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和尚,厚道(1 / 1)

“霍,口氣不小!”   劉裕看著自己這個第二兒,臉上和藹之色漸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爾乃我宋國公子,不可虛談廢務,浮文妨要。當戮力以匡天下,而非盛與口欲。”   劉義真愣了愣!   這是在責備他虛言淺薄,清談而不務實!   “阿父!”   劉義真趕緊伏跪於地,雨聲淚下道:“兒雖年幼,卻非虛薄輕動之人。”   “關中故土不沾王化逾百年,今失而復得,實在不易!”   “兒有感阿父辛勞,將士用命,這才鬥膽直言!還請阿父許兒以部屬,兒必將不負所言。若失敗,兒甘願受罰!”   說完,劉義真朝著劉裕拱手至地,重重叩首。   這算是立下軍令狀了。   劉裕瞳孔微縮,似乎是在考慮劉義真地請求。   “宋公!”   站在一側旁觀多時的慧嚴和尚突然向劉裕合掌行禮道:“吾觀桂陽公言自肺腑,情真意切,非似清談浮虛。”   “老衲在此亦鬥膽請求,請宋公恩準,讓桂陽公試之一二。”   此話一出,莫說劉義真,就連劉裕都眉頭一挑。   慧嚴自跟隨北伐以來很少發表意見,但每一次提出的建議劉裕都會采納。   劉裕看向慧嚴和尚,後者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   “罷了!”   劉裕本就有意找機會讓劉義真歷練。   縱觀歷史,甘羅十二拜上卿,霍去病二十二封狼居胥。   自家這第二兒隻是練個兵,倒也不算出格。   想到此,劉裕的神色緩和下來,看著伏跪在地的劉義真,沉聲叮囑道:“既然你有匡扶天下之誌,為父恩準便是。但軍事非兒戲,不可任性妄為。”   答應了!   劉義真心中狂喜,叩首高呼道:“孩兒謹遵阿父教誨!”   看著欣喜若狂的愛子,劉裕板著臉故作嚴肅道:“不要高興太早,你可是向為父立下軍令狀的,若練兵不成,為父必當重罰!”   “請阿父放心!”劉義真激動地應道:“孩兒定不叫阿父失望!”   “起來吧!”   “謝阿父!”   劉義真站起身,感激地朝邊上的慧嚴和尚眨了眨眼睛。   這老和尚,厚道!   從城墻上下來,劉裕叫來身邊一名三十出頭的年輕武將道:“帶桂陽公去中軍大營。”   “諾!”   這名武將劉義真非常熟悉。   劉榮祖,現為建威將軍、太尉中兵參軍,屬於宋臺武將當中少壯派將領,打起仗來比之軍中老將亦不遑多讓。   叫上劉乞,跟著劉榮祖出潼關南城墻,中軍大營就設在南城墻外的山塬上。   潼關不單單指潼關關城,而是以潼關關城為主,包含潼關西側的黃阪巷,五裡暗道,東部禁溝所在黃土塬上的十二連城,以及南邊秦嶺腳下的數座關隘。   歷史上潼關駐軍最多時達十五萬人。   黃土塬中軍大營中駐紮著劉裕自北府挑選出來的精銳,更有滅亡南燕時收降的‘具裝虎斑突騎’。   北府精銳是劉裕在東晉北府兵的基礎上組建的,與東晉太傅謝安之侄謝玄組建的‘北府兵’不可同日而語。   ‘具裝虎斑突騎’以重騎兵為主,戰力強橫,但經過多年戰爭的消耗以及戰馬老化後自然死亡,所剩已經不多了。   此時的‘具裝虎斑突騎’全部加起來也就六千餘騎。   這六千餘騎是宋臺手上,或者說整個南朝天下最為強大的機動作戰力量。   在大營中轉了一圈,劉義真得出了一個重要的結論,步軍戰力強悍,但騎兵異常缺乏。   永嘉喪亂,朝廷偏居江左,獲取戰馬的主要途徑西域和北方草原被胡人阻隔。隻剩海路和蜀地,以及戰爭中的俘虜和繳獲。   可不論海路,蜀地,亦或是戰爭中俘繳馬匹,都遠不足以支撐江左對騎兵的需求。   想要建立一支可比肩胡虜的強大騎兵,最重要的還是要打通同西域的聯係。   罷了,還是先考慮招兵之事,其他的都是後話。   回到中軍虎帳,劉榮祖已經將兩隊人馬挑選出來,這會兒就在虎帳外的空地上列陣以待。   眼前的兩隊人馬讓劉義真瞬間瞪大了眼睛。   騎兵!   兩隊人馬皆為騎兵,個個身形彪悍,手持馬槊,坐下戰騎盡皆高大的駿馬,馬身批著銀蓮葉具裝鎧,威風凜凜。   望著頭戴貼金兜鏖,著鎧甲,眼神淩厲,殺氣凜然的精銳騎兵,劉義真震驚過後滿意得不得了。   有晉一代,軍中分軍、幢、隊、什、伍等作戰編製。   軍有軍主,副指揮稱作軍副,一般為兩千人;幢稱軍幢、幢隊,有幢主一人,幢副若乾,約五百人。   隊設隊主、對副,滿編在五十至百人左右;什作什長,率十人;什下為伍,曰伍長,領五人。   “二郎!”   劉榮祖走到劉義真身邊,輕聲說道:“太尉讓我轉告您,這一百騎兵就交給你了,莫要讓他失望。”   莫看劉榮祖年不過三十,卻是跟著劉裕京口起義的老人。   他的父親劉懷慎更是劉裕的姨母弟,官至中領軍、征虜將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隨尚書左仆射劉穆之守衛京師建康。   說白點,劉義真得管劉榮祖叫聲表兄。   這些人因為同劉家父子親近,私底下都是管劉裕叫太尉,管劉義真叫二郎。   “嗯!”   劉義真點了點頭,招來一旁躬身侍立的劉乞道:“聽說你十五就入了伍,馬背上的功夫比之索虜也不遑多讓?”   “是的!”劉乞恭敬地答道。   “劉乞武藝確實不錯!”   劉榮祖從一旁接過話,笑瞇瞇地看了眼劉乞,然後對劉義真說道:“二郎您有所不知。”   “劉乞也是忠良之後,他的父親劉本之跟我父親一般,都是當初太尉任下邳太守時投奔太尉的劉氏族人。京口起義時為流矢所傷丟了性命。”   “我記得劉乞入軍伍,剛好遇到我軍攻打廣固,當日便在戰場上斬首三級,因此被太尉誇獎,留在身邊做了親兵。”   “後來您為桂陽縣公,太尉便派劉乞到您身邊做了謁者。”   謁者,始置於春秋,為使者別稱,專掌天子傳達。   大晉立國於縣公國置國官,有謁者四人,第九品,掌公國傳達事。   隻以為劉乞是綏輿裡劉氏宗人,沒想到還是京口老兵的遺孤,忠良之後。   “既如此我也不問了!”   劉義真看向劉乞道:“這一百騎兵我交給你率領,可能帶好?”   “可以!”   劉乞回答簡練,不卑不亢,卻能讓人感受到他語氣中的自信。   這樣的人,劉義真很難把他與歷史上鼓動劉義真殺王修的奸佞結合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