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見(1 / 1)

在時間裡安眠 柚宴 5067 字 2024-03-21

夜深了,村子靜的出奇,隻能聽到屋外此起彼伏的野貓的哭號聲。幾近落完葉子的喬木枯枝,在陣陣的冷風中前後搖曳。   房間裡很黑,但月光很明,將搖曳的樹影照進了李沂家的窗前。   影子像一隻隻鬼爪,抓撓著躺在沙發上無意識的李沂。   屋子裡座鐘的時針正好指向了十一點。   李沂的眼皮微微顫動,緩慢張開了一條縫。沒有聚焦的眼睛渙散地望著她麵前的茶幾,像是在發愣也像是在思考。   “這裡是?”   她用手肘吃力地將自己從沙發上撐起,一邊隨手理了理雜亂的頭發,一邊瞇著眼睛仔細環顧四周。   順手擱置的行李,老舊的窗戶,滴答作響的座鐘。這裡是她在村子裡暫住的房子。   “但是,我怎麼會回到這裡?我明明應該是在小孫的診室裡接受治療的。”   李沂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依靠著墻走到電燈開關旁點亮了房間的燈。   光明總能帶給人希望,經過幾分鐘的適應,房間的每個角落都能收入李沂的眼底,這讓她心安了不少。   她出門時攜帶的包就擺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包看起來沒什麼異樣。李沂清點了一下,包裡麵的東西也分文未少。但令人奇怪的是,茶幾上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串她從未見過的鑰匙。   她將其拿起細細端詳,雖然鑰匙的形狀和自個家的很像,但自己的的確確沒有見過。   她一驚,立馬再次抬頭掃視了一眼房間。   “難道家裡進賊了?”   李沂抄起倚在沙發邊的掃帚,心驚膽戰地檢查了一遍家裡的每個角落。好在是一切正常,她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但是這一整件事還是相當的蹊蹺,自己明明好像幾分鐘前還在接受治療,幾分鐘後的現在卻突然穿越了時間一般出現在了自己家裡。不僅衣冠整潔,包裡的東西也分文未少。   李沂努力回憶在小孫的診室到底發送了什麼,可是想破腦袋都隻能記起最後她躺在沙發椅上的情景。   “這難道就是間歇式失憶嗎?”   什麼都記不起,明明確確的記憶空窗讓李沂深深感到恐懼。   在李沂很小的時候她就被診斷患有這種精神疾病,也因此時不時就要進行心理谘詢治療。但是李沂自己卻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在她的記憶裡,除了記不清小時候的事以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失憶的情況發生,除非身處在封閉黑暗的狹小空間…   “在醫生的治療下,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是小孫技藝不精,失誤了才導致…”   突然,寂靜的夜被不協和的聲音沖破!   “叩叩叩”   突如其來的三聲急促的敲門聲闖入本就不太平的夜晚。   李沂一怔,立在原地屏住了呼吸。   “叩叩叩!”   敲門聲越來越重,外麵的人似乎堅信屋子裡有人。   門就在眼前,李沂盯著它,心跳逐漸加快。   “叩叩叩!”   屋外的野貓停止了哭號,整個村子的響聲隻剩下催命般的敲門聲。   原先讓李沂最有安全感的吊燈的燈光變得陰冷且刺眼,所有的房間裡幾乎所有的燈都被她打開了。這裡真正變成了眾矢之的。   嗒,嗒,嗒。   座鐘的鐘擺來回的敲擊,每一聲都砸在了李沂緊繃的神經上,隨時都可能砸散她最後一絲的理智。   “我不該開門!”   李沂站定在原地,不敢作出什麼動作。在她看來,呼吸聲都如雷貫耳。   但幾秒後敲門聲消失了,房間裡回到了最初的寧靜。來之不易的寧靜卻在此時靜的詭秘。   “那人走了嗎?”   李沂腦袋裡一通漿糊,腎上腺素緩緩流走,身上也漸漸冷了下來   冷汗刺痛了脊背,她試探性地往前挪步,靠近了大門的貓眼,隨即閉上右眼,將左眼送到了貓眼前。   貓眼前沒有人。   隻有一隻一樣的盯著貓眼的,向裡望的眼睛。   “啊!”李沂驚叫一聲,隨即跌倒在地,驚恐地盯著麵前的漆麵木門。   