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 “來吧,我給你講講這幾天的發現。”林奕開口說著,將這兩天發生的細枝末節,告訴錢朵朵。 不知為何,她很信任眼前的林奕。 “嗯”輕聲細語回應,她認真地聽著,模樣十分的乖巧。 繪聲繪色,講著故事。 河西街廊橋 怡春院的對岸,有片極為寬闊的碼頭,一艘艘大大小小地船,從湖麵上來來回回。 這裡聚集了全鎮最多的苦力。 雖已入秋,但大多數卻還是光著膀子,腰纏麻帶繩,下裝是極其耐磨的粗麻布褲。 有人拿著扁擔,有的人頭戴鬥笠遮陽。 這幾日,除官府的衙役,在這進進出出的,卻多了幾個生麵孔。 他們卻對著四周指指點點…… 我扮成了他們的模樣,混在了裡麵。 找了幾人,隨口問了幾句,“那些人是乾啥的?” 一年紀稍大的男子,滿臉胡茬子,嘴裡叼著旱煙。 咧嘴說道,“不知道哪來的老板,前幾天說要把這裡收了,定個規矩,以後搬運一趟十文錢。” 說完,抖了抖旱煙上的煙灰,“嗬”的一聲,吐了泡濃痰。 罵罵咧咧,“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瘋子。” 我尋思十文不錯了,還回道,“噢噢,十文,那……那還挺好的,你就乾唄。” 也不知怎麼的,他還急眼了。 旱煙拿在手上,還要用旱煙砸我。 罵罵咧咧的,“我乾你奶奶個腿!你小子從哪冒出來的!” 我趕忙跑了。 就聽見身後傳來句他的埋怨,“十文?我給你爺爺抬棺材!還十文!” …… “噗呲!”嫣然一笑,笑如桃花,她的眼神看著繪聲繪色講故事的林奕,被逗趣到了。 “笑啥?”林奕看了眼錢朵朵。 “十文自然不行,最少三十文……” 說著,反應過來了,有人在摻和他們家的碼頭生意。 竟然要收購碼頭…… …… 客棧 又一個故事,繼續敘說著。 沒有往日裡的人來人往,隻有幾個官差。 吃喝玩樂,推杯換盞。 他們吃的滿嘴流油,隻覺旁若無人,肆意喧嘩吵鬧。 我上前詢問,“老板,最近生意怎樣?” 掌櫃懶洋洋地推著算盤,一手指了指那,“賒賬好些天咯,你看不就知道了。” 我若有所思,“奧,改明我也換身皮過來吃。” “嘿,你什麼意思!討打呢!” …… 錢朵朵聽完,氣鼓鼓的看著林奕,“你確實討打!” 林奕伸了伸懶腰,“明白了吧,你所有的店鋪,都被人虎視眈眈的。” 當下,錢朵朵還有一疑問。 她開口問道,“為何還有官府的人?我們之前可給了不少……” 他低頭,默默回應,手裡把玩著杯盞,“你也知道是之前,你父親給過嗎?” “可是!” 林奕噓作一聲,仰頭看向上麵的閣樓,“珠寶生意,綢緞生意……隻要耍點手段,就能讓你防不勝防,更何況其他的生意了。” “娘親在時……”錢朵朵默默低頭。 “你娘和你一樣,聰明伶俐。”林奕嘆息一口氣,“可單純的人,常常習慣按規矩做事。” “人情社會,到哪都一樣,就像現在閣樓上的人,很多人都在觀望。” “如何站隊?恐怕就是今天的議題。” 林奕笑著。 錢朵朵確實感嘆,都被林奕說中了。 父親質樸,容易受騙,更怕出錯,從而畏手畏腳。 有些門路,雖然開著。 但做不到位了,就又會給你關上。 無可厚非。 見錢朵朵沉思的模樣,心想真是有點小可惜,這兩天係統的兌換值依舊保持鴨蛋狀態。 因為錢朵朵的崇拜值已經滿了,加不了也減不了。 很快的,林奕講完後。 怡春院的活動,馬上就要開始了。 大廳正中,即是舞臺,兩側是盤旋的樓梯,直上閣樓的雅間。 隨著一聲鑼鼓響,身穿奇裝異服的姑娘們,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她們身著西域服飾,精致花紋的露臍上衣,一展無遺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上衣,環繞著金銀鏈,如垂落下的珠簾。 下裝,腰束貼體的長裙,赤裸著玉足,腳踝配有金器飾品。 身披長如飄帶的披帛,隨著鑼鼓響,她們從閣樓上,緩緩飛向舞臺後。 披帛如縹緲雲煙,靈動且悠揚回蕩。 一根肉眼難察的細繩,讓飛在天上的仙女們,拿著酒壺,為客人們倒上了美酒。 人群,爆發出猛烈的吆喝聲。 “哇,真當是墜入凡塵的仙女啊。” “好生期待!素香蘭姑娘會有多美!” “美美美!” “……” 酒水緩緩從杯底溢出,“仙子”身上的異香,令人如癡如醉。 一位“仙子”飛來斟酒,“公子請喝酒。” 