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完三姑姑以後,林滄歌又走到了三爺爺林舒癡的小木屋。三爺爺此時正坐在輪椅上曬著太陽,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采氣’,能延年益壽。 “是滄歌啊,我知道你要來說些什麼,我這裡沒有東西要給你的。”林舒癡不愧是神算,一下就算出來林滄歌此次來是準備打秋風的。 “不是不是”林滄歌趕忙搖頭“孩兒隻是想,這一去三爺爺的腳又沒有人洗了,可能以後也不會有人來洗了...” “罷了罷了,我早給你卜過一卦了,紅中帶紫,最後泛藍是逢兇化吉之兆。”三爺爺的卦是極準的,但卻又和尋常的不一樣。他用的是一種特殊的石頭,放在用神秘材料生起的火上,燃盡後看石頭的顏色,判斷吉兇。 “是極,三爺爺不愧是北宸神算子,山下正有一夥匪盜在殺人放火。”看到三爺爺眉毛微挑,林滄歌知道自己說到老頭心上了,於是繼續說道“孩兒還想讓三爺爺算一個東西?” “哦,但說無妨。” “幫我算算天象!”林舒癡一聽到這話,剛剛喝到嘴裡的茶水都噴了出來,抄起竹仗就開始暴打林滄歌“臭小子,讓我算天?你怎麼不讓我算算神器更易呢!?” 林滄歌趕緊認錯:“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說近期哪邊會下雨?” “罷了,我就幫你這一次。隻是,下次不要再說什麼與‘天’相關的東西了,那不是凡人能揣測的。”自從林舒癡被雷劫劈成廢人以後,他就對‘天’充滿了敬畏。林舒癡走進了小木屋,栓好了木門,霎時間,一陣火光從木屋裡散發出來。 “有的,東南...方向近日有一場甘露,真累啊,臭小子!”林舒癡氣喘籲籲地說道。 “三爺爺你真好!”林滄歌作揖“您老保重身體,孩兒告退!” 林滄歌準備往山下林府走去。 “慢著!”林舒癡叫道“這腳...你還會替我洗的吧?” “必須洗!” 三爺爺看著林滄歌越走越遠的背影,突然想到了狠心離開自己的妻子。那個時候,每每他練武結束,妻子總會端起一碰洗腳水,裡麵滴兩滴‘玫瑰牡丹露’,既清香,又能溫養經絡。他們兩個就在燭光下說些有的沒的家常...“漪紋,你到底去哪裡了?” 林滄歌回到自己房間和丫鬟們吃了些家常小菜,然後就遣丫鬟們先去睡覺了,自己收拾起了明天的行囊。自從他發現這個家裡有內奸以後,做什麼事情都謹慎了不少,生怕別人看見。 他把楚清送的“龍息彈”放在了外衣的內襯裡,三姑姑送的香包呢,則放在了枕邊,準備明日掛在腰帶上。 香包裡麵是薰衣草,檀香木還有三姑姑身上淡淡的少女香味。林滄歌聞著這些味道,心神寧靜,想到牽掛的人都已經告別過了,他安心地睡著了。 天蒙蒙亮,外麵打更的小廝敲完五更的梆子,正好準備回屋裡休息。隻見大門處,燃起煙塵,怕是天乾物燥,哪裡著了。這哪哪都是木頭做的,主人家也都在睡覺呢,若是真著了大火,自己就沒活路了。 走過前廳和假山流水,終於摸到大門口時,隻見那裡已經圍滿了人群,黑煙依舊往天上飄去,他也不仔細詢問一下,從假山旁的小溪裡舀起一桶子水,就往人群中潑去。 人群散開,他本以為能看到大家欣賞的目光,但是回應他的確實一雙雙慍怒,無奈和嘲笑。人群當中的並不是木料失火,而是乾桔梗遇上紙錢,燃起的黑色煙霧。 而他潑中的除了站在外圈的下人之外,還打濕了正在人群中磕頭的林家二爺林作材的青色衣裳。 還不等管家福歲過來,他就趕忙打起了自己的耳光“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他不停地磕頭,眼睛不敢往上瞟。 “你該死了個甚麼?”林作材說道。 “奴才隻恨醃臢娘沒生兩雙眼睛,沒看清二爺,奴才該死。” “福兒,去賞他兩巴掌”福歲聽到之後馬上過去“啪啪”兩記響亮的耳光。吃了這兩擊耳光,小廝倒是放心了,說明二爺不打算重罰他。 “我便不罰你了,這巡夜打更的活計還是讓你來辦。我看你機敏謹慎,有幾分夜貓兒的習性。隻是,這一潑水,沖撞了祖宗神仙,罰你一個月月錢。” 小廝見林二爺溫潤如玉,眼中無半點慍怒,且做事寬厚仁慈,賞罰分明,心中對他的敬佩更添十分。從此之後,巡夜便是放了十二個心在身上,再無半點差錯。 小廝褪去,福歲問道:“二爺,就這麼放過他了?” 林作材回答道:“不礙事,沒打濕柴火紙錢”他轉身向林滄歌招手“滄歌,過來磕頭。”林滄歌跪在蒲團上朝著裡屋磕起頭來。 “敬神,莫過一個‘誠’字,你要以頭觸地。心裡默念‘神仙,祖宗保佑我們一路順風’,方能逢兇化吉。”林作材說道。 林滄歌磕完頭,一眾人方出發去鄉下蘆葦村。林滄歌坐華蓋紫金紋並四個車夫一道走在前麵,後麵四個小廝抬著一輛空車並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走在後麵。 其中林滄歌和抬車的腳夫小廝境界最低,都不過芹溪境四段。兩位大漢一位是洪瀑境,另一位則在江亥境浸淫許久。 境界最高的便是林滄歌的二叔林作材,約莫是擎山嶽境二三段,也有人說他距離雷劫隻有一步之遙了。 林家的馬車走出西虞城,在黃土路上晃蕩。許久未見店家,兩條路旁是茂密的叢林,周圍也隻有靜靜地鳥叫聲,雖是官道,但始終讓人放不下心來。 去蘆葦村是要經過羅胡山的。聽聞羅胡山的二當家死後,新任當家的上位,隔壁山頭的綠林漢子都來慶祝,有人獻上一柄武器,據說已超凡脫俗。本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得此神器後,此人更加囂張跋扈,連夜搶了周遭九村十八店。有兩個煉體境的捕快也命喪他手。 “滄歌,過來。”林作材幫著林滄歌整理完衣領,又拍了拍他的衣服“做什麼事都要正衣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僅僅是對同輩,要禮賢下士。明白嗎?” 約莫四個時辰,就到了蘆葦村的村頭。村長見林滄歌一行人來了,趕忙請他們進院子裡說話。這個村子從前是一對兄弟逃難到此處繁衍而來的,整個村子都姓李。 林滄歌見到這個村子毗鄰一條大河,河水從山上流下。山上常年雲霧繚繞,自上而下流出的水自然也不是凡水,這裡的居民叫這條河“不老泉”,飲之延年益壽。說來倒也奇怪,林滄歌看到這個村子年紀大的人確實非常多。 林滄歌對這條河產生了興趣,但是村長對他說,近年來河上經常飄來黑紅色的肉塊,有年輕人找了一塊,以為是“肉太歲”。食之,次日即暴斃。 “就是因為這東西,現在‘聖瞻草’的產量大不如前了。”村長哀嘆道。 “‘聖瞻草’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林作材告知林滄歌。 “敢問村長,這季的200斤聖瞻草,準備好了嗎?”林作材又說到。 村長白色的胡子囁嚅道:“爺,藥材還未摘完,要請你們多呆兩天了。還有...前幾日官府那群天殺的又來了,豬、牛牲畜被搶了,萬幸兒郎們都躲到了地窖裡,人沒事。” “村長不要說了,這麼些年了。我們也近乎‘程朱’,這樣吧,每斤多加你8錢,待到產量回去了,再商量吧。” “謝謝爺,謝謝公子,小老兒給你們磕頭了!” “爺爺,讓大人們去看看那個黑色肉塊吧,大哥哥說不定有辦法解決呢?”村長的孫女小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