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覺得咱們七隊能分到幾桿獵槍?”
“起碼得有個五六桿吧,立獻跟大誌肯定都有份,這就兩桿出去了,剩下的咱們這麼些人,還能分不了三四桿槍?要是手生也別怕,就可著勁兒練唄。”
“說到這個,咱們村裡自己的巡邏隊,也馬上輪到咱們七隊守夜了,到時候多去幾個人,怎麼也得摸摸槍,打兩梭子子彈吧。”
“……”
這話果然讓小年輕的一個個都興奮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陳淩吃著飯,聽著談話,大概也了解了最近的情況。
其實說起來現在對獵槍的管控說嚴格也不算太嚴格,政策上全麵禁槍還得等明年,也就是一九九六年才施行的。
他們這邊,就是前幾年鬧得太狠,老出人命,才不得不派人到各個村鎮來收繳,導致村裡好些小年輕都沒咋打過槍。
但是這邊畢竟是在山裡,野物也多,碰到特殊情況,還是會派發下來的。
不過平日裡肯定還是不會讓村民們自家持有。
“富貴叔,俺跟二叔說了,八月二十輪到咱們七隊守夜哩,到時候俺跟水娃子去,你也去。”
陳玉強湊到他跟前說了句。
他二叔就是陳國平的兄弟,陳國興,村裡的電工,現在陳玉強也跟著這個二叔在乾,以後要接陳國興的班。
“行啊。”
陳淩飯也吃好了,放下碗筷問道:“這陣子山上的狼天天後半夜叫喚,其他幾個隊的人碰見過狼下山沒有?”
“狼下山?沒有吧。倒是學成跟聚翔叔說聽到過動靜,就是聚翔叔後半夜睡得沉,醒來後隻聽到苞米地裡嘎吱嘎吱響,也不知道是不是狼在吃東西,反正村裡的狗是沒咋叫。”
陳玉強想了想,搖搖頭答道。
說著話,這時陳澤也回家放好碗筷了,懷裡抱著個穿開襠褲的娃娃,走過來就推到陳淩跟前:“小毛快叫舅舅,這個舅舅身上整天揣著糖,你叫了就給你糖吃。”
這是他姐姐陳芳家的兒子,中秋來了要住兩天。
聽陳澤這麼說,就叫了陳淩一聲舅舅,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給糖。
“哎喲,舅舅今天還真沒往身上揣糖。”
陳淩拍了拍口袋,啥糖也沒放,隻摸到一個煙盒:“要不,小毛先來根煙抽,舅舅這可是好煙。”
陳澤見狀直瞪眼:“你個富貴,跟娃娃也鬧。”
倒是把小毛逗得咯咯笑,還真伸手來拿。
陳淩一把將這娃抱起來:“哈哈,舅舅逗你玩的,這可不能拿。走,舅舅去給你買糖。”
瘸子社就在跟前,他也不往家走了,花了五毛錢就每樣糖買了幾塊,給小毛的衣兜子裝得滿滿的。
“吃完去舅舅家拿,舅舅家糖多著呢。”
“知道了舅舅。”
這娃倒挺乖,給買了糖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陳淩跟陳澤他們身後的石頭上,聽他們說話。
閑聊了會兒,見漢子們已經開始湊堆下棋打牌了,陳淩該聽的也聽到了,沒再待下去,轉身拿上碗筷回了家。
下午沒什麼事,陳淩就拉著媳婦小睡了會兒。
三點多的時候醒來,剛說要倒杯水喝,就聽院裡一陣雞飛狗跳,往外一看,原來是那三隻小憨皮子,閑著沒事又去雞舍找茬了,自家的雞戰鬥力不弱,它們吃過虧也不太敢招惹。
這是王真真帶過來的幾隻土雞,一直也沒殺就放到雞舍養著,結果這三個小東西覺得碰到了好欺負的,三天兩頭過來撩撥。
偏偏這些土雞還很害怕黃皮子,它們一過來就嚇得跟什麼似的,老是被攆的滿院子亂飛亂跳,讓三個小憨皮子越發得寸進尺,有空就來找樂子。
“去去去,小金,把它們趕出去。”
陳淩剛睡醒,被鬧騰的有點心煩,屋子也沒出,就讓小金把三個小憨皮子趕出去了。
這三個小東西現在也長大了,灰撲撲的毛發也換了兩茬,現在已經變成了棕黃色,和成年的黃皮子區別不大。
小黃和小胖也不再管它們,平時白天就悶在那處老宅子裡不出來,天黑才來家裡轉轉,幫著逮逮家裡藏匿的老鼠和蛇。
王真真剛來那幾天,還驚奇了好一陣子。
但是這幾個黃皮子都不搭理她,慢慢的也就失去了興趣。
這時,王素素也從床上起來,往外看了看:“真真又跑出去了?這妮子,不是讓她吃了飯睡會兒嗎。”
剛才院裡鬧騰,也不見王真真出來,王素素以為妹妹又出去玩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
結果陳淩走到東屋,就看到小丫頭安安靜靜地蹲在床邊,比對著課本的尺寸大小裁著紙,又在書脊的位置剪開豁口,留好位置,隨後沿著書頁折疊、摁壓,慢慢捋平,小模樣認真無比。
包書皮的紙,用的是趙大海送油畫的時候,外邊包的牛皮紙,韌實有勁,不容易磨損,就是包好之後沒有掛歷紙包的好看精致。
但這也沒啥,陳淩他們小時候用的還是洋灰袋子跟尿素袋子呢,不照樣過來了嗎?
現在的娃娃也不講究這個。
“真真包書皮呢,你姐姐還以為你又跑出去玩了。”
陳淩走過去瞧了瞧,新買的文具盒,作業本,橡皮跟筆也都擺出來了,這家夥還真像那麼回事。
王素素也走了過來,說道:“課本包好了就先放在被褥底下,壓一晚上。書包給你縫好了,在衣櫃上掛著,你去拿過來吧。”
“知道了。”
小丫頭點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轉過身沖陳淩皺著鼻子哼了聲,甩著辮子向堂屋去了。
把陳淩搞得一陣摸不到頭腦:“這……我又怎麼著她了?”
王素素見狀抿嘴一笑:“肯定晌午沒睡好發脾氣呢。我去燒壺水,待會兒給你們兩個剪剪頭發。”
“行,你先給真真剪吧,我再去割點蘆葦回來。”
中午睡了一覺,趁這個工夫,陳淩也想出去活動活動。
就又趕著牛車,去村南老河灣割了車蘆葦回來,這玩意兒編草墊子得提前割下來,要晾曬乾才行。
換做往年,是不用費這力氣的,直接從村外的麥秸垛拉點麥秸回來就行,不過今年麥秸垛都被大水沖散了,漚在了各家農田裡,早就化成了肥料。
今年想用現成的麥秸,可是沒地兒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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