林奕舉著杯子,咧嘴一笑,“想必我是真吃醉了,竟看見仙女為我斟酒。” 她笑著…… 一飲而盡,“騙我?這哪是酒。” “啊?”她一改笑意,手足無措。 “這分明是天宮裡得,瓊漿玉液嘛!” “噗呲”一笑,她捂嘴回應,“謝謝公子誇獎!”隨後,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奕。 崇拜值+1 兌換值+1, 一比一兌換。 “那哥哥,我的酒呢?”邊上一直待著的侍女也貼了上來。 “你都不喂我,我又怎麼知道呢?”他壞笑著。 “啊!你好壞啊!”侍女一臉嬌羞。 崇拜值+1 “登徒浪子!”錢朵朵看著林奕,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雖說這些姑娘各個都貌美如花,但她豈會輸給她們? 心裡剛一想,便有些自責。 “呸呸呸,我在想什麼,我為什麼要和她們比高低!”心裡罵搓搓的,示意自己冷靜下來。 林奕一個大無語,裝個逼,恰點小分還要被錢朵朵罵一句,心裡無奈。 給客人倒上酒後,舞臺搭下了帷幕。 一層薄紗,襯映著倩影,手捧著琵琶,坐在一張圓凳子內。 接下來,便是一陣寒暄的話,令人聽不下去的開場白。 “許久。 一聲清脆悅耳的琵琶聲,從帷幕中響起。 琴音瑟瑟,悠然自得。 餘音繞梁,回味無窮。 …… 閣樓雅間 圓桌上,圍坐著數人,他們都是象西鎮年輕的一輩,家世顯赫。 主位上,坐著位模樣俊俏的年輕男子,臉龐白皙,麵如冠玉。 長發束縛下,右側特地留了一撮發絲,彎曲地搭在肩膀上。 他身穿黑色長袍,與他父親年輕時的樣子,貌然神離。 手合一把折扇,輕輕地敲打桌麵。 “我給各位一個小小的建議,隻要我們合在一起,那麼整個象西鎮……” 側旁,兩三人的間距,坐著位瘦瘦的青年,“那個……楊兄!我們這些人,可比不過你們楊家。” “是啊!這貿然的接手,恐怕錢家反應過來,抬個手就能……” “各位都顧慮太多了!”坐在楊文軒身邊的朋友,模樣平常,不過眼中戾氣顯露,嘴角上揚,總是冷哼譏笑著。 “碼頭我要拿下來,別到時候說不給各位其他的機會。”他說著,拿起酒杯,“我就說一句,兩天!錢家都得玩完!” 楊文軒很是滿意,此人跟他關係較好。 象西鎮,最大的魚獲生意。 碼頭自然而然成了他的目標。 海家大少爺,海鮮。 大家麵麵相覷,不敢大聲議論,甚至不敢大聲說話,就連提到錢家,都壓低聲線。 但這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看來這錢家出事,並非空穴來風。 “如此,我們願意幫楊家,隻希望楊家能兌現承諾。”有人搭腔說著。 彼此間,紛紛點頭。 看來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諸位,不想讓素香蘭姑娘過來陪各位喝一杯麼?”楊文軒拿著折扇,輕輕敲打桌麵。 “啪”一下,折扇特地重敲一下,“飲酒賦詩,才是真痛快不是?” 聽罷,大家興致勃勃,躍躍欲試。 他們都重金送進各知名私塾學習,更是有老夫子一對一的教學。 掌握最好的教育資源。 那些寒窗苦讀的書生,從自小的教育上,就已經落後一大截了。 “論學識上的造詣,我們自然比不上楊公子了。” “是啊,就怕丟人了。” 楊文軒很是自得,但還是裝模作樣地擺擺手,“無妨,有我給大家托著底呢,今天我定能讓素香蘭過來敬酒。” 論學識上的造詣,這份自信,他自然是有的。 今天要好好露臉才是。 說起怡春院,這男男女女的事,都牽扯著風流佳話,誰又不愛聽呢? 久而久之,竟然有了一種現象。 隻要提起怡春院,就有人坐下來。 “細說。” 這裡,就好比宣傳中心…… 楊文軒今天就是要通過這裡,告訴外麵的所有人。 今後這河西鎮,唯有楊家,一家獨大。 楊文軒得意一笑,楊家這些年一直被如日中天的錢家壓製著。 象西鎮的歷史,也即將改寫。 得助於天師,錢家即將毀於一旦! 順勢接管所有產業,手到擒來。 這裡聚集大家,意味就是如此。 “那就開始吧?”雖是詢問,但語氣不容拒絕。 一旁的海鮮少爺,心領神會。 對著臺下,喊到,“古人雲,文人雅集時,飲酒賦詩好生自在不是?” 琴聲斷…… 閣樓上,傳來一聲話語。 大家紛紛抬頭仰望。 “是他!水產大戶海公子啊,沒想到他也來了。” “何止啊,這河西鎮年輕有為的少年俊才們,都來了。” “那主位上的,可是楊文軒楊公子!” “怎麼今天都來了,真是開了眼了。” …… 怡春院的老媽媽激動萬分,平日裡,這些公子哥可是很少來,都怕影響自己的名聲。 