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她激動是為他】(1 / 1)

大舅叫劉奎,在縣城的電子廠上班。雖然這家位於縣城的工廠其規模比鎮裡的電線廠大很多倍,可效益情況都是一個尿樣。   兩個工廠都是產品質量差、生產的產品沒人要,工資靠上麵補貼才能發下來。   去年6月12日,正好是星期天,劉奎、文娟兩口子帶著女兒劉小蘭、兒子劉欣到文娟姑姑家慶祝姑父七十歲壽誕。當時下著大雨,他們一家搭了一輛手扶拖拉機的順風車。   當時謝華駒代表父母也前往祝壽,在路上與大舅他們不期而遇。   調皮的謝華駒擠進車鬥,與大舅一家說說笑笑。   在經過一段左邊有山坡右邊有水塘的山路時,山上一大塊泥土突然崩塌,連泥帶水從山上沖了下來。   山路上的手扶拖拉機,行走在路上的幾個行人,被這股山洪一起掃進了路邊的大水塘。   當時劉奎兩口子完全懵了,完全靠求生的本能才爬上岸。   雖然心裡知道女兒和兒子還在水裡,心急如焚,可他們已經被汙水嗆得奄奄一息,驚恐的他們別說下水救人,就是想動彈一下都不能。   他們之所以沒有如司機一樣上岸就暈過去,全是因為心中還掛念自己的兒女。   謝華駒身形敏捷,手扶拖拉機隨著山洪掉入水塘時,他跳到了一邊。雖然他也嗆了好幾口水,可在山區長大的他從小就喜歡玩水,水性極好,對這個離家不遠的水塘也熟悉,掙紮幾下就將腦袋伸出了水麵,脫離了險境。   當時他隻是覺得自己倒黴,也有點懵,倒沒有多慌張。   就當他往水塘另一邊遊動時,卻看到了一個人在渾濁的水裡徒勞地掙紮。   他想都沒想就遊了過去,從背後抓住那人的衣服就往岸上拖。   快上岸時,他才發現這個被救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姐劉小蘭。   劉小蘭還不等上岸,就哭喊著說她弟弟劉欣還在水底下,哭求謝華駒去救他。躺在岸上毫無力氣的劉奎夫婦也哭求謝華駒救他們的兒子。   其實,不用他們哭求,他也會想法去救劉欣的。他剛才之所以遊向塘岸的另一邊,隻是因為有些發懵,本能地往安全的地方跑,一時間沒想到去救人。   謝華駒將劉小蘭推上岸後,馬上遊回拖拉機墜入的地方,大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入水底,快速地摸索。   第一次沒摸到,第二次紮入水底,他就在那輛手扶拖拉機旁邊摸到了劉欣的衣服。   露出水麵大口呼吸幾口氣後,他再次紮入水底,撕開掛在拖拉機上的衣服,將劉欣給扯了出來。   到這個時候,救人很順利,謝華駒也不感到有多累。   可當他拖著劉欣沖出水麵時,山坡再次沖下一股夾帶泥沙的山洪。   謝華駒慌忙將劉欣往安全的方向猛地一推,而他自己則被這股山洪淹沒了。   雖然他的水性很好,但被這股山洪死死壓在了水底動彈不得。等他憑本能掙紮著露出水麵時,他已經被汙水灌飽了肚子,嗆傷了肺部,就如死人一般浮在水麵……   幸虧附近村民聽到哭喊聲,紛紛趕來救援,將暈死過去的他撈上來,他才沒有死掉。   人雖沒死,但命懸一線。   他在縣醫院整整躺了二十三天才脫離危險期,住院七個月才出院回家。   回家了,他還是落下了病根,時不時咳嗽,還需要不時打針吃藥。   以前壯實的小夥,卻虛弱得無法去學校上課,更別說參加去年夏天的中考了。   而住院、藥費、護理等等所花的錢基本由劉奎家和他父親出的。   劉奎兩口子雖然都有工作,但拿的都是死工資,並沒有多少積蓄,一下就花光了。   劉奎的父親,也就是謝華駒的外公,已經從縣農機廠退休,退休金本就不多,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吊兒郎當、一心在家啃老的小兒子,有點錢也被這二十多歲的兒子給霍霍了。   