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攻防(2)(1 / 1)

演變戰役 力量焊接 5158 字 2024-03-16

“嗚!———”   又到了用饗時間,城外的楚人鳴金收兵。   一名漢軍士兵從城墻墻垛邊悄悄向外探視,隻見敵軍帶著那麵旗幟後撤數百米。   這已經是第七天,宋和楚依然沒能攻破漢地防禦哪怕一公裡。   士兵捧起飯碗,這是他今天的第三頓飯,作為一名漢人,他的生活習慣已經被相對充裕的生產力改變了———由於農業不發達,宋朝以前,古代平民隻吃兩頓飯,早晨名為饔(yong),晚餐名為飧(sun),分別在上午九點左右和下午四點左右吃。   他樂嗬嗬地挑著筷子,調出飯裡的雞肉和鹹菜,大口吃起來:陸大古牽頭引導的批量養殖禽類,和鹽業改造成果已經顯現,堅持不懈的馬拉列車軌道路線建設和農業、養殖業改革,正在回應追求進步者的努力。   現在前線有非常充沛的糧食、鹹菜和肉乾。   他大口刨完飯,用配發的那個饅頭仔細擦乾碗裡的油水,吃完,收碗,又拿起武器守在城頭女兒墻後,準備戰鬥。   咚、咚、咚!   大約兩刻鐘後,漫無邊際的楚軍再次湧來。   比起幾天前的蟻附戰術,在接連經受過炸藥包、飛雷和猛火油櫃的集中清理後,楚人的陣列明顯出現了一定的間距,攻勢變得更謹慎了些。   正如《孫子兵法》所言,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將領如果不能克製焦躁情緒承認錯誤靈活用兵,人海戰術推進,折損三分之一的兵力後,城池仍沒有拿下,就是攻城的災難。   楚軍將領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在集中攻城門、少數幾處無果後,他開始搞雨露均沾,在城門和成段的城墻上不斷嘗試,間雜不規律的猛攻。   另外,他分兵迂回,企圖截斷漢軍糧道。   看來決心哪怕一時拿不下城池,也要把對手困死在城中。   但他做不到,保衛馬拉列車軌道的部隊早已就位。   陸大古和大進把邊境經營得像鐵桶一樣,令敵人無從下手。   “放箭!放箭!!”   指揮攻城的楚將高呼。   然後箭矢亂飛,直沖城頭,為士卒和攻城器械提供掩護。   在激昂的戰鼓聲中,幾路楚軍發起沖擊,器械頂在最前麵,城外的溝壑、陷阱已經被轒轀車運送土石填平,樓車和沖車因而能夠直達城門和城墻。   樓車,如前所說,移動瞭望塔和跳幫戰平臺。   至於【沖車】,也叫“對樓”,就是以沖撞的力量破壞城墻或城門的大型器械,有類似於影視劇裡懸吊巨柱用於撞毀城門的版本,也有更接近“攻城塔”的版本,就是幾對輪子作為底盤,人力推動,外部蒙上木板和獸皮做防護,車裡分為幾層,每層裝有持武器攻擊敵人、破壞城墻的士兵,以及床弩等重械。   炎華文明是早熟的,沖車出現的也早,《詩經.大雅.皇矣》篇如此記載:與爾臨沖,以伐崇墉。臨沖茀茀,崇墉仡仡。   說明周文王的時候就有這東西了。   楚人的投石機同時發動起來,仿自漢地的投石機將十幾二十斤的石頭扔上城頭,企圖對守軍施壓。   這確實稍稍減緩了漢軍的還擊,投石和箭矢帶來了短暫的窗口期。   但當一名楚軍士兵最先通過雲梯沖上城頭。   “呼——”“啊啊啊啊!———”   迎接他的照例是猛火油櫃燃燒的油液,化為火人的士兵哀嚎著跌落。   揮劍斬斷一隻扒住墻垛的手的城頭守將扭頭喊道:   “上炸藥!”   十幾名士兵立刻投出飛雷,火光閃爍過後,兩三臺雲梯車倒塌,成群敵軍倒地,有人點燃炸藥包的引線,奮力一擲,炸斷下麵一臺沖車的前輪,逼迫其止步。   密密麻麻的楚人士卒還在試圖靠人力帶動它。   然而熬至沸騰的金汁也等候多時。   楚軍一進入“射程”,臭氣熏天的滾燙流體傾倒下去,粘附在他們的皮膚上,蒸騰熱汽,讓他們慘叫怒罵起來,失卻推動沖車的力氣,緊接著後麵的士兵繼續頂上。   戰鬥再次進入到白熱化階段。   守將盯著成批湧來的楚軍,正思考怎麼對付他們。   突然,他一怔。   發現楚軍如潮水般退卻。   “敗了!敗了!”“楚人敗了!”   城頭的士兵興奮地高呼。   原本戰鬥意誌還算高昂的楚人好像突然被抽走脊梁,大量潰逃,幾麵楚旗也倒在人群裡,守將正疑惑著,隱約聽見隆隆炮響,眼中疑惑化為欣喜——援軍已至。   