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北邊改造如火如荼地進行的時候。 王宮後方,原本的王家園林,冰雪剛開始融化,可以工作的季節到來,技術上的推進立刻繼續進行。 “哢哢哢哢.” 烏黑的眼睛注視著齒輪隨著工作人員轉動機關而帶動,相互嵌套吻合的齒輪表麵,粘稠的油液提供潤滑,這是對石油進行實驗獲得的副產品,進行到這一步並不難,晉代古書《博物誌》有記載,當時的甘肅就有種石油提取的潤滑油叫“石漆”,用於古代機械潤滑。 此外,這裡還在進行動植物油用於機械潤滑的性能實驗。 他們距離合成油尚遠,以陸大古來自後世的眼光看,此時的潤滑油性能令人遺憾,不過也隻能將就了。 “徐工。” 正捧著筆記本記錄幾行字,再上手指導工人操作著。 陸大古聽見有工人喚他。 大古瞞過除大進以外幾乎所有人,在這個實驗場地開了馬甲,穿麻布短衣,自稱姓徐。 “您吃了嗎?” “吃了。” 如此便算作跟管著整個院的“徐工”打過招呼,工人們去往各自的崗位,按預先安排各做各的,沒有因為他職務高就圍著他轉,這些專門搜集起來搞技術的人,看起來是要比外麵的人更純粹些。 陸大古集中精力操作著手下的機器。 他的蒸汽機比幾年前已經做了很多改良,性能優秀許多。 至於,蒸汽機密封性上。 他嘗試了熬製樹膠、草膠、動物膠,效果不如人意,他覺得可能是現在的技術水平不行,不過他找到了杜仲樹。 炎華原生樹種,古人將其作為中藥。 在杜仲樹脂內加入濃縮甜酒糟、發酵16天,用含半成鹽的鹽水在快燒開的情況下泡三小時,沖洗晾乾後即得杜仲膠。 此種膠沒有彈性,近似塑料。 用煉爐將硫磺加熱至115℃液化,再到444℃沸騰,沸騰後立刻倒入冷水,製成不熔性硫磺,再用不溶性硫磺硫化高純度杜仲膠,可得硫化杜仲膠。 硫化杜仲膠有彈性,可塑性更強。 他打算以此解決現在的機械密封問題。 然後發現自己被一些以訛傳訛誤導了。 經過長期實驗改良,陸大古發現,直接用軟金屬,如銅製密封件效果更好,上石墨還能自潤滑。 麻繩浸油也能湊合。 照此來看,第一次工業革命的煤鐵時代,橡膠樹根本不是必需品。 橡膠樹真正的重要性在於它產量多,勉強能滿足較大規模的工業所需。 橡膠本身也需要處理才可用於密封。 否則它在高溫高壓環境下極易快速老化、漏水。 工業研究到現在,最讓陸大古困擾的始終是道路運輸,以目前的技術能開采到的石油產量都很低,大點的油田開采難度都太大了,但這不是問題,石油此時用處不多,缺口不大,杜仲膠也足以頂住此時微末的膠質缺口,石油和橡膠都是二工所需,實際上,一工隻需要把煤、鐵整明白就夠了。 可炎華不像北美,“真.天選之地”,資源豐富的同時又是大平原,道路運輸建設很方便,更容易實現物資調配和工業部門整合。 他勘探到的較大的煤礦都沒有在河道附近,炎華地形又多樣,越是發展工業,他越感到受困於運輸。 他感到,炎華大地似乎存在這方麵短板。 除非集中力量辦大事,集中調配資源,強行打破短板。 他感到,炎華這片地界,攀爬工業似乎從根底上就不適合走西方的路子,需要實事求是,因地製宜才行。 這正是陸大古現下努力要做的。 “叮鈴。” 空地中央。 有人騎著自行車繞圈。 這是研究密封膠的副產物,硫化杜仲膠的彈性用來當輪胎姑且夠了。 膠底鞋也在選擇之中。 另外,測試表明杜仲膠具有優異的絕緣性———電線絕緣層終於有眉目了。 “徐工,報紙來了。” “誒。” 陸大古扯下一張羊毛毛巾擦了擦手,接過,撣開報紙。 開頭第一個板塊是他對民眾的春耕祝語,希望今年風調雨順,迎來豐收,然後他向民眾做出了一定許諾,和往年同樣地,今年將有新變化。 接著往下看。 “三川郡復仇案已有審理結果:” “案犯順,幼時,十五年前,目睹高、厘、枚三人殺其父母,十五年後手刃三人;其,符合《賊》律特情條例,合人倫道德,且手刃三人後,主動投於當地縣衙,有自首情節,應從輕處置。” “現判決如下:” “順,無罪,當庭釋放。” 纖細的手指搭在紙麵上。 文宮裡,一名宮女小心地將報紙攤開、撫平,壓在歷年往期報紙堆上。 大進在殿內監督著竹簡轉譯、分類收錄的同時輕聲閱讀報紙: “雞兔同籠問題。” “設一籠內共200頭、500腳,求,雞、兔數目幾何?” “解法如下。” 某座村莊門口,兩名青年聚精會神地提筆抄錄,他們不是工人,工廠招人有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是學生,過了年齡公學不收,但他們村裡有工人,大家夥湊錢雇傭工人當老師,給他們講課,教認字識數,謀求進路,方便將來自己或者後輩人參加科舉。 有上進心的人都被考試當官的前景吸引了。 “臨江仙,作者:佚名。”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彩!” 一位青年感嘆: “這個叫佚名的人怎麼這麼有才,什麼都會寫。” 更遠方的工地。 工人們聚在一起聽一位老資格工人讀報,那人翹著二郎腿,讀道: “父子扛酒一壇,因路滑打碎,其父大怒,其子伏地大飲,抬頭向父曰:” “難道你還要等菜嗎?” ““哈哈哈哈!———”” 周圍人哄笑。 笑聲飄遠,隨風,向北,飄到與趙魏國境相鄰的河邊,年輕的工人對著流水有感而發,吹奏長蕭,同鄉的工友用各自的樂器為他伴奏,悠揚的曲調緩緩蕩開。 “肖師傅。” 幾乎緊挨著趙魏國界的工地上,青年畏畏縮縮、滿眼期冀地問工頭: “這地方還招人嗎?” “招啊,怎麼不招?” 這個似乎不是本地人的臨時搬運工是半個月前招來的。 每每吃飯都吃得特別快,乾活也利索。 隻是衣服破了些,發了工錢也不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