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姑娘贖身? 劉花零思量片刻,他家底不豐,此事怕是要花不少銀子。他又看了看麵前的太一經,初窺武道,其中玄妙,亦是無比誘惑。但強取豪奪,卻不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劉花零咬咬牙:“好!” 兩人說了一些,方寧退去,上午劉花零依舊教課。事畢,便匆匆出門。 行走半個時辰,來到西城最繁華的街市。 天香樓外,劉花零踱步許久,最後臉上現出無奈之色,一頭鉆了進去。 此時,西城門處,一隊騎兵入城。約莫有三十多騎,這些人臉上和鎧甲尚有血漬,神色間略見疲態。但馬蹄踏雪而過,其肅殺之氣,亦驚得行人避之不及。 為首一人,麵目剛毅,一臉鋼針般的短須,頗具威嚴,入得城門,那人聲音低沉卻有力:“入城了,都放緩一些!” “是!”餘者眾人齊聲應諾。 此人乃龍江城守軍的一個武衛統領,名林飛。此行奉命清剿龍江城西北燕子嶺的盜匪。率一百精兵,於山中奔襲轉戰十五日,終將匪首一眾盡數屠滅。 今日回城述職,便能領得一個不小的功勞。但林飛心情卻有些低落,此戰殲敵三百餘,但也有三十七位兄弟殞命,其餘傷者,有八人落下殘疾。 林飛一路上都在回顧戰局。那群烏合之眾,自是一觸及潰。但為首的幾個,卻是個頂個的好手。若非當時他急功近利,不分散牽製,將那幾人圍而擊之,恐怕便不會有那麼多兄弟喪命。 戰事瞬息萬變,成敗隻在頃刻。三軍統帥,能掌控大局左右成敗者,便是名將。林飛的誌向,便是成為一代安邦定國的大將。但如今隻是清剿一些盜匪,便讓他損兵折將近半數,這亦是對他的一個打擊。 騎兵沿街而行,不多時便到了天香樓外。 此時一個青年被人一把推了出來,一個粗壯大漢嗬斥:“沒錢你來逛什麼窯子?我看你是活膩味了!滾!” 粗漢力道極大,常人被他一推,肯定化作滾地葫蘆。但劉花零卻隻小退兩步,便立住了身形。 他此來隻是打探一下,倒是真沒帶錢。至於方雨,他也遠遠見著一麵。不過情況卻讓劉花零有幾分憂心,那方雨年芳十六,正是大好年華。雖說不是天香樓的頭牌姑娘,但若要天香樓放人,沒點關係背景,怕是出幾千兩也不夠。 劉花零思索著回過頭來,高頭大馬之上,林飛神色陰沉:“你等先行回營,我稍後便來!” “是!”眾騎策馬遠去。 林飛翻身下馬,幾步走到劉花零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著牙,聲音卻壓的極低:“你來這裡嫖妓?你知不知道,下個月,你便要和心月成婚。你她娘的今年要守孝,明年要科考,落榜多少回了?你這樣的廢物,文不成武不就,我家妹子等你這麼多年,你就這樣對她?” 劉花零也沒想到,偏巧在這時遇見了林飛。本來心情還比較緊張,想著該如何解釋。但這家夥不分青紅皂白,上來便是揪住他的衣襟,而且力道出奇的大,差點給他勒的岔氣。 劉花零一時心生惱火,這家夥自小便憑著一身蠻力欺壓於他。這幾年雖少有碰麵,但每次見麵都是盛氣淩人,隻是無奈自己不是對手。但今時又可同往日? 劉花零伸手抓向林飛手臂,林飛卻不以為意。直到劉花零手掌落下,林飛才臉色突變。 林飛隻覺一股大力將他手臂翻轉,同時一股綿綿若存的勁氣延著手臂侵入他的經脈。林飛也是身經百戰,瞬間氣勁爆發,曲肘回收。同時右步後撤,左腿一個膝頂,攻向劉花零小腹。 劉花零感覺勁氣襲來,二人距離極近,隻覺避讓不及。他一時也不得章法,隻得鬆手,以雙掌架擊。 林飛一擊直取他丹田氣海,乃是攻其必救。方才大意,被他一手製住腕脈,實在讓他心頭一跳。同時內心亦極為震撼,這小子何時擁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竟能與他分庭抗禮。他六歲習武,雖不敢與那些大派的天才弟子相比,但如今二十有七,與他同輩之人,從來未逢敵手,便是一些前輩,他也有一戰之力。劉花零與他同歲,但是一年多前,他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怎麼可能? 林飛心念電轉,卻見劉花零本來取了先機,卻不攻而守。臉上也是生出譏屑,這小子招式淩亂,斷斷續續,基本上隻靠蠻力,似乎毫無實戰經驗! 林飛手臂得以掙脫,當如猛虎歸林。