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擇銘坐於桌前,看著像是在仔細品味書中內容,頭顱微低,雙眼緊緊盯著書冊,手中還不時翻動著書冊。 看著倒是頗為認真的模樣,任誰都挑不出錯來,但是其的耳朵卻一直聽著屋外的動靜。 屋外柳琉璃踏踏~踏~的腳步源源不斷印入其耳,可算是清楚至極。 直到這腳步一直踏出小院,一聲關門的嘎吱聲傳入其耳,其便立刻收起這聚精會神的模樣,隨手就將書冊扔到一旁,快步走到床前盤腿而坐。 其實這間屋中近千本的書冊李擇銘早已爛熟於心,再讀也讀不出什麼花來,因其隻需掃一眼,便能將這些書中內容全都印入腦中。 隻因其,有…靈識…還是可以外放的靈識。 這靈識外放可一直都是築基修士的標配,雖說練氣六層圓滿就會開啟泥丸宮。 讓修士可誕生靈識,但那時之靈識隻能用於內視,並不可外放,隻有到了築基期,以根基為媒介將泥丸宮形成識海才可將靈識外放。 借以觀察周身,控製法器,等等... 這靈識比之修仙者的眼睛更勝一籌,一掃而過便能了然於心。 所以李擇銘在還未修行之時,就能做到靈識外放,當真是這天地第一例,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擇銘也不知他這靈識是怎麼來的,隻知從他出生那日起便有了。 他也不知自身到底是什麼狀態,從出生之時便有記憶,無有其他孩童,生時的混沌之期。 說其是舍奪吧,也不像,哪有舍奪者是從娘胎肚子裡出來的。 就算是他剛出生便被舍奪了,但是哪有舍奪者會舍奪一個孩童,其有未有靈根都難說,難道去靠賭嗎。 能舍奪者最低也要是元嬰修士,不然意識都紮根在泥丸宮,出都出不去,你拿什麼舍奪。 一個元嬰修士想舍奪,這李家誰能阻止,其肯定選擇天賦實力更好的家主啊! 說其是輪回吧,那就更不像了,入了輪回憑你生前法力再強,境界再高,也就跟它人一樣,要從頭來過。 李擇銘自己猜測,自己更像是轉生,不知前世是如何做到的,直接跨過了入輪回那一步,直接來到這個世界重新開始。 或者也有可能是穿越,但是不管如何,其一定是有一個前世的,因為其泥丸宮裡的識海還有大片灰蒙蒙之地。 正常築基修士的識海都是固定大小,隻有當境界提升之時才會發生變化,但是李擇銘的不是,他的識海好像沒有邊界,除了一小部分是明亮的,其他部分都被一層霧氣籠罩著。 這些灰蒙之地每開拓一點,李擇銘便能在其中尋找到一些知識。 這些知識天南地北什麼都有,能找到什麼全憑運氣。 但這麼多年李擇銘也算是摸索出了一些經驗來。 隻要他在心中一直想某件事,或某樣東西,就會在冥冥中找到一些方向,隻要一直走,就會找到關於那部分的知識。 但這些知識全都局限於練氣之下,一點關於修煉的知識都尋不到,李擇銘猜測是自身還未啟靈的原因。 李擇銘身體裡的這座識海就像是一本包含所有的‘書’,還是一本有一點搜索功能的書。 但這本書好像還有著一層層封印,等著李擇銘去努力翻開。 李擇銘這些年來,從未跟任何人提過這些異樣,隻因他隱隱覺得隻要他敢說,必然會引來大恐怖,他一定會死,並且會死的非常慘。 這種感覺也不知從何而來,應是那識海中的‘書’,每當他想訴出其口,渾身都感覺在顫抖,全身所有細胞好像都在對著他大喊:‘別說,別說出來,會死的,一定會死的,會死的很慘的。’ 李擇銘也隻能寬慰自己,‘沒事,隻要我一直走到高處,總有一日能搞清楚一切的。’ 經過這些年的探索,李擇銘已經明晰了很多的知識,但有的時候尋找的太過忘我,在灰蒙之地走的太遠,將靈識耗盡便會沉睡幾日。 沉睡的次數多了,也就在族中得了一個‘怪人’的說法,本也是有些其他稱號的,但畢竟李擇銘是家主的親侄子,族人也不敢叫的太難聽,便取了個‘怪人’這個名號。 因其常常昏迷家主還找幾位醫師來看過,但都看不出具體原因,大致判斷都是精力耗盡,因起的昏迷。 但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凡人會因為靈識耗盡而沉眠。 並且這種沉眠每次也隻是昏睡幾日便蘇醒了,家主也隻能當是當年出生時落下的頑疾。 後來因怪人的這個名聲傳開了,李擇銘便更加積極去觸碰那極限了。 因為李擇銘發現每次到了極限,沉眠過後靈識便會增加一絲,能讓其下次走的更遠一些。 經過這些年每七八日便沉眠一次的瘋狂,靈識已從剛出生時的一丈增長到現在的近九丈。 要知道一個剛剛築基的修士,靈識也就十丈罷了,他一個還未修煉的孩童,便能有九丈遠的靈識! 要是讓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知道了,還不把它切成肉片,一片一片去研究、去探索他身體裡的秘密。 李擇銘坐在床上,又開始談探索起識海,但是這次他有分寸的多,沒有去探索更深的地方,明日的的測靈他還是不想錯過的。 測靈倒是無所謂,但是測靈之後的啟靈對他很重要。 正在李擇銘探索識海之時。 