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未曾發力,但在譚府的演武場上,眾人皆感受到了森冷的寒意。 “若你不願,本將覺得,你身後那黑衣小子,境界倒是不低。以他一手換你一指,這買賣如何?”譚正生帶著興味地說道。 趙錯麵容鎮靜地聽著此話從譚正生口中說出,表情絲毫未變。 “好你個譚正生,心思如此狠毒。竟想挑撥離間。”南長平心中暗道。 “好,今日我認栽,你若真的斷我一指,那他日本相定當叫你加倍奉還。” “隨你。”譚正生並不在意南長平的話。 “好,很好。” 譚正生將一柄短刃遞給譚木。 “這柄短刃名為兵解,今日便用這短刃斷他一指,報我府上下人之仇,今日之事,先一筆勾銷。若他日再有所企圖。為父答應你,取他性命。” 譚木接過短刃,看向南長平。 “宰相大人,勞煩您將手伸出來。” 南長平狠狠地盯著眼前父子二人,猶豫再三還是將手伸了出來。 譚木見南長平伸出了手,笑了一聲。 “宰相大人,您不過如此。” 一道血線憑空出現,南長平小拇指與無名指自根部與手掌分開,手指掉在了地上。 而就在血線出現的瞬間,南長平慘叫一聲,臉色煞白。抬頭問道:“為何斷我兩指,小畜生?” “我父親所說斷指是斷你右手手指,你伸的是左手,所以斷你兩指。” 南長平快步行至趙錯身邊,撕下他身上的一塊布料將自己手掌纏了起來。 “極好,極好,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隨本相回府。”南長平轉身就要離開。 “將我府下人的屍首還來。”譚木開口道。 南長平命南沉將箱子放在了看臺處的桌上。 隨著南長平幾人的離去,譚正生命令笑臉人將手指收好,放入了一個盒子。並交給譚木,讓譚木去處理它。 當裡麵的事情處理完畢,將軍府外的一眾相兵仍舊在那裡紋絲不動。這些相兵有朝一日下了黃泉,是否也會抱怨跟錯了主子。 譚正生坐上了馬車,臨走前掀開馬車的簾子看了看譚府,“今日之辱,他日必將加倍奉還。” 此刻的街道空無一人。因為宰相、相兵的出現,讓他們慌了手腳,萬一沖撞了這些人,保不齊要離開這美好的人間了。 …… 譚府內,譚木回想著方才父親譚正生對他說的話。 “父親派給你的那兩個護衛出了問題,今日你母親說的話竟然一語成讖。狼十八,他同狼五十先後入我麾下。狼十八這孩子心氣高,約莫覺著我將他安排在你身邊,是不重用他了。就在今日,我收到消息,他於前日獨自外出,孤身一人前往了一個名為金宵的組織,接了一道懸賞。任務是十日之內將你的人頭摘下。為父讓譚笑這些天跟著你。至於狼十八,你看著辦。” 譚木回到自己的屋中,他自然知道梁辰和燕冬此刻就在院中。 “你們二人出來吧!” 兩人現身。 “今日,將軍斬下了南長平的兩根手指。他命我處理這兩根手指。” 譚木看了看兩人道,最後目光停在了燕冬身上。 “我覺得還是由你去做這件事,燕冬。把它交給趙錯,讓他轉交於南長平。” “梁辰,今日你我再隨我去城外打獵練手。我這幾天手癢癢,正好再試試我的身手。” “一切聽公子安排。” 事情很快安排下來,譚木並沒有讓他們當天做這些事,而是命二人隔天去辦。 一天時間轉瞬即逝,很快,燕冬在第二天上午給南長平送去了禮物。 南長平在看到自己的手指,覺得自己的顏麵再次掃地,獨自在房中咒罵了譚木父子二人好一陣。 而譚木也在梁辰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上次來的地方。 此處的風景勝過外灘的風景的秀麗,甚是宜人。 “梁辰,我這一劍,名為安山。” “出劍。” “那我可不客氣了。” 譚木爽朗一笑,身隨步移,氣勢瞬間如山嶽一般,劍光閃過,塵土飛揚。 梁辰贊嘆一聲,拔劍抵住。 “此劍極妙,倘若練得大成,無往不利。公子除了這一招,可還有其他招式?” 