類似的場景正在漢國對宋楚的防線各處陸續上演,武器先進,訓練度也高的部隊一點點將敵人的攻勢碾碎。   此時,下達這套戰略指示的漢國王後仍在王宮中一邊處理政務,一邊掌控大局。   “君夫人。”   著甲的傳令官恭敬地單膝跪地,呈上戰報。   陸大進麵無表情地拿起戰報單,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   接著展開它查看,在燭光照亮的空曠宮殿裡緩緩踱步,宮女們和傳令官靜靜地跪坐在殿內的一根根木柱旁,等候她的命令,搖晃的燭光照著一張張垂首低眉的麵孔。   也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照著大進漸漸帶上弧度的唇角,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北伐之前,陸大古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仗不管怎麼打,都是在有限的空間內,力量強過敵人。”   古人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故而兵法說,“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意思是我十倍於敵,就實施圍殲,五倍於敵就直接進攻,兩倍於敵就可以努力戰勝敵軍,勢均力敵則設法分化瓦解各個擊破,兵力弱於敵人,就暫避鋒芒,謀略麼,沒什麼丟人的。   “那我們.....”   “陰謀算計總是有風險,所以陽謀是最強的。”   記憶中的他轉過來,溫和地笑著說:   “我們隻需要堂堂正正地碾過去就夠了。”   笑著笑著,大進臉上的笑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她望向遠方,她知道,陸大古還在北伐戰場上拚殺。   “下一個。”   這時候,剛攻下一座城池的陸大古正在指揮手下對趙地平民施粥。   “下一個。”   舀粥的士兵吆喝,維護秩序的士兵對他們驅趕,排成長隊的平民和俘兵有些茫然無措地從兩個時辰以前還是敵人的漢軍手裡接過一碗碗熱粥,許多人沒有餐具,就直接掰兩根樹枝,仰頭就喝,或者用手刨。   “大王,這是否....”   跟隨他的將軍怒有些擔心這會拖慢北伐進度。   “照做便是。”   陸大古並不多說什麼,驅使坐騎,巡視部曲,直待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施粥結束,他下令士卒,讓那些鄉民歸家,又出於減輕負擔的考慮,釋放了部分老弱俘兵,然後繼續行軍,天色已經漸暗,他需要率領部隊抵達目的地修整。   “大王,有人跟著我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剛上路,他聽見匯報,扭頭一看,士兵已經把朝著他跑來,疑似細作的孩子押來,大古抬手示意他們放開他,那孩子也不跑,就跪坐在地上。   “小娃娃。”他問,“你跟著我們乾什麼?”   “跟著你們,有飯吃。”   孩子低著頭說。   “快回家吧,回家去,一樣有人給你們飯吃。”   負責恢復、接管秩序的部隊就快到了。   “我沒有家了。”   “....你爹你娘呢?”   “餓死了。”   “爺爺奶奶呢?”   “也餓死了。”   “連叔伯也沒有了麼?”   孩子搖了搖頭,說:   “都餓死了。”   陸大古取出懷裡一張麵餅扔給他,又對露出笑容,仰起頭朝騎著戰馬的他張口,似是要道謝的孩子皺起眉作威嚇狀:   “回去。”   真跟他們走,這孩子是活不下來的。   大古繼續帶領部隊,孩子跪坐在原地,總算沒有動,目送長到看不出盡頭的隊伍跟隨他遠去,成千上萬披堅執銳的士卒肅穆地沉默著行軍,幾麵紅底的漢旗招搖。   “大王?”   行至幾裡外,跟隨陸大古的將軍怒看到,他驅使坐騎踏上行軍旁的一座土丘,從懷裡拿出筆記本,取出夾在紙頁裡那株之前采集的穀種乾癟瘦弱的趙地麥穗,將它攥在手中,越攥越緊。   遠方天邊隱隱閃過雷光,玄甲負戟的男人身姿挺拔地攥著麥穗坐在馬背上回望,如同穿越千年的寒刃。   沉默而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