無錢住院不得不出院後,謝華駒需要繼續打針吃藥,其費用和營養費就得謝家自己掏、或者謝家自己找親戚朋友借了。有時上門的鄉村醫生要錢要得急,借遍親朋戚友也借不到錢,他家隻得厚著臉皮再向劉奎兩口子要。   總之,因為謝華駒的病久治不愈,不但讓謝華駒自家欠了一身債,大舅劉奎家、外公家以及謝華駒爺爺家也都欠了不少外債。   以至於不懂事的劉欣都厭煩了謝華駒家一次又一次去他家拿錢,看見謝華駒上門隻有煩躁和厭惡,沒有欣喜和歡迎。   謝華駒心態很好,對劉欣厭惡自己沒有任何不滿,他不認為自己救過劉欣姐弟就有權利要求劉奎一家永久回報。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連子女都不可能長久孝順有養育之恩的父母,你苛求一個懵懂小孩永遠對另一個人好,苛求他長期報恩,現實嗎?合理嗎?   等到大舅走出幾十米遠後,謝華駒又彈著吉他,唱著《美酒加咖啡》。   當謝華駒還在運河邊苦練提高破壞死黨愛情的本事時,發小正如鵪鶉般站在薑妍這個美女前,大氣也不敢出。   “……,你說謝華駒搶了我給你的錢去買藥了?”薑妍很驚訝,也很氣憤,已經開始隆起的胸口伴隨她粗重的呼吸不停地起伏,“他怎麼可能做這種事?……,他不是這種人啊。”   她最後這句話讓譚華林的心好痛。   他忍不住反駁道:“他就是這種人!錢就是他騙走的!他……他還說……”   薑妍追問道:“他還說什麼了?”   譚華林哭喪著臉:“他說他要追你,要你做他的女朋友。他還說要與我競爭。”   “啊——”薑妍的臉一下變得通紅,羞澀地扭了扭身體,嘟著嘴說道,“可讀初中的時候他都沒有注意過我。隻有你傻……傻乎乎地喜歡……看著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看她羞澀激動的樣子,譚華林的心拔涼拔涼的:她的激動並非因為我,而是因為他。   譚華林再次鼓起勇氣,責問道:“難道你也喜歡他?”   “才不呢。”薑妍用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很高興譚華林吃醋的樣子,撅起小小的嘴巴,說道,“他連高中都沒考上。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我一個鎮上姑娘嫁給他,難道跟他回鄉下種田,做一個農村老大娘嗎?”   她用手指重重地點了他額頭一下,“好啦好啦,華林,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隻是好奇,好奇他怎麼這麼大的膽量,他憑什麼與你競爭?一個藥罐子,沒文憑,又是窮光蛋,隻有傻子才會喜歡他。”   聽薑妍把自己的發小說得一無是處,譚華林心裡又莫名有些不舒服,反駁她激起的勇氣讓他為謝華駒辯解了一句:“其實……其實他也算是好人……”   “好人?好人有什麼用?現在這個社會講究的是實力,憑借的是本事。”薑妍以一副成年人的口吻說道,“沒有錢,沒有本事,啥都不是。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鄉下人。”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滿臉放光地問道:“他從你手裡把錢騙走,是不是他擔心你買到了玫瑰花、裙子和蛋糕,讓我高興,擔心我愛上你,他就沒了機會?”   “就是這樣。他太……太陰險了。”   “這家夥真逗。以前我怎麼就不知道他也喜歡我?那時候……”說這話的時候,她眼裡春波蕩漾,目光散亂,喃喃念道,“那時候他蠻好看的,全班最高,好壯實,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