自然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哐哐哐!!!”   被看到了,這下必須得打開門了...   “咯嚓。”   李沂躲在門後,緩緩將門拉開一條縫,盡量控製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   外麵突然伸出一隻布滿老繭的手驟然把住了門,用極大的力量企圖將門打開。   瞬間的推力讓李沂幾乎沒能站穩,恐懼像是迎頭尖嘯而來的失控火車欲將她掀翻在地。   沖擊太過突然,李沂下意識地用全身的力量抵住門,奮力反抗門後不懷好意的手。   外麵的人大抵是沒有預料到李沂的反抗,短暫的鬆懈讓他的手瞬間被門麵與門框死死夾住。   “嗷!”痛苦的號角聲從門板後傳來。   那手痛得瘋狂掙紮,試圖從門縫中抽回。   “啊!快鬆手!”男人像一頭暴怒的熊,向著門縫粗聲咆哮,“死婆娘快鬆手!”   但李沂的勁卻越使越大。   “你是誰!你這麼晚來闖我家門乾什麼?”突然的襲擊讓李沂手足無措,她幾乎尖嘯著質問門外的陌生人。   白天在村子裡的遭遇她記憶猶新,特別是幫助她解圍的男人的敬告她尤為注意:這裡沒有警察,她必須自己保護自己。   “你不說的話我就不鬆手!”   “是我,是我啊!”那男人似乎痛的語無倫次了,“我保證,我保證我不會再嘗試進房子了,你快把門打開!”   門外的聲音她一點也不熟悉,她在這裡認識的男人隻有小孫。   到底打不打開?   “啊啊啊,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再用力了!手,要斷掉了啊!求求你把門打開好不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問外的聲音染上了幾許哭腔,聽上去十分真誠地在懇求李沂。   猶豫了片刻,她最終還是微微鬆開了一點門。   那隻被夾的發紫的手立馬抽回了門後。   李沂也立馬“嘭”的一聲將門重又關了回去。   門外靜默了幾分鐘。   李沂將耳朵貼近了門麵,好像聽到外麵的男人再自言自語著什麼。   “痛啊...”,“紫了!夾...”,“她不記得...”,“那要不...”   “呼”李沂舒了一口氣。   “你的手沒事吧?”她提高了音量詢問外麵那人。聽到了那略顯可憐的自言自語,李沂稍微有點的過意不去。   “嘶,應該,沒事”門外的聲音及時作出了回應。   “不好意思啊,你的手。但是要不是你想要闖進來…“   “沒事,這的確是我的錯,對不起,我隻是想…來看看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李沂愣住了,看看她?她連那男的的聲音都沒有聽過!而且那男的在解釋的時候磕磕絆絆,很明顯沒有說真話。   又是短暫的靜默。   外麵的男人又發話了:“你,真的不認識我?“   “不認識。“   “好吧,那應該,是你的病又發作了吧。“   “…   你怎麼知道我有病?”   這個地方不應該有人知道李沂有失憶癥的。   “我也是劉醫生的病人,你從他診室裡出來我們還聊過天的,這你還記得嗎?”   李沂一皺眉,劉醫生診室病人確實多,其中也確實不乏在她谘詢結束後找她搭話的。但這聲音…李沂好像的確沒有聽到過。可是冥冥中又有一點點熟悉,這感覺很奇怪,有點令人煩躁。   但是他既然在這卞李村知道劉醫生,那就當是這麼回事吧。   “不好意思,我對你不是很有印象,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門外的聲音頓了一下,聲音弱了一些:“我在給城裡的一家大飯店乾活,每天早上六點趕往城裡,晚上十點回來。平時中午的午休時間我就去醫生那做谘詢。   “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跑了,父親自那時起就整天酗酒,家裡的一切事物都落在了我的肩上。不僅如此,父親喝醉後還經常打我,我因此患上了比較嚴重的抑鬱癥。   “哎呀扯遠了,反正我曾經在城裡醫生那見過你。今天下午你從隔壁新開的診所出來的時候我就找上你,你當時承諾我說,晚上把我介紹給新開的診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