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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江大河 三周周周 5100 字 2024-03-22

回到縣城的時候,隻覺得有些陌生,上一次來這裡還是高考的時候搭學校的大巴來的。也沒時間轉一轉,印象還是有的,隻是不夠深刻了,在車站出來等了一個小時的公交車,車很小,車上全是大爺大媽和買菜的婦女們,我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我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想從中看出他們每個人的過往,這是以前學素描的時候養成的習慣,不過現在不是看人臉的輪廓了。走過一站才發現附近有個蔬菜批發市場,晚上六點顯得格外忙碌,我就這樣一路搖晃著,過了十一個站才聽到四中要到了,我要去投奔我的師傅,教我畫畫的師傅。   他當初教我們的時候才大四,四川美術學院油畫係,畫室有二十多個人,亦師亦友,大家相處的很愉快,同一個鎮出來的人多少有點親戚關係,不過這次來找他卻不是因為親戚關係,而是因為我一直很感恩他,如果沒有他我可能高中就輟學了,他讓我在那個浮躁的年紀找到了當時除了打遊戲之外的另一個愛好,所以老媽叫我準備考試的時候我就聯係了他,而他隻讓我到縣裡的四中來找他。我就一路風塵仆仆的來了。   學校在一個小山包上,到校門口大概得爬個一百多階梯,一口氣爬上來,保安卻不讓我進去,非要我打電話,電話是沒有的,微信也打不通。這保安也是盡職,一點好話不聽,就是不讓進,可能看我麵色不太友善吧,沒辦法了,我就發了條消息便坐在門口抽煙,電話沒等到,倒是師傅開車上來了。我便上了車隨他一路往上。   慢悠悠的開了兩分鐘才到了畫室,畫室不大,六十多個學生,四周還掛著‘天王蓋地虎,考進985,寶塔鎮河妖,考進211’的橫幅,墻上是去年的畫室紅榜,有個中國美術學院的,還有四五個川美,一個魯美,看來師傅來了四中後還是不錯的。   “師傅,你好久來的四中啊?”我問道。   師傅說:“當初你們這一屆畢業後我就考試去了,來四中第四年了,隻不過前幾年都是趙英老師在帶這個畫室,我是前年趙老師退休才接手的。現在沒有以前教你們那麼自由了,學費看起來比以前高一些,實際上確實少了。學校一部分,領導一部分,年級和班主任還有一部分。除了我還有三個畫室,樓山的呂老師,之前都被另外兩家搞垮了,幸好有我幫襯著,前年也才又開起來。後麵還有一個王婕,和趙誌強。兩個高分沒有,都是基本過線,就是不知道為啥招的人和我一樣多。這些學生還是太無知了。”   談話間畫室門被推開了。轉身一看是大師兄,後麵跟著一個女生。以前師傅畫室的第一個學生,比我高一屆,叫蔣鑫,由於畫室有兩個蔣鑫,我們就叫他大師兄,另外一個就被叫小鑫哥。幾年不見,大師兄蓄起了山羊胡,黑框眼鏡,布衣布褲,看起來就是一副衣冠禽獸的樣子。女生我不認識,短發,165的身高,麵容能打個7.5分。笑起來和我打招呼的時候眼睛都沒了。   大師兄先寒暄了一句:“喲,大城市的高富帥回來了啊。”   我悻悻地一笑:“大師兄,還是那麼文質彬彬的。這位是大師姐嗎?”   大師兄尷尬的笑了。短發女生主動打招呼:“你好,我叫文雯,以前趙老師的學生,現在也在袁老師這裡備考,(師傅叫袁軍)你就是袁老師昨天說的那個大城市回來考試的吧。沒想到長的還掛帥。”   “齊美女好,我叫三周,齊美女說笑了,我就是遺傳好,加上皮膚比較白凈,你說我帥,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連忙打趣道。   師傅連忙補了一句:“你們兩個這下就是競爭對手咯。不過沒關係,我這裡出去的還沒有沒考過的,隻要按照我的要求來,問題不大。”   聽到師傅的話我才想起了這次來的目的,急忙問道:“師傅,好久考試啊,考啥子喃,我還啥都不曉得。”   “公告還沒出來,不過除了筆試,專業考試我倒是知道一二,考一張常規考前靜物,一張速寫。其他的靜候,最近就先練練速寫和素描。”話音剛落。畫室的門就又被推開了。吃過晚飯的學生們就陸陸續續的進入教室了。師傅叫我別堵著門口,跟他到操場邊去抽根煙。   師傅把煙遞給我,點燃後就說:“既然來了準備考試了,短時間你也不會走了,我先跟你約法三章,首先你也剛畢業。年紀也就比畫室的娃兒大兩三歲,你素描還不錯,所以別對這些娃兒有啥想法,保持些距離,不準和她們耍朋友,第二,每天不管好晚睡覺,第二天都要九點到畫室畫畫,這是你考試,希望你還是對自己有點要求。最後希望你沒考上也就在我這裡幫忙吧,有時候幫我上上課,教個素描,工資也給你發。考上了這個暑假也要幫個忙。”   我想了想,一口應下。   回到畫室後感慨萬分,青春的氣息。嘻嘻哈哈的談論著當天的事情。在大師兄的帶領下,畫室裡巡視了一圈。有幾個好苗子,其中那個盧開攀的已經比我畫的好了,師傅說這是他今年的王牌,要去沖擊中國美術學院的。細細一看,造型確實很厲害,不過細節上還是差了些許。   當天的晚上就看了他們畫了兩個小時的畫,和大師兄聊了聊,大師兄畢業後就立誌要做考前,要吃這碗飯,所以內江師範畢業後就去了杭州學習去了,半年多練了素描。後麵又去了BJ的傳奇畫室呆了三個月。這段經歷也使得大師兄的畫突飛猛進,在我看來,這個小縣城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了。晚上出了校門才想起今晚上沒有住的地方,於是就打了個車去了青旅。   青旅的環境還可以,小縣城沒有到紅葉節,人還是很少的。不過總住這裡也不是辦法,於是合計著明天看看找一間住的地方。晚上躺在床上,感覺這兩天就像夢一樣,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個陌生的家鄉縣城。躺在床上睡不著,腦子在胡思亂想著,這個時候佛爺應該還在打遊戲吧,耗子可能睡了。這次考上了怎麼辦,沒考上我又去哪裡。思緒紛飛的熬到了一點鐘,最後隻能求助於知識的力量,打開了教育心理學的書,看著看著,不過十分鐘就睡著了。   第二天八點半我就到了學校,那個固執的保安還是不讓我進去,我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後隻能不了了之,在心裡說了幾句佩服他的話,乖乖的等大師兄來帶我進去。上午在師傅的帶領下又去門衛室逛了一圈才錄上了門禁的臉。到了畫室之後就開始犯困,可能是很久沒起這麼早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想動,磨磨蹭蹭一個多小時才開始拿出家夥來。翻了很久找了一張簡單的靜物開始了上午無聊的練習,很久沒拿鉛筆了,舉在畫板上有些吃力。好在還記得步驟。   中午飯點,有些學生食堂吃過後就來了畫室,不過人是沒來完的,聽大師兄說隻有平行班的中午可以來,實驗班的要在教室睡覺或者做作業。不過她來了,唐緣圓到了畫室就開始畫畫,一張昨晚上沒完成的女青年胸像,我走了一圈坐在旁邊,畫板上的名字寫的很娟秀,顏料和工具箱擺放的很整齊,頭發剛洗過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大學幾年都在打遊戲,也沒有談過戀愛,哪裡受的住這場麵,轉眼就把師傅的話拋之腦後了。   我起身說“我來吧,好久沒畫了,我來改改。”   她默默的起身,一言不發用好奇的神色打量了我一眼,然後看了一眼大師兄。還是把位置讓給我了。很久沒動筆,上午練了一張靜物,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還是在畫麵上找到了些問題,她也沒說話,就在後麵看了一中午,直到預備鈴響起才看向大師兄,大師兄向她點頭。   “你給林老師說一聲,然就去上課。”大師兄說。   “林老師,我先上課了。”話音剛落就急匆匆地跑了。還把畫室的門摔得嘭的一聲。看著離去的背影,才想起中午飯都沒吃。起身去找大師兄,大師兄說別急,中午的飯一般師傅都會帶。