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借左壓右;諮政院(1 / 2)

“報,暴徒無一例外全部斃命,但那兩名內應都沒死。”

“被擄的職工呢?”

“一人被流彈所害,其餘四人多少都有些剮蹭的小傷,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聞聽最終結局還不算特別糟糕,警務司郎中心中的大石頭落地,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轎車四人、小型廂式貨車八人,十二名全副武裝、準備充分的家夥全部因為頑抗到底而被擊斃,不過兩個廣播公司職工中的內應卻選擇了投降。

二苯氯胂毒劑對被挾持的幾名職工也造成了一些連帶傷害,好在影響輕微,及時的救治使得他們可能幾天便可恢復如初。

讓周長風哀嘆和惋惜的是,一名偵察隊四排的下士在近距離交火中被子彈擊中心臟而陣亡。

隻能說這就是熱兵器時代的殘酷之所在了——縱然是訓練有素的精英戰士,依舊可能被剛學會開槍的普通人一槍打死。

這要是放在冷兵器時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哪怕一個軍士不披鐵浮屠那樣的重甲,隻穿普通的劄甲或鎖子甲,普通人一刀砍上去可能也就留個印子罷了。

這件事終於落下了帷幕,然而,正當京城上下剛鬆了一口氣之時,異況再起。

剛了結完一樁大案,現在無疑是高度緊張的人們在心理上最為疲倦、鬆懈的時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當天晚上,華蓋殿大學士、財政閣臣李光遠的宅邸遭到了突襲——

亥時,一輛卡車不顧巡警們的攔阻,徑直撞塌了院墻。其上裝載有四個大汽油桶和十幾袋硝銨化肥,它在沖進院子以後轟然爆炸,並引發了巨大的火災。

駕駛者在中途跳車,並隨後被趕來的巡警當場抓捕。

根據審訊結果,襲擊者供述因為閣臣的宅邸守衛得很嚴密,隻靠幾個人拿槍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們想到了這個辦法,又因為到了晚上目標很可能會回西廂房就寢,故而選擇在亥時實施突襲。

但是他們錯誤的估計了院墻的堅固程度,所以卡車隻是勉強撞塌了院墻,速度大減,還未駛到西廂房就在院子中提前爆炸了。

而且因為硝銨化肥比較鈍感,不易完全引爆,所以十幾袋化肥真正起作用的隻有一小部分。

由此,李光遠得以逃過一劫,隻受了輕傷。

同樣遭到刺殺的不止他一個,另一位名為梁益謙的大同黨人議員亦遭突襲,不幸身亡。

議員的宅邸自然沒有閣臣那麼嚴密,隻有區區二、三個護衛罷了,四名早有預謀的襲擊者悄然翻墻進院,然後沖進廂房中開槍打死了正欲就寢的梁益謙。

之後,他們四人與護衛、趕來的巡警展開了激烈交火,前後一刻鐘的時間裡互射了幾百發子彈,最終寡不敵眾被全部擊斃。

堂堂大明帝國的首都卻在短短一天的時間發生了三起針對性極強的滔天大事,影響實在是惡劣之極。

天下嘩然,列國皆驚。

皇帝要求刑部將此事移交外緝事廠調查處理,並立刻清查同黨。

早晨,昭仁殿的次間中。

“……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兒臣以為絕不可輕饒,否則便會被視作縱容,日後他人有學有樣可就亂套了。”

神色嚴肅的皇帝微微頷首,“的確,以寥寥幾人為代價便可達成目的,絕不可助長這等邪氣。”

“兒臣就是這般認定的。”皇太子握緊了拳頭,“一定得嚴懲不貸。”

這樣的行為可以說是極其惡劣的,完全打破了正常的政治角力的平衡。

通過暴力的手段來殺害意見不合之人,一來可以拔除政敵,二來可以博人眼球、擴大影響力。

代價小,成效大,以小博大,一旦泛濫起來,大明就要亂套了。

某種意義來說,如此行徑可以比喻為玩遊戲開掛,嚴重破壞遊戲平衡。二對於官方來說,誠然,默許開掛玩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遊戲的熱度,但這是飲鴆止渴,如果不加以嚴厲製裁,最終遊戲一定會淪為群魔亂舞的混亂地獄。

統治者能允許這些右、極右派係的存在,但並不代表能容忍他們這樣亂搞。

“父皇,幾年前的暗殺之事過後,全國各州府都不乏有同情者集體血書請願,乃至圍堵刑場。這回…恐怕也會如出一轍。”

“所以,你會如何處置?”皇帝扭頭看向了皇太子,饒有興致地問:“講講?”

後者沒多做猶豫,就直截回道:“您那時候選擇作壁上觀不予應對,有試看那幫人等擴張影響力之意,但又大力打壓,以削弱其實際力量。如今…兒臣覺著總體方略卻得變變,那樣的激進思潮不宜泛濫,維持在當今這種少許存在的狀態是最佳的。”

他頓了頓,接著沉吟道:“明麵上嚴厲打壓,若是民眾反對,便借他派之力吧。其餘時候朝廷保持沉默,少發聲。”

皇帝“嗯”了一聲,“那就這般辦。”

如果出現右翼遊行示威、圍堵監獄或刑場這樣的情況,不妨借助左翼力量加以對抗——你遊行我就去擋伱的道、你萬人血書我也聯名請願。

在同時期的法國,這樣的案例多不勝數,極具參考價值。

翌日,刑部公開照會,確定奮進會和青年勇越社二者皆為非法派係,要求一切黨羽立刻斷絕聯係,向官府自首。

同時,刑部也下發了命令性公文——劄付,命令上海府警抓捕的那幾名襲擊者和京城這邊的職工內應都一齊移交給外廠。

因為十月十九日是己卯日,所以上海晨報率先在號外中用了“己卯之禍”來指代這次的事件;隨後,其它報社也陸續采用了這個名稱。

雖然首次麵對這種惡性突發情況而表現得無計可施是情有可原的,但應天府警和翊安指揮使司上下還是被批得體無完膚。

不僅僅是官署內部的斥責,還有都察院與給事中們的彈劾,以及公眾輿論的抨擊,種種壓力讓許多人焦頭爛額。

有人歡喜肯定也有人憂愁,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