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詞高聲吟畢,楚尋仙傲然相喝:“這便是憑證。我才情無雙,師師姑娘故邀我相見。” 這便是憑證? 盡管身為侍衛,本身無甚才華,但也能從楚尋仙方才吟出的這首詞裡品出不俗。 的確是難得的佳作。 若真為罕見的才子,得李師師相邀自也說得通。隻是,隻憑這麼一首詞,便當真放人?更何況,方才攜其硬闖禁地的賊人尚未擒獲,誰又能肯定眼前之人非其同黨而真是被其所劫? 一眾侍衛麵麵相覷,卻是一時間不知當如何處置。 眼見有戲,楚尋仙自是膽氣大增,大聲道:“你們還不放了我?若誤了相見,師師姑娘怪罪下來,你們又有誰能擔當?當然,若這便放了我,我也會為你們向師師姑娘稟明,是你們將我自歹人手中救出。賞賜想必少不了你們。當然,本少更不會吝嗇。怎麼說,我也是富甲錢莊的少主,多的不說,萬把銀兩的賞錢我那老爹還是會給的。” “你真是富甲錢莊的少主?楚富貴的公子?” 身為汴京有數的富豪,楚富貴的大名這些侍衛自也是知曉的,隻是他們並不認識楚富貴,更不知楚尋仙。 “那是自然。” 眼見越發有望脫離困境,楚尋仙膽氣大壯下自表現得越發鎮定。 “是與不是暫可不顧,我等不妨先押著這貨向那位求證。” 這話一出,眾人自是頷首肯定,但楚尋仙的臉色卻是忍不住微變。 向李師師求證? 那還不穿幫。 他不過是信口胡言,等到了李師師那裡自然會遭一口否認,如此豈非又難逃死路? 楚尋仙本以為,這些侍衛會放其離開讓他自行進入那棟小樓,如此自然就有了周旋餘地。 李師師本是心地善良之人,他隻要道明一切,再顯露些不錯才華,前者自會幫其遮掩,從而逃離死地。卻不想,這些呆貨竟想出這麼個主意。 當著這些家夥的麵,他根本就沒機會開口,那還不是完蛋大吉。 千不甘萬不願,哪怕楚尋仙努力磨蹭,終歸還是被一眾侍衛給押到了樓前。 瞧著眼前這座仿似黃金屋般的精美小樓,楚尋仙正自兩股戰戰,卻不想樓中出來一丫鬟,未等眾人道明來意便已直言請其入樓。 這到底怎麼回事? 別說楚尋仙不明白,便是暗藏遠處一座營帳之中的殺手亦是全然不解。 隻是有一點,他卻是越發肯定:這楚尋仙,果然是一切的關鍵。 補天閣的天機長老令其在禦街之上當街殺人,卻並未道明真正的目的,隻是予以一道秘言:殺人遇仙,其秘自現,明心見性,迷夢終醒。 盡管此刻的殺手仍不明白一切,但已能確定楚尋仙這貨,必是真正關鍵。不隻是因為對方的名中恰好有個仙字,更因這番際遇、此刻場景。 隻是,那家夥進了樓,他又當如何做? 若是也能進樓,或者能看清其中一切,當有多好。 仿似夢想成真,隨著此刻殺手心中迫切的願望展露,周圍的場景倏然變幻。 連綿不絕的營帳驟然消失,下一刻,殺手便已直接置身於小樓之中,藏身的營帳已化作屋宇,而伏身的地麵也化作了房梁。 一切就像是先前兩人踏入通道時那般詭異變幻。 但這如此詭異的一幕,在殺手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 果然,一切隻是需要一個引子。 所以,“殺人遇仙,其秘自現,明心見性,迷夢終醒”,這句秘言所指的“仙”字,便真是楚尋仙此人無疑。 隻是,難不成這家夥還真是個仙人?能指引他“迷夢終醒”的仙人? 那麼,迷夢又是何指?是這個詭異而神奇的世界麼? 殺手正在沉思,下頭的楚尋仙卻是滿臉茫然。 房中的布置,雖不顯奢華,但古色古香中帶著些雅致、蘊著些春情。 房間的另一頭,雖被一圍朦朧紫紗所擋,瞧不清究竟,但怎也能看出紫紗那一端的床上坐著位佳人。 半是朦朧半是真,更添令人上前一窺佳人究竟的欲望。 至於室內燃著的幾許燈燭,不但未能將房間照亮,反在幽幽紅光掩映之下顯出幾分幽暗與旖旎。 “人到了?珠兒,你先下去吧。” 清冽而悅耳的聲音,初聽似乎帶著些寒意,就像剛剛解凍的雪域之巔迸出的寒泉。可入耳之後,便如冰雪解凍、寒泉漸暖,直沁人心田。 這聲音,怎覺得似有相熟? 一絲迷惑剛顯楚尋仙的心中,下一刻便再次呆住。 因為,身旁的丫鬟剛剛聽令退下,紫紗圍簾後的女子便動了。 嬌軀傲立,無盡的誘惑更是撲麵而來。 薄薄的紫紗,可掩不住那傲人身姿。 高聳的酥胸,挺翹的隆臀,光兩者所勾勒出的柔美曲線已是極盡誘惑。 更不用說女子還慵懶地伸了個腰,竟將那份誘人曲線凸顯得分外誇張。 閨房誘惑? 四字跳出,楚尋仙忽然有些明白皇帝老兒為何如此眷戀眼前佳人了。 這女人,隻怕不但生得傾國傾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頗有心計手段,是個有美有惑的絕世妖精。 想必皇帝老兒每次來了此間,哪怕因為年老體衰不想被掏空了身子,怕也抗不住這妖精的無盡誘惑。 奶奶的,隻是哪怕換他做了那年老體衰的老皇帝,也樂意被這等妖精給掏空了身子。 但這世間,又哪來的這等妖精? 隻有夢中,才能有這等完美的妖精。 此念一起,楚尋仙突然明悟這必是夢境。 隻是,若換了前一刻,他必然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從夢中醒來,而這一會兒,卻是生恐此夢再無法持續。 噩夢急欲逃離,美夢卻不願醒,此乃人之常情,楚尋仙亦不能免。 幸好,夢境並未因他的明悟而轟然破碎。 “你假借我名漏夜闖入,卻是好膽。” “膽非好膽,可為了一見師師姑娘天顏,便是再大的險我也願冒。” 既知此是夢境,楚尋仙當然對眼前佳人竟能知曉一切再無有任何詫異。 “哼,你可知,隻要我指出你實乃擅闖,便將腦袋不保?” 清冽的聲音,此時更帶了明顯的冷意,已是雪域冰風。 但楚尋仙反覺得另有一番風味。 冷能徹骨,也能動人。 “若連這都不敢,我如何能名楚尋仙?踏月色而來,天地入我懷,乘風臨山河,踏樓話尋仙。踏樓尋仙,正是楚尋仙當為。” “你倒是把俗不可耐的名字,給解釋出花來了。” 輕笑幾不可聞,但話音已如冰雪解凍,冰風再化清泉,淌入楚尋仙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