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20,東京港區中城地下4層,
逐漸成為東京熱門打卡地的地下LIVEHOUSE【ALL RISE】,持續90分鐘的躁動鼓點和歡呼聲漸息。
LIVEHOUSE裡空氣灼熱,摩肩擦踵。死武士樂隊的這次表演,吸引了超過1800名觀眾觀看。龐大數量的觀眾,擠在不到1200平方米的場地中,但他們沒有絲毫不耐,反而樂在其中。
要知道,目前大部分的地下樂隊表演,觀眾都不會超過200人。而500人以上的演出,已經是熱門樂隊的水平。
顯然,《ROCKIN‘ON JAPAN》《Zipper》等雜誌的宣傳,以及老板中岡策劃的遊輪直播表演,讓死武士樂隊的人氣更近了一步。
但對於那些音樂媒體人而言,死武士樂隊今日更耀眼的成績,出在她們今天發售的新專輯上。
不算之前發布的EP專輯,今天的這張《W!》專輯是死武士樂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專輯。專輯裡曲、詞、編質量全麵爆炸的12首歌,經過今晚樂隊的成功演繹,讓這些熬夜來看LIVEHOUSE的媒體人們一秒回魂,今夜加班的標題他們都想好了——
《東京搖滾之龍的誕生!》
《搖滾不死!神話的東京地下王者!》
《怪物級沖擊!始自新宿的搖滾之魂!》
《WONDERFUL! MADE IN W!》
銷售成績,正是專輯質量的真實寫照。
簽售會比想象中漫長。標價3000円的6000張CD被搶購一空,記念版的200張黑膠也光速售罄。在數字專輯逐漸流行的當今,一個地下樂隊的傳統唱片拿下這個成績,已經是一個奇跡。
但媒體人還是覺得發行公司保守了。
至少按照今天每人平均買5張的水平,他們應該準備1萬張才行。
明天數字專輯開放下載,1000円的售價,在他們眼中簡直像在魚塘裡投下了一枚炸彈。
這張《W!》絕對會創造搖滾圈子的一個新裡程碑。
再加上流媒體播放…他們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斷地諭吉被下載進死武士的口袋裡。
簽下死武士樂隊的這個LIVEHOUSE的老板眼光太好了,不少音樂媒體人甚至做起了“自己是不是也能孵化出第二個死武士樂隊”的夢。
簽名,感謝,簽名,感謝。
死武士樂隊的4位成員,機械地將這2個動作重復了6000多遍。
隨著四人在最後一張專輯上留下自己名字,2個小時的簽名練習終於結束。
不死川、椎名、小柳、大久保幾人從專輯簽售區回到休息室,很少寫字的鍵盤手大久保,甩著酸痛的手,表示他到後麵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東西了。
椎名瑛美喝了一口莫吉托,嚼著薄荷片,憤憤不平地吐槽著老板中岡毫無人性的安排。
刺青光頭鼓手小柳,則拿起了不死川這回為專輯創作的小畫冊翻閱起來。
“雖然我們的專輯賣的不算便宜,但光是這本冊子,就已經讓大家回本了吧。要我說,理世醬的一張插圖就值10000円。”
椎名瑛美擺了擺手,說道,
“中岡上周就提出要賣到5000円,但是被理世反對了。這冊子成本都快700円了,我們的這張專輯完全不像是用來賺錢的,簡直像在做慈善音樂會。”
歌迷們都知道,死武士樂隊的主唱還是一個藝術家,除了音樂之外,他們也很喜歡主唱創作的一些溫暖有趣的手繪故事。專輯內不死川為每首歌作畫的小冊子,在他們心中可比那些握手券高貴多了。
椎名不停滑動手機,居然看到了幾條和死武士樂隊相關的黃牛推特——她們的專輯,轉眼就在網上以6000円的標價售出,而單是小冊子,也被標到了1000円。
更加覺得不平的她,看向了整個人倒在沙發上,隻露出後腦勺的不死川理世。
“理世醬,看起來今天心情不好哦~演出和發售成功,不開心嗎?”
不死川沒有回答。
元氣少女的疲憊,不在於長達1個半小時的演唱,也不在於長達2個多小時的簽售。
淺間今天和她說的話,她已經壓抑了一晚上,此刻如潮水般湧來——
“不死川桑,我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做你的師父。”
“通過音樂和繪畫這些藝術去反抗、去影響人,我覺得很崇高,但是我幫不上什麼忙。”
“你的善良和熱情,應該投注到更需要的人們身上。”
“如果隻是想免費吃點心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考慮退部了,你也知道,沒有點心了。而且戀愛谘詢後麵會很忙,不值得你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麵。嗯,四宮的事情你也可以不管,我自己來就好。”
“如果說覺得逗我可以獲得好心情,平時就可以,沒必要再增加一些多餘的東西。”
如果說過去他的敷衍是冷淡,說這些話的眼神可以用凜冽來形容了。
那是像神靈一樣毫無感情地審視,她感受到了一股斥力。
不死川理世,又被想握住手的人拒絕了嗎?
爸爸,我該怎麼辦呢?
她低著頭,說出了自己早就想說出來的話,
“我,想要和你一樣,成為能平等對待每一個人,能讓弱者獲得走下去信念,能付與泥濘中渴望向上的人們以力量的存在!”
第一次,無法和他對視。
自己根本不堅強,自己隻是一個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他一定很失望吧。
從未聽過的溫和聲音從身前傳來。
“你現在,不是做的很好嗎?對現狀有什麼不滿?”
不死川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不能長久的假象…”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問道,
“意思是,你到了創作瓶頸,還是有什麼緣故,未來你需要中斷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他總是能迅速地把握住事情的關鍵,但是,不死川自己也不相信,他能在這個問題上給她答案。
她終於抬起頭,看著那雙重拾溫度的眼睛,對著他強顏一笑,
“我是不死川家的孩子。”
淺間敲起了桌子,看著元氣少女終於收起了偽裝。可是他沒有那種洞破真相的滿足感,他隻感到遺憾。在他眼中,和禦行院聖一樣優秀,甚至更優秀幾倍的不死川理世,不應該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
能在這種破碎感之上,維持元氣偶像的人設這麼久,她該有多堅強?
不死川理世,她是他心目中,貴族的貴族。
既然不是戀愛方麵的糾纏,淺間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貴族的責任啊…繼承家業?還是聯姻?”
“聯姻。”
“九條家?”
“不知道,但其實無論哪個,都差不多。未來是不會被允許做這些事情的。”
“怎麼說呢,與其寄希望於嫁給開明一點的貴族,不如考慮一下怎麼不用嫁出去。”
不死川僵硬地笑了一下,
“…我高中3年的自由,是用【嫁人】換回來的。”
“樂觀點想,是用【嫁人】的空頭支票,換回3年脫離樊籠的準備時間。【滿足家族的需要】這種命題,並不是隻有【嫁人】這一個答案。你們不死川家經營的主業是什麼?”
“地產物業,礦業,酒店,安保,借貸,還有——黑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