譚木笑笑,劍法看似雜亂無章,卻精準地擊向要害。 “公子的劍,倒有些許上陣殺敵的意味了。” “當年我受將軍所助,習得一身武功。本想著不為老祖宗也為自己爭一口氣,定要有所建樹。可現在,成了你的護衛,我怎能有所建樹!” 這時,譚木說出了一句話,讓他下了動手的決心。 “所以,你就接了一個懸賞,殺我的懸賞?”譚木笑了笑,輕聲地問梁辰。 “公子如何知曉?不過這已然不重要。今日屬下就送公子上路。”梁辰再無掩蓋,直刺譚木心口。 譚木橫劍擋於胸前,金鐵交鳴。譚木剎那間被擊飛,口吐鮮血。梁辰沒有廢話,再次朝著譚木沖去。 “咻”的一聲傳來,一柄短刃飛來,梁辰的南山劍竟然顯露出了一道道裂縫,隨即破碎一地。 當梁辰看到不遠處的人影,顯然愣了一下。隨即將手中劍柄隨手一扔,坐在了地上。 “你知道我在狼字營中排十六,那你知道狼首是誰嗎?正是那位遠處的人。”梁辰看著譚笑,自顧自地說著,“公子你大可放心,狼首在這裡我有天大的能力也奈何不了你。可以把你背後的匕首收起來了。” 譚笑走了過來,確認譚木並無大礙後,朝著梁辰的方向走去。 “將軍本來是要殺你的,但殺你太過嚴重。苦是你想活命,廢去武功。替你安排一份差事,後半輩子吃喝肯定不愁。”譚笑看著曾經自己的同袍,最終還是告訴了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殺我,殘忍麼?相比之下,我這武功要比我的命更重要。”梁辰露出了淒慘的笑容。 梁辰將自己身上的物件一樣樣取出,擺放在地上,當初用過的短刃以及身上的一疊銀票。 “成鼎劍,我的底牌。還有這些銀票都替我轉交給燕冬,告訴他我這做哥哥的先一步走了,等著我為他在地底下打一片天地。還有這封信,一並交給燕冬。他看了,應該就不會怪我這個當哥哥的了。” 譚笑這一番話說完,不知從何時抓起的南山劍的碎片劃向自己的喉嚨。 譚木兩世為人,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我譚木,很多地方不如你。若有機會,不用你做下屬,做兄弟。” 譚木將梁辰的東西收起,把梁辰背在自己的背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譚笑的陪同下返回譚府。 當譚木回到府中,燕冬早已在府中等著。他一眼就看到了梁辰,以最快的速度接過了梁辰。 “辰哥!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公子。辰哥這是怎麼了?此前不還是好好地?怎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燕冬像個孩子般哭泣,淚水滑落,讓人感到無力。 譚木將梁辰交代的東西給了燕冬。燕冬沒有接下那柄短刃和銀票,一把抓過了那封信,慌亂地將其打開,一滴滴眼淚滴落在信封上。 信中內容呈現在他眼前。 燕五十,見字如麵 其實這些話本不曾想同你說,隻是當我作出這決定後,又覺得有必要講些什麼。 倘若你看到此信,想必此時你見到的是我的屍首。這些年錢攢了不少,兌成了銀票。鼎成劍,你也不陌生。 至於我做的這件事,到此時,我仍舊認為自己是對的。 身為同袍,理應相互照料。我自作主張,稱你為阿弟。 我走後,切記要好生照顧自己。 接下刺殺公子的任務,是我心中的坎無法越過,與公子無關,公子他為人還是不錯的。 時至今日,也沒能聽到你一聲兄長。若有來生,兄長再護著你。 我先行一步,勿念。 梁辰 “兄長。”燕冬一行清淚淌下。 “這輩子,作為兄弟,我不如你。今生之恩來生必報。” 第二天,燕冬就將梁辰的屍身火化,留存了骨灰。 自那天起,世上再無燕冬,隻有燕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