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營生(1 / 1)

孫久盛步行到城南,站在門洞口看城外。   城南的城外跟城東的城外一樣,林立的高樓、縱橫的街道不見了,滿眼是稀疏的樹林、低矮的村落和田地。   一條磚石路通到遠方,進城、出城的人或步行、或駕著馬車絡繹不絕。   孫久盛站了一陣,往城西走。   沿途孫久盛注意到早餐店、飯店、商鋪裡的買賣都用古製錢付款。   大一點的交易用碎銀付款,碎銀的重量用稱稱,不是電視電影裡放的那樣拿出碎銀往桌上一放就了賬。   稱過的碎銀還得找零,找零的錢是古製錢。   商鋪的門類很多,有各種手工坊,米鋪、藥鋪、布鋪、鞋鋪、裁縫鋪、旅舍、酒樓、、、、、、。   孫久盛想過去問問要不要夥計,學徒也行。   可就是拉不下臉麵進店鋪,所以隻是挨著店鋪一間間看過去。   傍晚,孫久盛停在一家商鋪前,商鋪裡擺放著各式屋簷、雕花門、窗,一個發須花白的老人坐在櫃圍裡用毛筆畫門窗的雕花小樣。   孫久盛進去,問:   “請問要師傅嗎?”   老人抬起頭,看著孫久盛。   “請問要師傅嗎?”孫久盛又問了一次。   “滿了,不招人了。”老人說。   “我會畫花,什麼圖案都可以畫。”   “我們有最好的畫師。”   孫久盛從老人身後的窗戶看到十幾個師傅在後院的作坊裡鋸、刨木料、放樣,用木槌敲擊鏨刀雕刻。   “請問要學徒嗎?做雜工也行。”   “招滿了。小哥,五月份,連乾苦力活的都擠得滿滿當當,你來晚了。”   孫久盛出去,繼續沿商鋪走。   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沿墻根邊擺放的一些攤販開始收攤。   到西城門洞附近,街麵上的行人很少了,門洞子裡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進城,孫久盛看見馬車上裝的是木炭、柴火。   馬車進了城,往南北兩個方向走,散進各個直道裡。   馬車後麵是挑著柴火的人。   馬車、挑著柴火的人散盡後不久,一些商鋪的掌櫃、夥計端著碗到店鋪門口吃。   沒回去的攤販、衙役由家裡人把飯菜送到攤點、門洞口吃。   孫久盛軟手軟腳地站了一陣,坐到墻根邊一塊突出的基石上。   約摸半個小時,運送柴火的馬車相繼出城。   晚霞褪盡,各家商鋪點亮紗燈,街麵亮起來。   夜遊的人上了街,比白天的人不知多多少。趕夜場的雜耍、戲班、變戲法、說書、算命的人在墻根邊占一塊空地開始營生。   孫久盛站起,占了一塊空地,取下斜挎包放在地上,舉手打著節拍走了兩圈,開始跳街舞。   地麵糙,有些動作做不了,但單腿連續後空翻,單、雙手劈叉旋腿加滾背空中大劈叉還是可以做。   圍觀的人開始喝彩,有人往地上扔製錢。   孫久盛跳了兩段街舞,開始撿錢,撿了二十六枚。   把錢放進斜挎包,孫久盛找鞋,剛才做單、雙手劈叉旋腿時一隻鞋不知甩到哪裡去了。   圍觀的人散去,孫久盛看到街上停著一頂轎,四個抬轎的下人和一個丫鬟正拿著他的鞋看,一個中年人朝自己作揖。   “那是我的。”孫久盛繞開老人高低過去。   丫鬟把鞋扔在地上。   孫久盛穿上鞋。   中年人跟在身後又作了一揖。   孫久盛想離開,被丫鬟叫住了。   “你的鞋砸到我了,我得問個有意無意。穆管家給你行了兩廂禮,你既不還禮,也不作答,這位小哥好失禮。”   孫久盛尬住了,看一眼丫鬟,看一眼地上還有沒有遺漏的製錢,搓手上的泥。   “穆管家、蝶兒,他是無意的。”轎裡傳出一個好聽的聲音。   中年人、丫鬟轉過去。   孫久盛擠進人流,尋到一家攤擔,要了碗涮羊肉湯麵。   付錢時孫久盛拿了五枚錢出來,攤主隻要了一枚製錢。   孫久盛又要了一碗。   吃過後,孫久盛去客棧問了一下價格。   客棧的價格是一更入宿到第二天五更宿資是八文,超一個時辰加兩文;兩更入宿,宿資六文;三更入住宿資四文。   孫久盛便沒急著入宿,沿街閑走。   打更的人拿著更筒在人流裡打更,跟在電影、電視上看到的也不一樣。   打更人十步一敲,隻敲一聲,這是一更(戌時,19:00-21:00)。   敲兩聲是二更(21:00-23:00)。   二更後,行人逐漸稀少,商鋪的夥計取下紗燈,陸續關門。   孫久盛繼續向北走,到北城門洞子時,更夫打三更(23:00-次日淩晨1:00)。   三更一響,衙役關城門。   這時的商鋪基本關了門、熄了燈,沒熄燈、關門的大概率是酒樓和客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孫久盛入宿在北城門洞子附近的一家客棧裡。   打了四更孫盛還沒睡著。   迷迷糊糊中有人喊:   “客官,有人找您。”   孫久盛睜開眼,喊他的店夥計出去,一個女子進來。   孫久盛坐起,窗外已經亮了。   “怎麼,不記得我了?”女子說。   孫久盛記起她了,是昨夜的那個丫鬟,雖然她換了服飾。   “過來坐唄,跟你說事呢。”女子坐到桌旁。   孫久盛坐到對麵。   “跟你說事呢,你這鞋是什麼材質的,既柔軟又涼快。”   孫久盛不知怎麼回答她。   “我府裡的下人們三伏天還穿著單布鞋乾活。出熱了,我家、、、、、、想買幾十雙你這樣的鞋,多少錢一雙你報個價,我府裡可以先給你定金。”   “鞋是我撿來的,不敢要你們的定金。”孫久盛說。   “、、、、、、你離開京城吧,昨夜你無禮我府別院管家的事我家公子知道了,不會讓你好過。”   “、、、、、、。”   “我沒嚇你,我家公子、、、、、、。我給你出主意了,是個好營生,你不聽,還想著一個人在街上閉著眼瞎抽抖。噯,你那是被鬼舔了還是被蜂蜇了,我都替你害臊。走吧。”   孫久盛站起,把昨夜換下還沒洗的衣褲塞進包裡,挎上包出租房。   丫鬟跟在後麵。   補交了兩文錢的宿資,出客棧的時候,丫鬟把一粒銀子握在孫久盛的手裡,感到他的手很涼。五月天,不該這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