狗鎮養狗眾多,防備極強,你我欲入其中,還需這隻狗王幫忙。” 老道心中一動,正好他此前學了訓狗之術,此刻可以學以致用。 卻見風歧拔出背後銀鐧,“正好你也看了那訓狗之術,我再來教教你我自己悟出來的。” “嗚……” “嗚……” 隨著風歧步步走近,這赤霄四爪抓地,頭顱低伏,呲出獠牙,不斷發出低沉吼聲。 風歧了解狗的習性,這是蓄力,更是威脅。 隻怕他再上一兩步,這狗就要撲將上來。 但風歧步履不停,雙眼死死盯著這狗,隻是口中提醒一聲:“看好了,這招叫做——” “嗚……汪!” 那惡犬正在此時猛地化作一道殘影,帶著濃鬱的血腥氣撲擊而來。 風歧手中銀鐧猛地揮出,“鐺”的一聲猛砸在修長口吻之上。 將那狗砸的口歪眼斜,滿口是血,碩大的狗身都翻滾到了一邊。 “——火龍仙果!” “火龍仙果?這是個什麼名字?”老道還在奇怪,便見風歧腳下卻絲毫不停,旋即跨步向前,一腳似流星墜地,狠狠踹在惡犬胸膛。 “這招叫做窩心腳!” 這赤嘯橫飛而出,卻還在倔強,滿是鮮血的口中發出低沉的嗚咽,吐出血沫。 “畜生!主人都沒了,還敢不服?!”風歧當即橫眉倒豎,銀鐧、大腳輪轉不停! 一時間,惡犬嗚咽之聲繚繞不絕。 不多時,那嗚咽中的不屈之意便化作了求饒。 見此,老道連忙上前將他拉住,“三少爺,三少爺,別打了,這狗服了,這狗服了。” 但根本拉不住,老道急忙中間脫口而出:“再打就打死了。” 風歧這次停下,喘著粗氣問道:“是嗎?” “是的,是的。”老道連忙點頭,指著地麵上的惡犬。 風歧扭頭看去,便見那雙狗眼中滿是清澈,沒了絲毫暴戾,當即不屑撇撇嘴,“呼!還以為這狗多牛呢,我這第三招還沒使出來呢,這狗就服了。” “還有第三招?”老道驚奇。 “對,第三招名叫心肺復蘇,改日教你,先去把轎子捏出來。”風歧點點頭將他趕到一邊。 而後回首看著這惡犬的淒慘模樣,心中恨意終於不少,這才俯下身問道:“服了沒?” 看著風歧靠近的臉,赤嘯沒由來的一抖,慌張的點了點狗頭。 “服了那就起來!”風歧踹了一腳。 這本半死不活的狗頓時爬了起來,溫順的將頭蹭到風歧手掌之下,發出親昵的嗚嗚聲。 一旁正在疊著紙人紙轎的老道見這一幕,忽然一愣,連忙將那訓狗之法拿了出來上下看著。 見其上寫著什麼:狗通人性,欲訓狗,先愛狗,當常獎勵,常愛護,而後循循善誘,以令驅之…… 再看看一手摸著乖巧狗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手甩著銀鐧上血漬的風歧。 “難不成他這套秘法裡還有什麼我沒看懂的地方?” 他不由得撓了撓頭。 …… 若是風歧知道老道所想,定會告訴他。 狗這種東西思路其實極為簡單,忠心、認主,一根筋。但說到底,其實就一條,狗仗人勢! 但那狗屠剛被殺死,這狗王又被那肉樹老人嚇破了膽,若讓他流浪下去,磨出了野性,那這狗就成了狼,收不回來了。 而此刻被風歧打服了之後,風歧的威嚴落進了它心底,他就自然認風歧為主了。 …… “你磨蹭什麼呢?”風歧將銀鐧收回,便見那老道愣在一旁。 “啊,沒什麼沒什麼。”老道回神,連忙飛速動手,將紙人紙轎疊了出來,而後一口精血噴出。 紙人紙轎便落地顯化。 風歧抓住赤嘯的脖頸,“你一會帶路,不許亂跑,聽到沒!” 赤嘯連忙點頭,眼中閃過驚懼——它還從未被人這般打過。 見此,風歧這才滿意鬆開狗頭,往轎子裡走去。 路過老道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你那折紙之術借我看看。” 老道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風歧會提出這麼個要求,但也隻是片刻,便掏出一本冊子遞給風歧。 風歧接過冊子,又塞給老道一枚血肉丸,便轉身上了轎子,說道:“走吧。” 不多時,轎子外便傳來一聲高喝:“起轎——” 伴著一聲狗吠,風歧隻覺身體一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