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夏州(1 / 1)

夏祇 希厘 3530 字 2024-03-21

夏州雖為州,但並不在內九州和外九州當中,麵積也小了許多,地處朔州之西,往北是幽州,被鬼王宗所占,往南是蒼州,被淩霄宗所占,再往西,則是西州,也就是無量宗所在的地方。   說實在的,夏州並不貧瘠,境內劃分為五郡九縣,大部平原,中間被大河貫通而過,支係更是繁多,甚至有揚州繁華不如夏州膏腴之言。   之所以說夏州貧瘠,說得是夏州的封閉性,從朔州到夏州,有無數山脈橫斷其間,河流湍急,猿猴難攀,人跡罕至。   隻能借道幽州或蒼州,也就是往北或者往南繞路。正因為如此,夏州才獨立成州,又未納入九州之內。   如果走幽州,又恰恰被中間險絕的天蓮山阻擋,要走到固定的關隘才能進入夏州。   如果走蒼州,雖說不至於隻有一個出入口,但因為雲溪大澤和暗夜深穀的緣故,要進入夏州,則必然會經過蒼州的核心之地。   原本內外九州齊全時,便無這種煩惱,無論幽州還是蒼州,都有與中州相連的馳道,自然不虞夏州無法進入。   現在因為鬼王宗占據幽州、淩霄宗占據蒼州,馳道全部斷去,想要借道更是癡心妄想。   這便是夏州貧瘠說法的來源,如果不能控製幽州和蒼州,夏州可以說孤懸世外,中原王朝很難顧及,有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感。   但反過來講,夏州的地位又很重要,一旦牢牢守住,那麼夏州就像一顆釘子死死釘在西域,還控製住了附近幾州的大部分糧食產出,沒有夏州,其餘幾州根本無法單獨叛亂。   可偏偏這世上有修士,虞朝也偏偏遇到了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宗門力量。   這也是宗佑棠執意要西征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借此徹底打通打通朔州與夏州之間的通道。   三十年那一戰後,外九州全部丟失,當時才剛剛嶄露頭角的宗佑棠就有了這種想法。   直到十多年前他逐步掌權,才真正開始了付諸實際,可惜天塹就是天塹,四五年的功夫進度也微乎其微。   之後天工別院有所突破,他跟詹知行一見如故,共同力推此事,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以水滴石穿的堅持終於打通最險要的地勢,隻等合適的時機,便完成最後一步。   眼下夏州叛亂,正是神兵天降、震懾一切的時候。   “大司禮果真是走一步就往前看四五步。”姚清聽著宗佑棠的介紹,忍不住贊道。   “嘿,走一步看四五步,看似運籌帷幄,實質上都是被逼的罷了。”宗佑棠輕笑,“如果有絕對的實力,幽州和蒼州在手,誰不願意一路碾壓過去。”   “是啊,所有的算計都是因為實力不足,所有的隱忍都是為了重新傲視天下。”姚清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可不也是這樣?   “傲視天下?”宗佑棠神情有些恍惚,看了看天空壓低的灰雲,心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大司禮對行軍路線有什麼安排?”兩人騎著馬,姚清並沒有發現宗佑棠的神色異常,轉而問道。   本來行軍路線應該屬於機密中的機密,更不適合公開討論,不過宗佑棠似乎也不在意這一點,聞言道:“兩路佯走蒼幽,我等自朔州急行入夏。”   話雖簡單,但姚清一聽就明白,這是要在穿過渭陽郡後就會一分為三,一路北行,一路南行,真正的精銳則由朔州走新開辟的道路,直入夏州。   畢竟夏州叛亂的背後是修士,肯定也會提前關注虞朝的行軍路線。   朔州與夏州之間的通道,一直一來保密措施做得都很好,即便是在帝都,所知之人也不多。   這十多年來投入進去的銀兩靡費無數,沉沒成本更是難以計數,或許這也是虞朝真正難以放棄夏州的原因。   可想而知宗佑棠身上的壓力有多大,他不僅僅要為此次戰役負責,更要為這十多年來的投入負責,一旦戰事不利,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可他依然堅持出征,堅持自己親自帶兵出征,壓上了自己的一切。   “大司禮,你要保重身體!”姚清的聲音有些乾澀,宗佑棠已過花甲之年,這些年的勞累對他身體損害根本無法估量,還不知道能堅持幾年。   這並不是姚清自己瞎想,他能夠進入“因果視界”,雖說還不能達到“未來態”,隻能看到“現在態”,即便是“過去態”也無法真正觸摸,但終究是有所感應。   “放心吧,此戰不勝,老夫豈敢閉眼?”宗佑棠笑了笑,很是颯然。   姚清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話。   大軍一直走到席連山腳下,才重新駐紮下來。   此時早有一支兵馬候這裡,不知有多久,顯然已經把前期的工作全部完成。   接下來便是連續三日的修整,無數物資被渭陽郡源源不斷地送來,方圓數十裡範圍內都被重新清剿一空。   姚清沒有過多乾涉,隻是在一旁靜靜看著,原本宗佑棠還有心教他行軍打仗的本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來好像從某一刻開始也漸漸淡了,兩人言談中更多的是一些與修士有關的內容。   宗佑棠雖是凡人,怕也是凡人當中對修士最為了解的那一小撮人了。   一直到三日後的淩晨,趁著天黑不見人,兩股聲勢浩大卻隻是花架子的軍陣一南一北而去。   宗佑棠也領著縮水了三分之一的大軍挺進席連山山口。   ......   山,無窮無盡的山,綿延數百裡。   姚清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山脈,一眼看不到,身前身後全都是山,縱橫交錯,有時候因為繞路根本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前進還是後退,普通人進入其中怕是要直接被困死到裡麵。   但這還隻是難度最低的一段路程。   越往後走,山勢便越陡峭,根本就沒有人能落腳的地方,隻能在懸崖峭壁上強行開辟,或者是穿山而過。   當年第一次開辟便是止在了這一步,後來天工別院有所突破後,才真正拉開了第二次開辟的大幕。   姚清一路走一路感嘆,這等在巖石中強行鑿穿隻有數人寬的小路,在這沒有大型器械的古代,即便有超凡力量,也不容易。   十幾年之功,並沒有浪費。   聽宗佑棠所說,這還隻是初步成果,下一步還要進一步加寬,真正被夏州與中原連在一起。   隻是說起這句話時,他語氣裡又充滿了莫名意味,可能他自己感覺自己或許已經看不到那一天了。   姚清看了,不由抿抿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埋頭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