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父子辯駁;上元佳節(1 / 2)

從他倆所述言論便可以捉摸到憲政會和中華黨的差異,盡管總體立場皆為中、中右,但推崇沙文主義的後者無疑更傾向於盡早開啟戰爭。

大明權貴們的政治訴求本質上是為了牟取利益,這實際上也是“經濟決定政治”的一種體現。

不過,政治對經濟的反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大明的演變模式和體製決定了生產關係的變革舉步維艱。

相對溫和的強製贖買土地這一政策取得的成果雖然顯著,但巨大的財政需求使其施行的廣度有限。

由於成員來源繁雜,憲政會的內部意見很少能夠統一,這是一個雖然稱不上鬆散,但大多數時候都難做到同心協力的集體。

眼下他們的觀點之一是最為保守的,也就是維持現狀、亦或是暫停土地公贖,本質上就是團結大明的一切階層。

另一觀點就是皇太子所主導的,在戰爭開始之前整個大的,如此能夠為接下來的備戰和戰爭打下更好的基礎;而待戰爭爆發後則中止這項政策,以緩和不滿。

與大明憲政會相比,中華黨則要統一的多,其主流看法恰恰是待戰爭爆發以後再推行一場雷厲風行、規模浩大的公贖,所需的巨額資金可以通過發行債券充抵。

“大明各地的差異比臆想的要大得多,記著這一點的人卻沒多少。做決策時不可空洞,若不貼合實際如何能行?務農者、當工者幾何?土地狀況如何?須知擁田百畝與擁田百頃之人不可同類而語。”皇帝如是說道。

“可…總歸要有個大方向。”朱立鍥回道。

這個答復讓皇帝微忿,他把筷子往那白瓷筷枕上一擱,發出清脆的“咵”的一聲。

“小火慢燉也好、大火煎炸也罷,目的是在做出一道好菜來。我看憲政會連要做什麼都沒想明白,為了贖地而贖地,可笑不?”

“內部混沌一團,天天吵,這不好。近些年,憲政會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薑潤存此人著實不堪。”

所謂的薑潤存就是憲政會這幾年的一把手薑津錄,這件事是個引子,讓皇帝對於憲政會的不滿明顯的表露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在變相的批評朱立鍥。

不過朱立鍥並不服軟,硬生生地回道:“父皇,憲政會的事姑且不提,單論公贖田畝,三十六年迄今兩年,江西、浙江、湖北三地的經濟漲勢顯著減緩,尚不及前些年;農戶所受壓迫甚重,極易受鼓噪。不管作何想,這都是勢在必行的舉措,哪怕隻是做樣子。”

“你有你的顧慮,我有我的考量!”皇帝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此事打回原樣,沿用去歲的開支,停了那新添的國債。”

父子倆的交談把大年初一好端端的午飯弄的頗為冷峻,朱泠婧相當無奈,她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埋首吃飯的弟弟,然後把目光收了回來。

這個同父異母的皇弟年紀還小,尚不及弱冠之年,而且也相當的我行我素,喜歡搗鼓自己喜歡的事物。

形象說來,就是朱厚照第二。

鑒於朱立鍥的儲君之位穩穩當當,所以也不存在什麼爭權奪位的可能性,索性就悠哉悠哉的過日子了。

相比起對皇太子的批評,皇帝對朱泠婧的語氣就要舒緩多了,“時刻記著你自身境況,要自主,不可忘形。”

意思也很簡單,要牢記自己的皇族身份,地位雖然超然,但言行舉止都代表了皇族,做事必須瞻前顧後。

“謹遵父皇教誨。”朱泠婧立刻應了。

從宏觀上來看,至昌三十八年完全是分水嶺的一年。

根據去年年底敲定的財政預算案,大明今年的財政支出計劃為253億圓,其中軍費分配到了96億圓。

至昌三十六年可以看作較為正常的、和平時期的預算分配,財政支出計劃為241億圓,其中軍費61億圓;最終支出略多於計劃,為242億圓。

至昌三十七年因為基本戰備法案的緣故,財政支出計劃為248億圓,軍費69億圓,但因為曹州大地震的損失和賑濟,實際支出又多增一筆。但是在總體上依然是收支平衡的,未出現赤字。

今年計劃的軍費躍升至96億圓,相較於去年,軍費一下子陡增了37%之多,具體分配為陸軍29.6億圓、海軍34.5億圓、空軍31.9億圓。

這還隻是戰備的開支,考慮到今年要進行對東瀛之地的特別軍事行動,實際軍費開支必定遠遠不止。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成千上萬人所需的給養大部分都得千裡迢迢從本土運過去。

這還隻是陸軍罷了,海軍的戰列艦加滿燃油要六千多噸,一發十二寸半高爆彈價值三千多圓,國之重器威武歸威武,燒錢也是真的燒錢。

空軍戰機的維護保養同樣昂貴無比,航彈的廉價也隻是相對而言的,被嗤之以鼻的“地瓜”——五十公斤的輕型航彈每一發都相當於京城白領半個月的薪資。

根據兵部的估計,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額外支出的軍費大約在三十億圓左右。

大明權貴們已經感受到了戰爭迫近的氛圍,但它尚未蔓延至民間。

事實上權貴們對於戰爭毫無畏懼,反倒是充滿了期待——隻獲益不遭殃,何樂而不為?

軍界渴望戰爭,以此建功立業,證明自身的價值,獲取榮耀;政界期待戰爭,以此提升聲望,實現抱負;民間商賈同樣希冀戰爭,從而攬獲訂單,賺取豐厚利益,擴張商業規模。

那些要直接受戰火影響的尋常百姓的態度卻是模棱兩可的,比如現役、預備役將士的家眷們,他們一方麵希望丈夫或兒子能夠建功立業來改善家境,另一方麵又懼怕最終隻會收到一紙殉國訃書。

人人都想追求美好生活,隻是那可能的代價卻讓許多人糾結不已。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悔教夫婿覓封侯。

“什麼?要演練?”

“嗯,時期還沒有敲定,但大概就是三月上旬吧。”

經過這些天的斟酌之後,周長風決定還是向夏筱詩透個底,以免到時候陡然告知消息時太過於突兀。

後者猶豫著問:“我聽有個節目講,朝廷要對倭國發兵,是真的麼?”

麵帶微笑的周長風隻是盯著她那黝黑的眸子,什麼也沒說,但卻又什麼都說了。

於是整個新家的氛圍就變得凝重了許多,好似有什麼壞事將至。

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周長風打了個響指,隨口道:“想開點,放輕鬆,那壓根就不是什麼難事。走吧,該去做菜了。”

不比一大家子人,小兩口過日子,吃飯這件事就無需太講究了。

雖然今天是上元節,但午飯也不過是熱一下昨晚的剩飯,同時再做一道新菜罷了。

湯圓和鱸魚都是大早上去集市買回來的,前者暫且留著等晚上再煮,後者二斤一兩,攤主聲稱是天還沒亮就從長江裡撈起來的,新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