他上午一般是不來的,下午三點多到,今天下午的課你去幫師傅上吧,然後讓師傅給你安排個實習,歷練一下麵試,順帶掙點工資的,我就先不去了。   過了幾分鐘文雯也到了,還帶了奶茶。之前一天兩頓飯,倒也習慣了,這個時候也不餓。便和文雯大師兄三個人躺在椅子上喝著奶茶聊天。文雯是四川師範大學畢業的,縣城的人,比我大一歲,94年的,性格開朗的,健談,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自信,之前在成都上班,這次也是被他爸爸抓回來考試的。她還有個17歲的弟弟,不過因為打架被送進少管所了。今天上午去少管所探望了,所以下午才來的畫室。這一下就引起了我的好奇,以前的我雖然打架,不過是被幾個好兄弟叫去站著後麵幫幫場子。比如A和B因為某些事情發生了矛盾,然後雙方就會約個時間地點,找上一些人,由A和B在前麵談判,我們這種被叫來的就站在雙方背後抽煙。A和B要麼就能達成一致,達成不了一致就會呼叫自己的大哥,等雙方大哥到了再談,不過一個鎮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真大哥也不會因為一點小時得罪誰。最後由雙方大哥出麵解決,一般都會解決問題,實在解決不了的就會讓A和B單挑,不帶武器,雙方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一架,累了或者火氣散了,那麼這件事也就解決了,除非雙方大哥也有仇,那麼這個時候才會發生群架。不過這種情況是極少的,我中學6年也才聽說過兩次。   下午兩點四十左右,師傅開著車到了,把車停到畫室後麵的車位上就帶著我和師兄的飯來了。剛吃過飯,師傅就給我扔了一包煙說:“給你帶的,這裡附近都買不到,我煙癮大,等不到晚上的。”   吃過飯師傅就要去上課了,讓我一路跟著“你大學的時候肯定沒有上過講臺的,今天你先來聽一聽,看看怎麼上課。把大致流程記一下。後麵你就和文雯倆對講,相互評價,找問題。”說完就到了教室。   我拿著凳子坐在後麵,拿了個小本本,師傅就開始了。師傅的口才是很好的,大學還學了中國美術史,所以課堂很有趣,我也聽的津津有味。書上的內容結束後又給同學們講了盧浮宮,這是我所知道的。所以也就提前離開了教室去抽煙。回想師傅剛才在講臺上的遊刃有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心裡反而對我站上講臺有了一點期待。   下午就聽了一節課我就在畫室畫畫了,看著自己的畫,比之前可差的太遠了,怪不得古語有雲‘三天不練手生’。幾年不畫了,畫的不好也很正常,但是心態比之前也不一樣了,以前坐那裡兩三個小時都可以,現在卻不行了,半個小時就覺得腰酸背痛,屁股就像坐在麥子堆裡一樣,紮的難受。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晚飯就在校門口解決的,吃完回來畫室已經坐滿人,都在畫當天的速寫作業。大師兄把射燈一拿就招呼道,今晚寫生。於是就分成了四組,每組十多個人圍成一圈,中間那個當模特,十五分鐘的時間畫完。由於我的到來,所以我也負責了一組學生。剛好唐緣圓也在,我便搬了個凳子在她旁邊一起畫,一邊畫還一邊給她講哪裡不對,她也沒了之前的陌生感,提出了好些問題。我都給她解決掉了。頭發還是香的,坐在她旁邊我也有了一種放鬆的感覺,這是很久都未曾有的。高中生是有手機的,速寫結束就加了QQ和微信,不過一直都沒有聊過,直到端午節。   十點半下課,師傅問我住在哪裡,我才想起我還沒有著落,在師傅的安排下我去和大師兄住一塊兒,就在來時經過的那個蔬菜批發市場上麵,套四,大師兄是其中一間屋子,隻有一張大床,一把椅子,不過有空調,廚房也能用,旁邊還住了個男幼師,家電也算齊全,隻不過衣服隻能晾在客廳,雖然條件不咋樣,倒也能先湊合。等行李到了之後我也就算在這裡安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