如今竟然都到齊了,心想這素香蘭可真有魅力。 帷幕內,傳出了略顯妖嬈聲音,聲音穿透性極強,令人骨頭酥麻。 “香蘭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知道閣樓上的公子們作詩,能不能驚艷到我呢?” “哈哈哈哈,素姑娘,除了我們想必也沒人能有這能力了吧?”閣樓上,楊文軒回應著。 此話一出,樓下眾人,紛紛語塞。 當下反應過來,雖然樓下眾人的反應讓他不舒服,當下還是故作玄虛。 “各位!我並沒有這意思,隻是助助興罷了,各位都可以參加。”楊文軒補了話,謙虛地說著。 此話一出,更沒人上前了。 “如此,我們閣樓上的朋友,就先獻醜了!” …… “林公子對詩詞有了解嗎?”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錢朵朵當下疑惑開口。 還記得哪句詩詞…… “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霜寒十九州” 如此俠者之氣,令人仰慕。 林奕笑了笑,看著有興致的錢朵朵,“那一會我也去試試。” “嗯!”錢朵朵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期待,默默點頭。 林奕心裡激動萬分,來前其實就有想過,隻是不太確定能有這方麵的事出現。 沒想到,真有小說裡的傳統節目…… 當下潤潤嗓子,準備就緒。 一直吃喝的林安,嘴裡塞的鼓囔囔的,說話含糊不清,“咱是來辦事的,莫要出風頭,亂得罪人。” 身旁的侍女,也點頭應和,“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楊家風頭正盛,咱們都是陪個熱鬧。” 其意思很明了,喧賓奪主,不可取。 樓上人作詩,底下人陪著吆喝。 作為現代人,對這些所謂公子哥做的詩,那聽的叫一個頭皮發麻。 但凡猶豫一秒,就是對唐宋八大家的不自信。 現場這麼多人,那裝逼值來的可就快了。 對付那神秘道人,沒點兌換值,恐怕不行。 眼下這個機會,自然不會放手。 “莫要擔心。”林奕開口回道。 林安怎能不擔心,這些個公子哥,平日裡就是囂張跋扈的。 周圍人,都默不作聲。 甚至不敢打擾閣樓上的他們作詩,可見一般? “我不許。”林安小聲拒絕。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自己又怎麼跟有錢有權勢的人鬥。 見林奕沒有表態,再次開口。 “林奕,你聽叔的好嗎?” 錢朵朵打斷林安,開口說道,“若是就聽他們作詩,不如早些回去。” 她的聲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強不弱。 故意而為。 甚至她要讓閣樓上的人聽見。 她可不懼樓上的公子哥們,就算鬧起來了,最後林奕的作詩甚至不行。 她也能保大家全身而退。 而且,這幾天的相處,她知道林奕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吵鬧聲,引得周圍人側目。 這一吵鬧,好巧不巧地,果真打斷了閣樓上,楊文軒朋友的作詩。 “她說什麼!”那人站著,一拍桌椅,臉色難看。 “坐坐坐!”楊文軒擺了擺手,站起身子,透過閣樓的走廊,冷聲道,“不知樓下的朋友!是有什麼見解嗎?” 朋友二字,語氣特地加重。 恐嚇之意,能聽出一二。 場子總要找回來的。 林安作為長輩,自然也不希望錢朵朵被傷害。 他連忙起身,隻是嚇得有些打嗝,“抱歉抱歉!嗝……無心之失,莫要怪罪。” 楊文軒看著一身道袍模樣的林安,餓死鬼投胎一般。 冷哼一聲,眼神充滿了厭惡之意,鄙夷道,“阿貓阿狗,不知分寸。” 甩袖,正欲回到座位上…… 林奕的聲音,響起。 “等下!”林奕站起身子,咧嘴一笑,“煩請跟你朋友說句……” “不必了!”楊文軒以為是來道歉的,冷聲拒絕了,就他們也想攀身份嗎? “我的意思是!不是阿貓阿狗,也能作詩的!” 目中寒芒,淩厲灼眼。 他踏步向前,抬頭,心中怒意可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