劉花零防住他的一記膝頂,林飛卻借他的力道身體回旋,同時一拳搗向他的麵門。 劉花零也是頭鐵,見一拳擊來,也一拳迎上。 林飛心中大罵蠢才,二人內力相近,但他的一拳乃借力蓄勢而發。如此硬碰,豈不找死?當即,拳變掌,剛化柔,蕩開劉花零一拳,一掌餘勢不消,拍在劉花零胸口。 劉花零急退數步,一股厚重的勁氣入體,直叫他氣血翻騰。而眼前,林飛如影隨形,拳掌連綿而至。劉花零心中罵娘,這家夥一介莽夫,自己竟每每都要受他欺淩。 長街雪地,劉花零一戰一退,同時臉上身上,不知受了多少拳腳。麵對林飛的攻勢,他的還擊也隻是像奔騰的長河裡偶爾濺起的浪花。 “住手,不打了,不打了!” 劉花零大叫。 林飛卻也真的罷手,他與劉花零遙相對峙,一時卻無言語。 如劉花零這般的對手,其實他隻要三招便能取他性命。實戰太差,空有一身內力罷了?但是轉念一想,空有技巧,卻無力量,那又豈不是蚍蜉撼樹?力量才是根本。如果劉花零真的隻用一年時間,便能及上他十幾年的修煉。這一舉,已然擊垮了林飛的傲氣,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平庸。 二人雖隻交手片刻,此時卻已有數人圍觀上來,甚至兩旁街市的樓上都有人開窗觀望。 林飛眼神淩厲,四下掃視一番,眾人都不由退了退。他抬眼瞪了劉花零一眼:“往後若再來此地,便打斷你的狗腿。” 劉花零一手捂著鼻子,但鼻血已抹得滿臉都是,臉頰浮腫,更是有一個大腳印在臉上。此時心裡自是很不痛快,當即冷哼一聲。 林飛也未在多言,騎上駿馬,奔馳而去。 劉花零看著林飛背影,往地上唾了一口血沫。但此時圍觀者越見多了起來,各種議論亂七八糟。劉花零也隻得趕緊跑路,免得被人當作笑話。 ‘叮當,叮當……’ 西城老街,鐵匠鋪,劉花零掀開簾子,頓時一股熱浪湧出。劉花零走進去,這裡雖來過無數次,但那巨大的熔爐,以及幾乎全由鋼鐵鑄造的工坊,依舊讓他心生震撼。 “客官,想做個什麼?”老鐵匠兀自掄著手中的鐵錘敲打,神情專注。 另一旁,一個精壯的大漢,正赤裸著上身鼓動風箱。他抬起頭,臉上有一絲啞色:“劉花零?你被人打了?”說著便要起身湊近瞧瞧。 老鐵匠神色一沉:“作甚?火不能斷,莫要糟蹋了老子這塊精鐵。” 大漢聞言,忙低下頭,繼續鼓動風箱。 劉花零訕笑:“鐘叔,正忙著呢?” 鐘義語氣平淡:“你小子啊?說吧?所來何事?” 劉花零略顯尷尬,不由搓了搓手:“鐘叔可否借我一千兩銀子?” 鐘義終於抬頭看了劉花零一眼,這小子,眼神都跟他老爹極像。 當年,弟妹難產而死,那一日正是深秋時節,繁花凋零。劉旭憂思成疾,一病便是許多年。 鐘義沉默不語,想起往日的時光。他也是年幼便成了孤兒,他的叔父,也是劉花零的爺爺,把他養大成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後,又花錢將這間祖上留下的鐵匠鋪買了回來。劉旭過世之後,他對劉花零,也一直當作親兒子。隻是今次,他還是頭回開口找老子要錢。但讓他頭大的是,開口就是一千兩?這可不是個小數。 鐘義點點頭:“好,我將手上這物件鑄成形!可能等?” “自然能等,鐘叔你先忙!我在一旁坐一會兒便好!” 劉花零在一旁坐定。他自是知道鐘叔不會拒絕,而且別看他隻是經營著一間小鐵匠鋪子,但他的鑄煉之術,可是龍江城首屈一指的。他鑄造的兵器,隨便一件便能賣出上百兩銀子。雖說一件好的兵器鑄造起來費時費力,而且材料價格也極高。但鐘叔的手藝也成名多年,肯定是小有積蓄。 幾年前,劉花零帶林飛過來買了一桿銀槍。後來才知道,那桿銀槍,可是摻入了天星精銀。那種材料,便是指甲蓋大小,也要百兩銀子。據鐘勇說,那是一件玄兵的次品,光材料就花費了一千兩。若不是林飛,他老爹根本不會拿出來。 午後時光悄然而過,劉花零得了銀兩,又走訪了幾處。歸來時,天已黑盡。 “咚咚咚!” 方寧又聽到房門敲響,這都入夜了,又是誰人? 方寧摸黑著走到門前:“誰?” “是我!” 方寧一聽,又是劉先生,不由鬆了口氣,打開房門。 門口,劉花零身後,方雨淚如滾珠,直直的看著方寧,卻無言語。 “好了,你們姐弟團聚,我就不打擾了!若有什麼要幫忙,與劉遇爺爺說。”劉花零轉身回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