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江心三人突然出現在譚府,府中也沒有因此有何改變。府中的下人都知道那是譚木帶回來的人,因此不敢造次。 然而,即便在譚府,也難免有消息泄露。江心、江渙和沈明三人在譚府中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各方勢力的耳中。 三日後,譚府內變得極其忙碌,府中下人們的身影在各個角落來回穿梭。 譚木今日如常早起,練習劍術,直至汗水淋漓才停下來。 昨日譚木回來後,譚正生告訴他,他的母親今天要回府中。 之前,譚母回了趟娘家,說是很久沒有回娘家了,打算住幾天就回來。譚正生也沒有阻攔,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應該由她自己決定。再說,她身邊的丫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此外,譚正生也派人在暗中保護自己的妻子。在楚國,敢動她的人確實不多。 “夫人回來啦!” 不一會兒,府中下人的聲音傳到了譚木的耳中,他還沒來得及去見父親,就轉身匆匆向外走去。 府中,一位婦人正向裡走去,身旁的下人們恭恭敬敬地跟隨。婦人穿著一襲紫衣,頭發自然地盤起,臉上不施粉黛,沒有掩蓋那些細微的皺紋。盡管如此,也絲毫不影響她那超凡脫俗的氣質。她精致的五官讓人過目難忘。 這位就是將軍夫人——吳秋月。 婦人看到不遠處的譚木,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母親,幾日未見。您身子可有不適?”譚木關切地詢問。 “烈安,娘能有什麼不適!身體棒得很。倒是你要多注意休息,別學你爹,天天那麼累。”吳秋月握著譚木的手,柔聲說道。 “孩兒知道了,從今天起,孩兒一定會多加注意。” “你總是這麼說,但回頭還是老樣子。都怪你爹。耳濡目染,和你爹越來越像了。譚正生!你老婆回來了,躲在兒子身後算什麼大男人!”吳秋月的聲音越來越高。 站在譚木身後不遠處的譚正生連忙走到妻子身旁。 “吳秋月,當著兒子的麵,你怎麼和我說話?成何體統?快隨我進屋。”譚正生硬氣地說道。 “呦!譚正生,幾天不見,敢這麼和我說話了,長膽子了?”吳秋月瞪了丈夫一眼,嚴厲地說道。 “咳,烈客在這兒呢!總要給我些麵子吧。”譚正生向妻子使了個眼色。 “別廢話,烈安又不是撿來的。你在家裡什麼地位,自己心裡沒數?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總搞這些花樣。家裡人都清楚你是什麼德行。” “好好好,為夫知道了,咱們先進屋。” 譚正生一把將吳秋月抱起。 “乾什麼……譚正生,快把老娘放下來。”吳秋月被丈夫的舉動嚇了一跳,滿臉羞紅地叫道。 譚正生不以為意,反而抱得更緊了。 “烈安,進屋。” “好。” 譚木看著兩人打情罵俏,露出了笑容。 “什麼?烈安差點被人刺殺?還上南府報仇?放火傷人?” 吳秋月的聲音雖不大,但屋外沒有下人,幸好沒有被外人聽到。否則譚木的英雄事跡很快就會被眾人知道了。 “這件事是為夫考慮不周。我身為將軍,作為父親,卻讓自己的兒子陷入險境。但烈安畢竟長大了。我作為父親,很多時候得讓他放手去做。否則他怎麼能成長,怎麼能獨當一麵?” “母親,烈安覺得父親的做法是對的。孩兒總該自己對自己負責,烈安不可能一輩子有人護著。”譚木在譚正生說完之後,也開口說道。 “若是你想,就可以有人一輩子護著你。”吳秋月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這樣想著。 吳秋月看著麵前的父子二人,她沒有責備自己的丈夫,也沒有批評自己的兒子。她作為將軍夫人,自然見過許多大場麵。但如果是可以選擇,相信這世上沒有哪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 “我沒有想要怪你們的意思,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凡事都要有度。我不懂什麼明爭暗鬥,但我知道,就算是做針線活,一個不小心也會紮著手。想來你們要做的事,也更需三思而後行。”吳秋月認真地對父子二人說道。 父子二人心裡都感到了一股暖流,臉上幸福的笑容毫不掩飾。 吳秋月見此,也會心一笑。 “你父親可曾為你派去兩個護衛?娘告訴你,有時候也不要太輕信他們,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譚木一愣,他並沒有想到父母親會說出這般話,隨後點頭答應。 譚正生臉色一僵,覺得自己妻子太不給自己麵子了,不過倒也沒多想。可他還是轉移了話題,說道:“時候不早,該吃午飯了。”於是便提議自己的妻子親自下廚做飯。 提到做飯,吳秋月的表情一僵。譚正生也似乎想起了什麼,想要收回剛才的話。 譚木見此情形,微微一笑,開口道:“今日就讓烈安為二位做一頓飯吧。” 夫妻二人看著自己的孩子,詫異道:“兒,你還會做飯?我們怎麼不知道。” “您二人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呢,等著吧,菜很快就備齊。” 兩盞茶的功夫後,譚木就做好了幾個菜,紅燒肉、麻婆豆腐和一鍋香噴噴的米飯,以及一鍋魚湯。 夫妻二人看著自己兒子端上來的飯菜,頓時目瞪口呆。 “烈安,你還有這功夫?”吳秋月詫異道,譚正生同樣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這是秘密,好啦,先吃飯吧。我都餓了!”譚木催促二人趕快動筷子。 三人同時行動,很快就消滅了這幾個菜,處理的乾乾凈凈。 譚正生和吳秋月吃的相當滿意,時不時還會豎起大拇指。 譚木在不久前其實並不會做菜,而自從二十一世紀的譚木到了這裡。他才會做菜,至於為什麼會做菜,那是因為他在做心理醫生時,就是獨自一人生活,一個人沒事就學著做菜,以此為自己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一家人吃了這頓豐盛的午飯,然後譚木又陪著二人聊了一會兒。隨後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留他父母二人獨自相處。再說,夫妻二人許久未見,兒子總得看眼色行事。 美好的時光總讓人留戀。而這短暫的時光,讓譚木回憶起自己在安東市的父母,為此他在房間內,獨自一人發了會兒呆。 譚木想家了,他可以算得上是兩世為人,腦海中兩份完整的記憶。讓他對身邊人的感情更加重視。 午後一個時辰,此時的風也格外的寧靜。路邊的貓狗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在一切都平常時,距離譚府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的周圍圍著一群護衛。 隨著他們的到來,路邊休息的貓狗被驚醒,吠叫不止。 附近的人們也陸續醒來,紛紛從自家窗戶、門縫向外看去。 待他們看見來人,紛紛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們清楚車上是什麼人,車裡的人位高權重,就連京城裡的大家大戶都絕對不敢對其指指點點。 這人正是大楚的當朝宰相——南長平。 而圍著馬車的護衛隊,在整個京城都是極其有名的。他們名為“相兵”,一身白衣,臉上戴著羅剎麵具。 在前些年,相兵就曾出現在京城中。當時因為楚帝的一道令,宰相為此命相兵,將整個京城內部分貪官汙吏,亂劍捅殺於府中。引得人們好生驚恐。 人們都在猜測,今日的相兵再次出現,要往何處去。眼看著這群人在譚府外停了下來。 守在南府外的守衛,看到相兵在門前駐足,臉上並無驚慌。盡管他們知道這相兵在外的名聲之響亮。 可這裡畢竟是譚府,相兵又如何。誰的拳頭更硬那可說不準。 “宰相大人遠道而來,有何貴乾?”守衛拱手行禮道。 “宰相今日所為之事事關重大,爾等無需知曉,隻需速速通報虎照大將軍,宰相有要事與之商討。”相兵之前的趙錯麵無表情地對守衛說。 一個守衛迅速地向內走去,將事情稟報給譚正生。 “連自己的相兵都帶了出來,看來今日可是打算與老子撕破臉皮。” 通報消息的守衛很快地返回。 “將軍有請,請大人移步府內。” “你們在外候著,趙錯、南沉、甲二與甲四,你們幾人隨本相一同進去。” “隨小的來。” 幾人越來越深入府內,直至一處空曠地界才停了下來。 顯然,這是譚府中的演武場,中央設有擂臺,周圍擺放著各式兵器和木人樁。 譚正生、譚笑和譚木,以及幾個身穿黑衣、麵戴笑臉麵具的護衛,正站在擂臺前的看臺上。 見南長平到來,譚正生不慌不忙地走向他。 “南老弟,今日來我府上,實在讓我措手不及。