族院裡已經被帶去沐浴焚香過的七八百孩童,全都穿著統一的白色道袍,規規矩矩的背對著院門,身下一人一個蒲團盤坐在那條寬闊的青石道上。 其前方分別坐著族院裡的十位講師,和七位氣息深厚,年歲尚可的修士。 還有一臨時搭建的高臺。 李深隱和李高嶺皆坐在高臺下首,默不作聲,閉目養神。 其下幾人,倒是話語不斷,聊的興起。 突然李深隱和李高嶺皆抬眼看向門外,下首幾人立刻閉嘴不言,跟著起身看著院門。 院門處突然刮起一陣清風,便見一黑影過風而入,沒三兩步便越過這些孩童,走上高臺。 眾人皆躬身行禮道:“家主。” 李深道轉頭向李深隱問道:“如何了?” 李深隱上前一步拱手恭敬回道:“回家主,已經準備好了,隻等您來主持了。”說罷便退了回去。 “好,那便盡快開始吧。”李深道也不廢話,揮手便放出一青銅大鼎,立在高臺正中。 此鼎更有三足,鼎上刻著一鳳一龍一虎,首尾交互,盤旋其上。 觀其本質應是有些年歲,古樸蓬勃的氣息沿著此鼎向外絲絲散發著。 李深道轉袖一甩便落於臺下。 李高嶺見族鼎已然落位,便越眾而出,走到大鼎之下對著其下盤坐的孩童,聲音高朗道:“明日將是決定你們命運的一日,以後是能騰雲駕霧,青雲直上,還是作個凡夫俗子,娶妻生子,碌碌一生,都是爾等之命運。” 李高嶺說著轉身對李深道,一拱手續道:“今日家主帶你等拜一拜仙,拜仙之禮早已教過爾等,爾等隻管心誠,其他不必費心,成與不成皆是你命,萬不可因不得仙祝,就記恨在心。”李高嶺說著說著還帶些惆悵之感。 見李高嶺說罷,以退下高臺,李深隱便上前一步一雙眸子掃過近千孩童道:“家主今日能來為你等主持這祭仙之禮,是爾等莫大之榮幸,明日定不要讓家主失望。” 李深隱回身對著李深道說到:“家主,可以開始了。” 李深道也不言語,隻慢步走到祭祀臺前,揮手點燃三隻禪香道:“今日青雲李氏第五任家主李深道,攜李家擇字輩八百四十六族子,拜您之門,欲修為仙,往後必香火不斷,日日銘記於心。”李深道話語簡短至極,也不知其說的是哪門子的仙。 李深道說完便走到鼎前,將手中之香插入鼎中,故自走到一旁站定。 李深道是從不信這些的,這虛無縹緲的仙到底有沒有都說不清,與其靠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不如在生育政策上加大力度來的實際。 心中雖如此之想,但今日亦是不得不如此。 平常不來也還能找他人代勞,但這次是擇字輩的第一次測靈,肯定還是要來親自主持的,這畢竟是老祖傳下來的規矩。 見其站在一旁,眾族人皆上前祭拜,口中話語也大都相同,祭拜後都擇地站定。 其下八百四十六孩童,皆有序上前祭拜,做的也都是先前教過的,做這些事到底有沒有用,他們也不知道,但是能多做一點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不一時鼎中便禪香四溢,絲縷香氣緩緩順著清風飄向雲煙,香氣接連不斷,倒真像是一道通天之階。 等所有孩童都祭拜完成,已過了大半個時辰,李深道甩手便收了大鼎,復而駕風而去,從頭到尾都未對這些孩童說過一言。 這些孩童皆是族外村鎮中的孩童,在族中生活的孩童早已在入學之時便跟著各位講師做過一次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那時是在祠堂中間的院子,拜的也不是仙,拜的是各家的老祖。 就算他們今後沒有靈根,也算是進過祠堂祭拜的,比之這些孩童連祖宗是誰都分不清還是要強一些。 等李深道走遠,李深隱他們七人向族院的十位講師拱了拱手也趨風離去,隻剩下講師們麵麵相覷。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忍不住道:“家主向來對這些是不信的。” 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空中漸行漸遠的七道身影綿綿道:“隻看這些族中中堅對此也是不太在意,隻怕過些年這些規製便要廢去啊…” “是啊,現在還有我等在其中牽製,但我等還能有幾年好活,等我等走了,依家主的性子這些東西肯定是留不下的…”另一老者也是感慨良多。 “想的再多也無意義,說不得廢去了更好,隻看家主怎麼想吧。”李高嶺也在看向高空,但其看的更遠,那應是家主的方向。 李高嶺看了一陣道:“還是莫要多想了,帶他們去休息吧。” 說完便走下祭臺去安排這些修仙苗子了。 此時,先前在族院中修習的過百孩童,正在和家中長輩親近,基本家家都是歡聚一堂,全然沒有族院中這些孩童的忐忑和肅穆。 族中這些孩童是不參與這樣的祭仙儀式的,隻因祭仙便是拜門,雖說不知這仙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是他們已經拜入了各自講師的門,再去拜仙門,萬一這仙真的在呢? 這種萬一是一點都不能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