恕未遠迎、恕未遠迎。” “譚將軍,前幾日你可是才來過我府上。今日,本相也來探望探望你。” 兩人目光相撞,都不難看出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 “想來家中起火,本以為是意外,可是本相的護衛慘死火中,我心如刀絞。於是便徹查此事。結果不出意料,是有奸人行此事。” “哦?有此等事發生?還請南老弟節哀!可這和我譚府有何關係?”譚正生麵露疑惑地說,“南老弟該不會懷疑是我差人去做的吧?” “將軍此言差矣,本相豈是猜測。自然是有證據在手,故而直接下此論斷。”南長平的語調奇怪,說出了這番話。 “證據?是何?” “趙錯,將證據拿出來,讓譚將軍開開眼。” 趙錯從自己的衣服中取出了一塊質地、做工都極其優良的玉佩,遞給了南長平。 “將軍,好生瞧瞧。這可是你家公子的?” “這玉佩上刻有我兒的字,可這怎麼能說明就是他的。玉佩這東西,有第一塊就有第二塊,誰能斷得了真假。”譚正生譏諷道。 “父親,烈安的玉佩從未離身。如今依舊在身上。” 說話間,譚木便將自己腰間的玉佩摘了下來。 譚木手中的這塊玉佩質地更加通透,做工也更加精美。 南長平見此,並不慌張。 “南沉,把我們的第二個證據呈上來。” 南沉將隨身帶著的一個木箱子打開,裡麵的東西讓人為之驚懼。 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曾改變臉色。因為在場所有人手上都沾染過鮮血。所以自從盒子帶來這裡,眾人就知道裡麵是帶血的東西。 箱子一打開,一顆人頭赫然出現在裡麵。 “南長平,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府上的人怎麼會死在你手裡,今日若是不給說明白了,今日你絕對不會完整的從我府上出去。”譚正生看著箱子裡的人頭,陰沉道。 “將軍此言差矣,你也說了,這是是你府上的人。至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我手上。那就要從昨夜說起了。你也知道我府上剛剛起了一場大火。昨日這人出現在我府上,作勢要逞兇放火,所以我才抓了他,可此人二話不說。非說要置本相於死地。結果本相的護衛得知此人是來放火的,難免想起死去的那六個兄弟,沖動之下砍了他的腦袋。” 南長平提到六個兄弟,語氣帶著悲涼。 “南長平,你這裝模作樣的本領越來越厲害了,連我的人都敢動。我看你是活膩了。”譚正生銳利的目光似要殺了南長平。 “既然如此,老子告訴你,你府裡的人是我派人殺的,你府上的火是我點的,你又能如何?” 南長平沒想到譚正生這樣直接就說出了他要聽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麼本將不妨告訴你,我還知道你府上那六人正是你派去殺我兒那六人。本來我不想與你一般見識。殺那六個人當作謝罪,放把火給你警告,此事就作罷。沒曾想你他娘的給老子蹬鼻子上臉。” 沒等南長平開口,譚正生又繼續開口。 “你那六個手下本以為能讓我兒十死無生,竟光明正大,不作任何掩飾地去殺我兒。若不是他命大,恐怕早已經走過了黃泉路,投了下一胎了!” 譚正生長年在外征戰,譚木本就很少見到自己的父親。可現在的譚正生這般模樣,譚木心裡仿佛點了暖爐,熱烘烘的。 “那宰相認為,這種種事端,又當如何來算?” “你……我無話可說。今日之事是本相考慮不周。他日必當賠禮道歉。” 南長平此時手心的汗已經不少,他現在真的沒膽子再待下去。 “六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天應該再多抽幾鞭。”南長平心中暗自咒罵。 “你莫不是想就這樣離開?” 譚正生的話如同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南長平心頭一緊,開口問道:“將軍還打算如何?” “本將已經說過,今日若是你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你不可能完整地離開。既然事情已經挑明,就算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那你殺我府中下人的賬又該如何算?” “若是因為此,就要斷我一指,未免太過霸道。” 南長平語氣中帶著不悅。 “少說廢話,本將要斷你一指,你可有疑?”